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深沉默下来，漆黑的眼眸中一片波涛汹涌。
    “我们是他的看门狗，关键时候却也能当一次猎犬，一次次地去为他叼回他想得到的。不，应该连猎犬都不如。”谭婧凄然地勾了勾唇角，自嘲道，“起码猎犬也用不着为了得到猎物出卖自己的身体。可是我不一样，我听他的话，杀过人，出卖过自己，到头来却也没能落得个什么好下场，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最后一个字落地，她抬起头来冲着唐笑咧开嘴，露出了个极其难看的笑容来。看见面前这张属于曲清尘的脸做出这样的表情来，唐笑看的心里一阵恶心和惊惧。
    穆云深唔了一唔，追问道，“所有的猎犬都是这样吗？就没有那种例外吗？”
    听见他直言“猎犬”，谭婧并没有感到不高兴，甚至还轻轻地笑了一下，回答道，“我不是说了吗，除了曲清尘。她是被猎人养在肩头上的鹰，是主人抱在怀里舍不得放下的宠物，是棋盘上千军万马背后隐藏的王后。她不像我们，不是棋子，也不是狗。”
    说着说着，谭婧啧了两声，突然烦躁地皱起眉头来，“凭什么，像那种货色就可以被捧在手心上，凭什么我们拼了命地厮杀，她却能坐在后面观战，并且还堂而皇之地坐享其成！”
    穆云深顺着她的描述稍微加了一点想象。
    浩瀚的棋局之中，双方对垒，眼看着就要相互厮杀，黑白两色的棋子全部坚守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阵法严密。千军万马背后，身穿华丽裙装的王后却安然自若，伏在王的膝盖上安静地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无论前面杀伐如何，是否损兵折将，是否血流成河，这都与她无关，她只需要在王的庇护之下安静地享受一切就好了。硝烟吹不到她的裙裾上，鲜血也不会弄脏她漂亮的红舞鞋。
    把人变成看门狗、猎犬、杀人的凶器、捅进皮肉里也不会流血的斧钺刀叉，想要用一颗一颗棋子当做挡箭牌和牺牲品，踩着这些尸体一步一步走上巅峰，顾北华果然是好厉害的手段，好缜密的心思！
    穆云深用力闭了一下眼，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他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角，接着问道，“他要你们去做那些，是为了什么？”
    谭婧转过头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仿佛在看什么异类，“不这么做的话，你以为顾北华现在的基业都是天上掉下来的？
    除了娱乐公司，他实际上还有好多资产，也加盟了好多跨界项目，这些都从哪来？又是谁在背后支持着他？这些如果没有我们这种人存在的话，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谭婧突然瞪大了一双眼睛，尖声咆哮起来，“不然你以为那种肮脏下作的人，怎么可能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这一嗓子她吼得力气不小，整个身子都明显晃悠起来。
    穆云深下意识地挡在唐笑面前护住她，一直到看着谭婧重重地重新跌坐下去之后才松下一口气来。看来他想的没错，顾北华果真是野心勃勃，且从前那些年，是他一直低估了这老东西深不可测的心机。
    唐笑则是觉得身上止不住地一阵一阵发冷。
    顾北华竟然会想到用人去做交易，用那些年轻鲜活的肉体来为自己带来利益。那些有血有肉的生命，被他当成了棋子肆意玩弄和使用，随随便便地就可以丢弃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这混蛋......
    他到底把人命当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