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可卿咬着唇,气得都站不稳。
他恐怕想问的是:“你现在还敢死吧?”
她当然不敢!
这些修女们至纯至善,对她这个私自擅闯的人倾囊相助。
她若是连累她们失去性命,她这辈子都赎不完罪!
说什么死也不妥协,不过是个笑话。
她现在,可死不起。
梅可卿低头望了一眼已经在自己怀里睡熟的孩子,手又收紧了一些,让孩子更加贴紧自己。
她心中说着:宝宝,妈咪没用,争不过坏人,但是妈咪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你!
梅可卿迈动脚,往北辰拓那边挪去。
每动一下,身体那被撕裂的痛都会传递到每一根神经。
她走到北辰拓三步开外的地方站着,直视着他。
最后咬唇坚定说:“好,你放了修女们,我跟你走。”
北辰拓也睨着她一动不动。
闻言,也只是平静的说:“过来。”
可在梅可卿没注意的地方,他握拳的手,骨节都已经发白。
梅可卿痛的麻木了,所以她不知道,殷红的血正顺着她的腿蜿蜒而下,长长的棉裙早已经被暗红的血迹黏湿。
她每走一步,都留下一个血色脚印。
触目惊心。
伤在她身,痛在他心。
北辰拓的心早就慌了,他只能端着假面。
她现在的情况,他怎么受得了放她离开?
可她太倔强,强硬带走她只会让她伤的更重。
他必须谨防着,她那要鱼死网破的心。
他只能压抑担忧,表现冷漠,逼她不得不屈服。
可在他说完话几秒之后,梅可卿依旧没动。
可她的脚边那滩暗红的血迹却在扩散。
北辰拓握拳的手都在微颤,说到狠,他又何尝比的过她?
北辰拓咬紧牙关,冷面终于绷不住了,可他正要说话之际。
梅可卿却说:“我可以跟你走,但是,我要我的孩子安全地呆在我身边,否则,就算是下地狱,赔上下辈子赎罪,我都宁可死!”
恰巧,她脚边汇聚的血色细流,流向了北辰拓的脚边。
“好,我答应你!”北辰拓几乎是即刻答应。
他拿人命去威胁她,只是说说而已。
她便拿她自己的命来威胁他,可却是真的不惜命。
他是狠辣冷酷的黑阎王。
可他,比不过她。
得到承诺的梅可卿终于松懈了下来。
可那紧绷的弦断了之后,超负荷的身体终于垮了。
“哇哇”
梅可卿昏迷的同一时间,她怀里的孩子突然大哭起来。
“卿卿!”北辰拓稳稳接住了梅可卿。
而梅可卿,稳稳抱着她的孩子,即便昏迷,也不松手。
北辰拓抱起母子两人冲了出去。
北辰拓出了门,只匆匆扔下一句话:“除了修女,其他人全部扔进水牢!”
而林若情这一批人的悲惨程度如何,那就要看梅可卿的情况了。
北辰拓一路还算顺利,可出了教堂快要上车之际。
利西朗和黑骑士赶来了。
铮亮车灯的照射下,梅可卿的惨样一清二楚。
长发黏湿脸色煞白,唇色全无,血迹还顺着脚往下滴……
更甚的是,孩子哇哇的哭声响彻这夜色。
利西朗和黑骑士都把梅可卿的预产期记得清清楚楚,现在根本没到生产的时候!
而且,就梅可卿现在宛如被鲜血浸泡的样子,任谁看都知道不是正常生产。
利西朗咬牙切齿冲向前骂:“北辰拓,你这个畜生!”
“滚开!”北辰拓的怒气却比利西朗强上百倍。
没有谁比北辰拓更清楚梅可卿现在的糟糕情况,
他横抱着她,触及她腿的手早就一阵粘腻。
莫大的恐惧压迫着他,利西朗这是往枪口上撞。
而这样毫无生气的梅可卿也刺激着利西朗。
他甚至还上前一步挡住北辰拓说:“要滚的是你,把她还给我!”
北辰拓手抱着梅可卿没有空,可脚却可以动。
他一脚踢过去,盯着利西朗狠狠说:“利西朗,耽搁了救她,我活剐了你!”
利西朗不备之下被踢中膝盖,条件反射往下跪弯,好在黑骑士扶了一把。
他还说:“朗,现在不是纠缠的时候,救可卿小姐要紧。”
说完,黑骑士主动跑上前为北辰拓打开车门。
同时还飞快的说:“我对这边道路熟悉,朗的车技也快的无人能比,为了节约时间,我们一起?”
黑骑士原本以为北辰拓会拒绝,他还准备了下一套说辞。
可北辰拓连犹豫都没有,立即说:“那还不快上车!”
互看不顺眼的男人们,为了梅可卿坐上了同一辆车。
下属们也自发垫后跟上。
抵达医院,之前就接到通知的医生立即上前,推着梅可卿进急救室。
可此时却遇到了一个难题。
梅可卿抱着孩子的手怎么都掰不开,孩子大概是哭累了,窝在梅可卿的怀里睡着了。
孩子抱不下来,不能进行关键救治。
梅可卿可拖不起!
北辰拓松开紧握的拳头,上前推开医生,说:“我来!”
他弯下腰,低头在梅可卿耳边说:“梅可卿,我答应了你保证孩子的安全,他就一定安全。”
可梅可卿的手依旧没松开,北辰拓也舍不得大力硬掰。
他蹙眉,接着又冷下声音说:“梅可卿,孩子早产需要治疗,你不放手是想要他死吗!”
奇怪的是在他冷漠的呵斥之下,梅可卿竟然松开了手。
一边早已等待的护士立即小心接过孩子。
可孩子刚离开梅可卿的怀抱,却突然发声大哭。
躺在推床上的梅可卿的眼角分明滑下了一滴泪。
急救室的红灯很快亮起。
哭着的孩子也被送去不远处的婴儿房清洗身体。
三个大男人守在病房外,谁都没理谁。
他们脸上的表情各异,但内心都是统一的担心。
不久,清洗好被包裹住的孩子被抱了过来。
孩子依旧哭着,嗓子都已经哑了。
利西朗性子最急,立即骂到:“你们怎么回事,刚出生的宝宝怎么能让他哭这么久?”
护士一脸着急问:“谁是孩子的父亲?孩子哭闹异常,也喂不进东西,可能是非正常生产造成了伤害,需要进行特殊治疗,还请签字。”
护士的话落,急救室也匆匆出来了一个医生。
他来到几人面前说:“谁是孕妇的家属,孕妇大出血,这是病危通知单,请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