“汐兮,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白谨薇站在聂汐兮面前,水汪汪的眼睛中满是担忧。
看着眼前的女孩儿,聂汐兮伸手轻轻的抱了她一下,脸上露出了安抚的笑:“谨薇,别弄得像生死离别一样,我只是去一周而已。”
“可是……汐兮。”白谨薇抿着唇,手臂不自觉的紧收,眼睛也漫上了一层雾气,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道,“那你到那儿之后,一定每天都给我打个电话。”
聂汐兮点了点头,松开了手臂:“好。”
坐在车上,聂汐兮美眸淡淡的看着窗外,暗色的玻璃倒映出她绝色的脸,精致的眉眼间带着一丝疲惫,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算不上熟悉的名字,朱唇轻抿。
霍凌暝……又一次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
聂汐兮的眼神微微闪烁,手指在上面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一个误会,她没有必要向他汇报,更何况……她这次能不能顺利回来都是一个未知数。
车子最终在一个小城市停了下来,并没有预料中的断壁残垣、战火纷飞,反倒安逸的过分。
推开车门,聂汐兮刚拿下自己的行李,迎面便走来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满脸的胡茬让他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但一双眼睛却像黑曜石一般,明亮的过分,只是简单的注视着你,就有一种熠熠生辉的感觉。
“你就是新来的医生?”男人上下打量了聂汐兮一番,声音中的带着鄙夷。
听着男人的话,聂汐兮淡淡的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浅笑,平静的眸子好像感受不到男人的态度一般,朱唇轻启:“是。”
看着聂汐兮的反应,男人眼神微微一变,嘴角微扬:“跟我过来吧,这边的情况都听说了么?”
聂汐兮拎着手中的行李跟了上去,听到男人的话,微微蹙眉:“听说了,但是有些不一样。”
她听说的这边是在战地,应该战火纷飞,生灵涂炭才对,但眼前的情况显然与之前说的完全不同!
甚至可以说是直接颠覆了她原本的认知。
男人脚步微顿,回头看了聂汐兮一眼,笑道:“你听到的跟这边看起来不一样,但危险却是等同的,来这里如果自己一个人,最好不要出门,这里并不是表面上的安静,而是冷默。”
聂汐兮拧着眉,顺着男人的视线朝着旁边望去,这才意识到周围气氛的不同。
虽然安静,却安静的诡异,每个人脸上都近乎麻木,麻木的冰冷,就像是有一个无形的隔阂将所有人都分割开来。
“这里的人,是怎么回事?”抿着唇,聂汐兮淡淡的吐出一句话,但言语中的平淡已经被严肃所取代。
“这里是战火的交界点,可以说是安全区,但同时也是一个随时可能被引爆的定时的炸弹。”说着,男人意味深长的朝着身后的聂汐兮看了一眼,见后者依旧平静着一张脸,无趣的撇了撇嘴,“这里的人鱼龙混杂,其中有多少人是敌军多少友军没人知道,不引起争执算是大家无言的默契。”
“那不是很安全?”聂汐兮眉头拧的更深。
按照他的说法,这里应该是无战区才对。
“虚假的繁荣。”男人淡淡的吐出几个字,脸上透着漫不经心,“这种和平只保持在表面,只要你动作干净,没人会去管你。”
“……”听着男人的话,聂汐兮敛下了眼眸,将眼底的情绪掩藏了起来。
“当然,能在这里生活的人,几乎没有省油的灯,哪怕是个孩子想要杀你,都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男人轻笑一声,看着聂汐兮的眼神中透着玩味。
聂汐兮心中叹了一口气,虽然早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地方,但这么亲耳听到,心底还是忍不住的绷紧。
谁不怕死?可身处这样地方的人,除了心怀民族的崇高理想可以冲刷恐惧,还有什么呢?她心底深深地敬服。
英雄二字又要用什么样的定义去分界呢?
她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霍凌暝那张俊美的脸,只是一瞬便一个激灵,立刻回过了神,自嘲的笑了笑。
那个男人算个什么!他的任何事情都与她无关!
