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结义还沉浸在被师父赏识的快落中:“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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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他就陷入了被师弟摁头学习的痛苦里,每天背书背到痛不欲生,做梦都想能好好出去推个会员卡。
好在没过几天,师弟主动请了假,说自己有事要做,得离开两天。
团结义心说求求你离开两个月好不好,结果对方出门之前还给他布置下一大堆作业,其中就有练习新学的清心符一百张。
太不公平了!哪有师弟给师兄布置作业的道理!团结义愤愤不平却又不敢不练,结果师弟离开没多久,师父那个最近总是见不着影子的爹又回来了。
卫天颐为了让家人反省,已经连续多日期强迫自己早出晚归。天知道他最近的睡眠质量为什么那么好,每天一沾枕头就睡得昏天黑地。睡得正香的时候被闹钟叫醒无疑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可为了让家里的这些混账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他还是拼了。
结果赶在休息日白天回来,家里的客人反倒更多了,他先是撞上大门口兢兢业业擦招牌的小儿子,后又碰上院子里给植物浇花的老婆,被气到头昏脑涨地踏进家门,对上大儿子的视线。
对方竟然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把头转开了!
只有周管家还记得自己的老板是谁,上前嘘寒问暖:“先生,您好久没那么早回来了。”
卫天颐扶着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很可能下一秒就会脑溢血倒地,结果闭上眼睛之后却始终站得笔直,还觉得家里的空气格外清新。
说来奇怪,京城入冬以后就又干又冷,供暖之后空气质量也开始下降,可家里的情况却跟外头迥然不同,院子里令人舒适的湿润感简直像是在这座城市里单独开辟出了个小世界似的。
但他这会儿内心烦躁,也实在没心情去追究原因,见卫西果真没有一点主动搭理自己的意思,只能憋屈地开口跟周管家吩咐:“你去叫这个孽子把自己收拾干净,一会儿跟我出去参加本地商会的活动。”
卫西此时正在跟团结义规划自家公司的新产品,当然被二徒弟明令禁止种植的无条是不可能的。
团结义拿着那些自己练笔画出的清心符:“师父,这玩意画完之后就收在家里实在是太可惜了,我觉得也可以拿出来卖啊。”
卫西皱着眉头打量他手里的符纸:“你画得这么丑,卖给会员们岂不是自砸招牌?”
“管他丑不丑,管用不就行了?”团结义虽然嘴硬,可想了想也觉得这玩意高价卖给会员实在太黑心,便换了个思路,“您看要不这样,最近咱们微博人气也还行,我要不顺便开个淘宝店?卖得便宜点也行,好歹也把符纸和朱砂的成本赚回来不是?再说您也不管管师弟,加上这次的作业,一张清心符他都叫我练了快三百张,咱们公司的日常办公用品耗费也太大了。创业初期这样用资金可怎么行?”
创业艰难,卫西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钱字儿,立刻被他说得深思起来。
周管家过来转述自家老板的意思,他被打断思索,朝着卫天颐看去。
卫天颐心说你个孽障现在果然是窝里横,一听到出门就怯场了吧?
就听卫西问他:“活动上有吃的吗?”
“……”卫天颐摁住自己额角蹦跳的青筋,不允许自己的自尊回答这个问题,“这次本地商会的聚会规模很大,大家都会带着家人出席,我要不是担心外人闲言碎语……总之你给我老实一点知道吗!”
他不提有没有吃的,卫西顿时不太想去了,结果团结义发现了商机,立刻凑到他耳边游说:“师父,这种活动,肯定会有很多陌生人到场,这都是咱们的可发展会员啊!”
卫西立刻双眼一厉,改变了主意:“去将名片和会员卡带上!”
他执意带团结义去,卫天颐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他如今也觉得大儿子可能是出去一趟脑子不太灵光了,毕竟做事真的变得非常的不讲逻辑。更何况眼看商会在即,他实在不敢跟对方起冲突,好容易才养好了黑眼圈不用戴墨镜呢。
去的路上卫天颐气还没消,死活不肯跟叛逆的家人们说话,舒婉容只能跟自己越发阴沉的儿子交流,卫承殊话少,她最后说无可说,只能将话题转到卫西身上:“小西啊,这次商会悦悦肯定也是会去的,你……哪怕再放不下她,也得冷静一点,不能跟在家里似的。”
虽然最近都没再听对方提起王悦,可她只要一想到继子过去对未婚妻的执着,就十分担心卫西到时候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卫西听到这话抬头朝她看去,表情非常平静,舒婉容一时也看不清楚这是个什么态度。
卫西心里却想,她说的这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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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京城颇具影响力的名利场,本地商会的规模向来可观,众多商圈名流都有意借此机会相互结识,同时也可以为意图培养的接班人们铺路,因此带着自家的家人晚辈到场早就是不成文的规则,但凡少带了哪个,隔天势必会传出不少风言风语。
在如此规格的盛会里,卫天颐这个圈子的商贾就很排不上号了,与卫家半斤八两的王家当然也是如此。
车流汇入入场口的时候,王悦还在忧心忡忡地跟一同来的朋友们诉苦:“我听邢凯他们说,卫西前段时间回了京城,这次估计也会跟着他爸来,唉,他一会儿要是纠缠我可怎么办啊。”
她生得肤白貌美,实在是非常抢眼的漂亮,朋友们闻言也都一起安慰她:“不怕不怕,我们都在呢,他就是敢来纠缠,我们也会帮着你的。”
这都是同圈差不多条件人家的姑娘,跟她关系有亲有疏,因此也有人不知道她过去的爱恨情仇,安慰的内容不太相同:“别担心了,他跟你本来就是父母辈定的联姻,不至于执着成这样,更何况这种场合大家心里都有数的,他肯定也不会做得太出格。”
王悦虽然担心会被纠缠,可听到这种话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爽,仿佛被看轻了魅力似的,不由为自己辩解道:“你不知道,他对我真的很狂热,以前追我的时候,粘我粘得赶都赶不走,他只要来,肯定就会一直找我跟我解释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甩开他。”
众人闻言,许多都难以置信:“真的假的?你俩不是一直有婚约吗?他多此一举追你干什么?”
