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岚蓦地一愣，觉得他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去了。
    是啊，如果薛云彪真的听到了什么不中听的，就凭着他那个性格，估计早就暴跳如雷了，怎么会这么平静？
    再怎么说这也是她自己的亲哥哥，两人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
    纵使有一部分外人觉得薛云彪性格不好，甚至会觉得他脾气古怪至极，但薛云岚觉得，她对他倒还算是有几分了解的。
    她这个哥哥性子耿直，对待亲近的人一向没什么戒备心，不可能会将事情藏在心里，还藏得这么深。
    思及此，薛云岚也不由自主地松下一口气来。
    顾北华的声音不失时宜地响起，“那你哥现在呢？还在你家吗？”
    他这话一落地，薛云岚突然觉得后脖颈处弥漫上一股凉意。她飞快地转过头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偌大的房间里空空荡荡的，除了她自己以外再没有什么活物。
    薛云岚默默地松了一口气，却刻意将声音压低了些许，“他还在楼下呢，我一个人在上面。”
    顾北华沉默了片刻，说，“那你快去看看，别让他怀疑什么。”
    薛云岚抹了一把眼角，掌心满是滚热的泪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渗出来的，湿哒哒的糊了她满手。
    良久，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沙哑，仿佛是风暴之后衰败不堪地纠缠在一起的树枝和叶片。
    “没事，我跟他说我是来给他拿药的。”
    顾北华疑惑地指出了关键词，“药？”
    薛云岚闷闷地应了一声，解释道，“他好像是跟人打了一架，脸上有点儿伤。”
    “......”顾北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算起来薛云彪今年岁数估计跟他差不多，竟然还会出去跟人打架，还打的脸上挂了彩，这事在顾北华听来，简直荒唐的不可思议，可笑至极。
    他犹豫了一瞬，干巴巴地说，“那你快去吧，别让他多想。”
    薛云岚回头一看，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个电话也打了有好一会儿了，于是仓促地应了一声就挂掉了电话。
    “咔哒”一声，对面只剩下了一串“嘟嘟”的忙音。
    顾北华将手机熄屏放在身旁，扭着方向盘慢慢往前走了一阵。
    从刚才曲清尘离开这儿也有一段时间了，他估计着这会儿人应该已经到公司了，说不定都已经上楼了。
    于是他解开了安全带，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地下停车场里寒气很重，特别是在外面暑气正盛的时候，这里反而愈发阴冷，每一阵轻风都夹带着能刺入骨髓的湿冷。
    顾北华微微眯了一下眸子，侧过身将西装外套拿了出来，反手甩上车门。
    他大步流星地朝着无障碍电梯走过去，“叮咚”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几秒钟之后重新关上，严丝合缝地载着他往上飞速移动。
    那辆一直沉寂着的白色路虎车前灯突然闪烁了一下，驾驶座的车门从内而外被推开。
    一只乳白色的漆皮高跟鞋从里面缓缓伸出来，准确无误地将顾北华刚才丢过来的那团洁白的纸巾踩在了脚下。
    顾北华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看见自己那个小秘书正在门口转悠，中跟的鞋子鞋跟在地板上“咣当咣当”瞧着，听着似乎忒烦躁。
    顾北华下意识地皱起眉，心里浮上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他走过去，沉着声音问，“工作都做完了吗？就来我门口踩蚂蚁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