“谢谢您。”聂汐兮微微一笑,抬起头,漆黑的眸子灿若星辰,皎皎如月,恍若蒙上了一层薄纱,只是一眼,却让人忍不住被牵引着深陷其中。
四目相对,男人眼神一顿,心中不由得荡起了一丝涟漪,随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脸上挂起了一个讽刺的笑。
眼前的女人耀眼的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这里的人和物都是生活在黑暗中,而她却太明亮了,就像一颗蒙尘的珠,但那层薄灰却丝毫遮挡不住她的光彩。
在外面或许这是叫人羡慕的事情,但在这里,这种耀眼反倒是致命的。
“没什么可谢的,我叫谷成安。”说着,男人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步伐,语气跟着变得严肃了起来,“在医院里尽量不要与任何病人起争执,只要看病,少说话,另外……”
说着,谷成安停顿了一下,微微的叹了口气,“前些天得到的消息,m国的一批违禁大佬逃到了这边,国内已经安排人手过来,但至今还未抓捕成功,这批人百无禁忌,所以千万要小心。”
听着男人的交代,聂汐兮一一记在心里,刚刚放松的神经也再次紧绷了起来。
虽然说只有七天,但是她也不能保证这七天他能不能顺利的回去。
来到医院,聂汐兮不等踏进病房,迎面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夹杂着铁锈般苍老的气息。
秀眉不自觉的蹙了起来,她微微屏住呼吸,不等看清周围的情况,迎面一个脏兮兮的袍子便扔到了她的脸上。
“我劝你不要摘下来,这里不仅缺物资,同样……还缺女人。”男人故意将音调拉长,调侃道。
闻言,聂汐兮想要拿下衣服的手指一顿,随后胡乱的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谷成安语气中带着玩味,但她却清楚,这绝非玩笑。
进到了休息室,聂汐兮刚摘下身上的衣服,脸上迎面又被男人糊了个结实。
“太干净了。”谷成安的声音淡淡的,紧接着又朝着她的脸上涂了两下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脸上脏兮兮的感觉让聂汐兮心中嘴角抽了抽,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忍住想要擦掉的冲动。
拎着手里脏兮兮的衣服,聂汐兮干脆直接披在了身上。
“可以了吗?”聂汐兮摊了摊手,脸上最初的排斥消散的一干二净,已经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聂汐兮原本精致的五官已经被遮蔽的七七八八,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就像是一层保护色,让原本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女人,抹去了最后的那丝违和,唯一剩下的,就是那双如星般的 眸子,依旧澄澈的过分。
看着眼前的女人,谷成安的眼神变了变,薄唇轻抿。
对方的适应能力有些快的过分,如果不是事先看过资料,如果说她一直在前线,他都不会怀疑。
只是一瞬,谷成安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可以,没事的话就可以准备手术了,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病人。”
就像谷成安说的,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病人。
刀伤,枪伤,甚至还有炸伤,从进了手术室起,聂汐兮几乎就没有一刻停留过。
“止血钳。”聂汐兮声音中带着机械的冰冷,脸上的污垢已经被汗水弄糊,但一双眼睛却像长在了患者身上一样,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每一次动手无一不是快准狠。
一旁的护士看着聂汐兮,脸上原本的轻视逐渐被尊敬取代。
强者为尊,这种现象无论在哪里都一样适用。
“结束。”终于落下最后一针,聂汐兮松了一口气,走到身后的位置坐了下来,长时间的站立让她的双腿都开始发软。
“感觉怎么样?”谷成安做完手边的手术,朝着聂汐兮的方向走了过来。
目光落在她刚刚处理的患者身上,眼底划过一丝惊艳, 即便是已经从以多年,他也不得不承认,聂汐兮的伤口处理,完美的让人挑不出错处,甚至难以相信这是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学生。
“还可以。”捧着手中的水杯,聂汐兮轻轻的抿了一口,微微一笑。
点了点头,谷成安看了眼手上的时间,伸手拍了拍聂汐兮的肩膀:“走,夜班我们不用负责,请你吃东西。”
虽然离开了医院,但谷成安和聂汐兮却都没有换下衣服,依旧一身脏兮兮的“白”大褂。
两人最终在一家酒吧停住了脚步,看着眼前花的过分的灯光,聂汐兮停住了脚步,看着眼前的景象蹙起了眉:“在这儿?”
这地方本身就都是危险,现在这个时间去酒吧显然并不是什么安全的行为。
听到聂汐兮的话,谷成安轻笑出了声,眼底划过一丝玩味:“你以为这里生活的都是什么人?这里已经算是安全的了。”
“……”抿着唇,聂汐兮最终还是将心中的话咽了回去,就像谷成安说的,这里本身就不是什么安定的地方,有地方可以吃饭已经着实不易了。
“嗨,兄弟。”谷成安刚走进去,迎面便走来一个黑人撞了撞他的肩膀,打了个招呼。
“嘿,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带着聂汐兮,谷成安找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个地方医生都属于珍稀物种,一般情况倒是没人愿意找医生的麻烦,毕竟都是刀尖上舔血的人,谁也不保证不会求到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