王悦淡淡地转开头:“我哪知道?之前我要退婚的时候,他也天天上门要来纠缠我,唉,我真是快被他纠缠出心理阴影了。”
姑娘们沉默片刻,不由互相对视,表情各异,但不管怎么说,许多人心里还是不太相信的。
王悦看出她们的态度,越发不高兴起来,下车后远远在出场口看到卫天颐一家,心中除了恐怕又要被卫西纠缠的烦躁外,竟然又隐隐生出些许期待。
因此她非但没有躲避,还主动示意身边的朋友们朝着卫家看去:“天啊,他真的来了!”
“悦悦。”舒婉容也看见了她,立刻转头看了眼继子,表情尴尬地朝王悦打招呼道,“好久没见了。”
因为之前在车上听了许多卫西追求王悦的事迹,即便对此有些怀疑,王悦的朋友们还是立刻上前不经意地保护住了她,警惕地看着被卫天颐带在身后的卫西。
“卫叔叔,舒阿姨,承殊。”王悦打过一遍招呼后,才将复杂的目光放在自己的未婚夫身上。
卫西打量了这群突然出现的女孩们一眼,立刻听到一旁的卫承殊冷哼了一声,转头看去,又发现对方正没好气地看着自己,脸色阴沉沉的。
他疑惑地想自己宗门内的先进标兵这是怎么了,就听那个之前打了招呼的姑娘又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卫,卫西。”
卫西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躲在身边的朋友身后,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闪避。
卫西不认得她,本来不想搭理,但又觉得她一脸倒霉,可能是个潜在顾客,因此还是耐着性子嗯了一声,转头打量起了周围路过的其他潜在客户。
王悦:“???”
卫西居然就嗯了一声,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卫西突然觉得现场静默了一会儿,那姑娘在静默中眼神变得非常诧异,就连舒婉容和卫天颐都回头看了自己一眼,一旁的卫承殊更是满脸的古怪。
卫西被卫承殊复杂而探究的视线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我们就站在这里?”
舒婉容连哦了两声,才回过神来,一边压抑自己的震惊,一边尴尬而不失礼貌地朝王悦笑道:“那悦悦,时候不早,我们就先进去了啊,你跟你朋友们好好玩,一会儿阿姨有空,再去找你妈妈叙叙旧。”
王悦张了张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更加令她震惊的是,卫西居然真的就这么跟着舒婉容和卫天颐他们走了,连眼神都没多给自己一个。
她这一刻的心情不仅难以置信,甚至还感受到了难言的屈辱。以往卫西追在她屁股后头的时候她不屑一顾,可现在现在这个态度,却更令她无法接受。结果意识回神,她才发现到自己居然主动叫住了对方:“卫西!”
卫家的脚步被他叫停,齐齐地回头看来,卫西当然也看了,眼神甚至是有些不耐烦的:“你叫我?”
王悦呐呐地看着他仿佛在看陌生人的眼睛,只觉得匪夷所思:“你……你怎么……”
就见卫西打量着自己,表情居然带着点莫名其妙,紧接着就毫不留恋地转头走了。
王悦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隐没进人群,她原本应该觉得放心的,但此时浮上心头的竟然是巨大的空茫。
好像有什么熟悉的东西忽然间天翻地覆地改变了,且这剧烈的变化毫无预兆,令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那个追在自己身后,每天嘘寒问暖,晨昏定省,随叫随到的卫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想不明白,然而回过神来,却发现还有更大的麻烦正在等待着自己。
身边那群原本做保护状的姑娘们已经疏散开了,除了两个关系非常亲密的闺蜜同样满脸迷茫,其他人都在一脸古怪地盯着自己。
王悦被她们看得愣了愣,就听其中一个女孩扯着嘴角满脸一言难尽地问道:“……这就是你说的,纠缠你纠缠到让你有心理阴影的未婚夫?”
她在“纠缠”这两个字上下了重音,王悦立刻就听出不对劲了,脸色顿时一变:“你什么意思啊你?”
