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熟练地打开办公室门走了进去，反手用力将门甩上。
    小秘书捂着险些被门板碰到的鼻尖，含着一包委屈屈的泪水转身跑了。
    她本来就是个小秘书嘛，哪个董事会愿意纡尊降贵地耐着心跟她解释自己究竟是想谋权篡位还是想鞠躬尽瘁？
    小秘书望了一回天，觉得这工作忒不好干。
    顾北华也没耽误，进了门之后，他飞快地打开电脑，接通了公司的内部网络，首先查看了一下今天的股价波动情况。
    事实上gm今天的股价情况很好，也很稳定，仍然在按照顾北华估计的方向一路往上升，虽然上升速度并不是很快，但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太多。
    看到股价没问题，顾北华默默地松了一口气，但与此同时也觉得更加不解。
    既然股价没问题，这段时间以来公司内部也运行的挺好，没听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怎么以宋毅为首的那群老东西就又坐不住了？
    好端端的开什么董事会？
    顾北华捏着鼠标，掌心里渐渐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黏腻热汗。
    办公室内的温度测试仪跳跃着蓝色的“25”字眼，顾北华却觉得他此时此刻仿佛是身处于一个巨大的蒸笼里，高温高压和灼热的空气一起压迫着他的神经。
    其实天翻地覆、风卷云涌的慌乱场面并不可怕，至少还能找到事情的根本问题出在哪，或许还有可能对症下药。
    怕就怕像现在这样。
    明明表面上看起来是一片风平浪静、岁月静好，让人觉察不出一点儿问题，但实际上这个安稳的表象很有可能已经开始土崩瓦解，不过不易察觉罢了。
    顾北华突然从心底生出一股无端的恐惧感来。
    就像是规模恢弘的游轮正在海面上航行，风和日丽的表象突然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划开了一条口子，撕扯的支离破碎。
    游轮失去了方向，撞上了比自身体积大数百倍的冰山暗礁。
    钢铁外壳破碎损坏，大量冰凉的海水疯狂涌入其中。
    而他正坐在船长室里，意气风发，表情骄傲，以为一切都还尽在掌控之中。
    冰冷的海水不知是什么时候攻陷了游轮的其他部位，顺着门窗与墙壁之间细小的缝隙悄无声息地漫了进来。
    等他终于意识到有些事情已经脱离了控制之后，再想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摸舵，手指一抓，捏到的却是一条通体光滑、鳞片冰凉的水蛇。
    顾北华打了个激灵，迅速抽出一张纸巾将额角的冷汗擦了擦。
    门被轻轻叩了几下，传来小秘书的声音，“老板，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
    顾北华轻咳了一声，故作沉着地回答道，“知道了。”
    等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走远，他才渐渐回过神来坐定。
    他绞尽脑汁地猜想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宋毅究竟想干什么，但他没能想出来，只好随手抓起一摞文件，步履匆匆地往会议室走去。
    等他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巨大的会议桌跟前已经坐满了人。
    每个人都穿的整整齐齐，正襟危坐，从他推门进来的瞬间开始，眼神就钉在了他身上，一直到他拉开主位的椅子准备往下坐。
    宋毅冷不丁地扫了他一眼，作势要冷哼一声，却不知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蓦地微变，没有出声。
    顾北华被他这个反应弄得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但多年的领导经验让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此时此刻包裹在他周身的强大气场之中的，是一枚很心虚的内核。
    顾北华放下文件，沉着声音道，“诸位今天提出开这个会，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要讨论？”
    他这句话一落地，全场寂静无声，连人极轻微的呼吸声都能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