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走在大学里,走在街上,肯定没有人分辨出来,谷景霆本就是一张轮廓分明的俊脸。
安何亦经过刚才的事情,似乎尝到了一点甜头,再看谷景霆眼里少了一丝畏惧,也没有再躲闪。
无奈,两个人都无法进行交流,谷景霆看不懂手语,安何亦开不了口,
一番硬交流下来,谷景霆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谷景霆像是想起了些什么,拿出一个ipad放到安何亦面前,将电子笔交到他的手上,对他说:“你用笔写好吗?”
安何亦迟疑了一下,握紧手中谷景霆递过来的笔,点了点头,在ipad空白的界面上写下两个字:【好的】
谷景霆看着ipad上那两个歪歪扭扭的字,渐渐地皱起眉头来。
这笔触,这字迹,不像是谷英霆的手写,谷英霆自小练习书法,师从名家,怎么可能会写出这丫很难过歪歪妞妞的字呢?
谷景霆看着安何亦的字愣神不说话,安何亦看着谷景霆起了变化的脸色,突然意识到什么。
想起那个人跟他的嘱咐,这才意识到自己“露馅”了。
安何亦后背起了冷汗,心里有点打鼓,这……可怎么办才好。
安何亦紧握着笔,突然一个念头从他的脑海里冒了出来。想到这里,安何亦立刻重新在ipad上写了起来。
【我的手受伤,韧带撕裂没有知觉,写不出以前那样的字来了。】
谷景霆的目光跟着安何亦的笔触走,停在他的句号上面,眼看着安何亦将手中笔放下,将手伸直在谷景霆眼前。
肘关节处,确实有一处很老的疤痕,是撕裂的伤,安何亦张开手掌,他的好几个骨节已经粗大变形。
这是经年累月做苦力,捕捞拉网,扛箱子坐下来的旧疾。
安何亦这两个小小的举动,立刻打消了谷景霆刚起的疑心,谷景霆当然毫不犹豫的相信了。
现在只要安何亦说什么,他都会相信。
所以等到现在,第二天,安何亦在谷景霆的收拾下,已经换了个模样,此刻跟谷景霆相视而坐的安何亦穿着十几万的昂贵衣服,他的头发被打理的干净利落。
乍一看,总算像个体面人了。
“哥,以后你就不叫安何亦了,你要做回原来的你,你叫谷英霆,是我的大哥,明天我就带你去看妈,妈知道你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她一定很高兴……”
谷景霆一提到目前慕容云烟就下意识地动容,当年的慕容就是因为谷英霆车祸突然离世身体精神在一夕之间垮掉的。
不到一年时间,就去世了,这是谷景霆和谷鸣威心里永远的痛。
如果现在母亲没有死,那该有多好,那么他们一家就真的团聚了。
【妈妈不是死了吗?】安何亦用微信跟谷景霆交流。
谷景霆看到这一行字,抬起头看了一眼安何亦,安何亦很平静,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眼神里满是懵懂无知。
谷景霆愣了一会儿,没有开口,也给安何亦回了微信过去。
【我的意思是说,去给妈妈扫墓。】
【嗯嗯,好的,明天就跟你去看网我们的妈妈。】安何亦的信息下一秒就回了过来。
谷景霆看着安何亦发过来的信息沉思了一会儿,将手机息屏,对安何亦说:“今天晚上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再过一阵子等你的护照下来我们就去加拿大,爸,也在等你。”
安何亦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坐着捕捞的渔船在公海附近捕捞,跟日本很近,安何亦是没有出过国的。
加拿大这个国家从来都只从电视上听过,恍惚之间,安何亦觉得自己好像也是在电视里面。
这一切都还是没有那么多实感。
秦凯南找到他的时候,安何亦刚从海上回来,那天抓到了一只一米多长的电鳗,可以买个一千多块钱。
这让安何亦高兴得不行,这几天天气不好,捕捞人靠着赶海吃饭,天气不好前几天都生活惨淡。
安何亦已经是三十岁了,还没有取上老婆,他不会说话,又是做的这种苦力工作,没有依靠家人都没有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没有人能愿意嫁给他。
安何亦心想,攒够钱,无论如何不管怎么样的姑娘都要娶上一个才行,他们安家不能在他手里绝后。
说起来,认识安何亦的人只知道安何亦是天生的哑巴,其实不是,安何亦以前是会说话的,七八岁那天那次天灾人祸让安何亦没了爸妈,码头附近的一个集装箱就是他的家,那一天晚上,父亲用简易的树枝搭起来的棚子被天降的一束火把引燃,垮塌的棚子将安何亦一家压在下面,紧要关头之下,是安何亦的母亲推了他一把,安何亦幸免于难,却磕到了大堡礁上,额头上那块巴掌大的红色疤痕是被棚子之中溅出来的火星子烫伤的。
等到安何亦醒来的时候,棚子都已经烧成炭,周围都是渔民,安何亦看着父母那惨状,他张大嘴巴,却无论如何都喊不出来声音了。
安何亦从那之后就哑巴了,随后被送往福利院,秦凯南是第一个去福利院看望他的人。
那场“天灾人祸”其实并非偶然,那个时候的秦凯南正是扎根发展势力的时候,这种暗斗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那场火灾就是暗斗中产生的悲剧,火光点亮了棚子,让码头上正火拼的人吓得化作鸟兽四散。
那一次,秦凯南差点就被人砍了,这把火是他手下人“不小心”引发的意外。
秦凯南去了福利院,以爱心慈善的名义,给了安何亦的十万块,这笔钱在当时看来已经可以支撑安何亦读到大学。
这也算是秦凯南对安何亦的补偿,只是没有想到,黑吃黑的勾搭,这钱经过好福利院一转手,实际上存在安何亦账户只有一万块了。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社会上其他爱心人士的捐款。
等到安何亦上高中那年,福利院内部那些不能见光的黑暗被公之于众,福利院垮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