那女孩捂着脸干笑了两声,也不跟她多说,拉着几个关系不错的找自己家人去了,王悦听到她们离开时发出窃笑的声音:“天啊,王悦是不是太自恋了啊,你记得她刚才在车上怎么说的吗?”
“记得啊,说她未婚夫粘她粘到甩都甩不开,说得跟人家像狗皮膏药似的,好像真的爱她爱到不行了。我真是瞎了眼,居然还相信她,刚才还想保护她,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想跟她说话。她看起来反倒主动多了,还主动去叫人家名字。”
“天啊丢死人了,居然还敢带我们过来,都不怕自己被当场戳穿吗?”
“你知道吗,她以前还跟我说她未婚夫大学的时候天天翻墙给她送早餐呢,现在看来全都是吹牛皮。”
“你别说,她未婚夫还长得挺帅的,估计她天天做梦以为自己是公主吧,所以白马王子围着她转。”
“不行不行,太好笑了,我要赶紧去跟我哥说说,让他们也跟着乐乐。”
王悦听到这里,顿时眼前一黑,可偏偏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这才意识过来,自己从今往后恐怕要变成这群人的笑柄了。
第三十三章 他一点也不危险
团结义说的不错, 此地果然人流甚多, 不过卫西仔细观察了周围一圈, 却发现到场的人大多是一身洪福,很少有像刚才门口碰到的那姑娘似的一脸倒霉相的。
他的大弟子也认真观察周围,大约看出了什么, 口中羡慕地喃喃道:“怪不得能做成功人士啊……”
这一个个运道旺得,他都恨不能去请教经验了。
卫西却觉得嗨呀真是没想到,早知道刚才应该多跟门口那姑娘说几句话的, 尽忙着进来找客户, 结果居然把真客户给错过了。
因为这个,他一时有些郁闷, 结果就听自己手底的先进员工再度冷哼出声。他转头看去,就见卫承殊细长的眼睛斜斜地瞥着自己, 眼神冷淡又语气复杂地说:“你可算出息一回了。”
卫西没听懂他说什么,不过也不惯他那臭毛病, 抬手拍了他后脑勺一下,怎么跟掌门说话呢!
卫承殊最近被打习惯了,因此也没发火, 只是捂着自己被打到的位置翻了个白眼把头撇向了一边。
好在卫西遗憾的情绪立刻得到了安慰剂, 穿过周围密集的人潮,他看到大厅边缘位置安置着一张几乎环绕了半个会场的长桌!上头堆放了满满的食物!
酒水和食物的香气霎时间盖过了一切的喧嚣!
带着团结义走向酒水桌的路上,一道声音叫停了他的脚步。
陆文清老远就看见了卫西的面孔,自打从鬼屋回来起,他对卫西的感情就变得复杂得不行, 每每午夜梦回,总会想起对方狂揍阮时行,然后粗暴地将厉鬼从阮时行胸口抽出来的画面。童年经历落下的对鬼怪的恐惧是很难战胜的,他从小因为阴气重被鬼往死里欺负,十几年的家学渊源,人生中都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狂虐厉鬼的场景。他这会儿既羡慕卫西的天赋实力,又崇拜卫西的胆量手段,因此内心殷殷切切,又不敢登门造访,此时好容易碰上,立刻跟家人们告罪离开了。
“卫西。”陆文清过来后又不知该说什么,看了卫西身后一圈,笑道,“怎么没见你新收的徒弟?我都听阮时行说了。”
卫西望着摆满食物的长桌:“他有事没来,我去给他带些吃的,你怎么在这里?”
带吃的?陆文清一时没听懂,不过听到那句问话,想到自己上学时一直没向外界透露过家境,就解释道:“我们家一直是本地商会的组织组成员,今年的活动就轮到我们家组织了。”
团结义从认识他起,几次见面都见他在办法事,闻言非常吃惊:“你家不是修行的吗?”
陆文清汗颜道:“什么修行……现在国家讲究破除封建迷信,大家都不太信这个了,哪还有那么多单纯修行的。外头游荡的半吊子和专业的道观寺庙另说,很多人改革开放以后都转行了。我家现在主业做生意,副业接接单做法事,我大学还被家里逼着学的金融呢。”
团结义一直跟在师父身边,属于半路出家,此前也没机会接触过这个圈子,现在听到陆文清这个业内人的解释,不由叹息了一声:“唉,原来是这样,行业凛冬啊,怪不得我们太仓宗创业也那么艰难呢。”
陆文清听着他的用词觉得怪怪的,不过想到卫西毫无根基,确实很难融入水深又隐蔽的玄学界,不由关心地问道:“你们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团结义赶忙摆摆手:“还好还好,现在也摸索出一点门道了,等回去之后搞几个微博抽奖转发,到时候曝光率高了,淘宝店开了,知名度估计就能上去了。”
陆文清:“…………???”
曝光率……微博转发……淘宝店……等一下,你们门派的经营方式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啊。
此时会场内一阵骚动,周围隐约可听见有人说:“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