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种时候，他也没忘记开个并不怎么好笑的玩笑，效果十分显著——顾北华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绿了下来。
    “所以，我个人认为你也没必要等着他帮你请律师了。”穆云深简短地下了总结陈词。
    顾北华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也不再看他。
    穆云深并不生气，不疾不徐地垂了一下眸子，浓密的睫毛遮住晶亮亮的瞳仁，只剩下一点浓淡相间的阴影，然后他说，“还有薛云岚，你趁早也不用指望了。”
    闻声，顾北华脸上那似乎千万年都不会有丝毫改变的脸色终于发生了一丝巧妙的变化，他笼罩在五官表面的一层坚硬冰壳裂开了个细小的缝隙。
    穆云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有些杂乱的头发和额角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抹上去的一小坨血色，唇角微微动了动，说，“我要说的话就这么多，走了。”
    “等等！”顾北华忽然叫住了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慌张。
    似乎是出自身体本能似的，他手上跟着颤抖了一下，手铐链子哗啦啦地跟着响了一声。
    穆云深十分难得地真站住了脚步，回头瞥了他一眼，顿了一会儿之后诡异一笑，“新手镯不错，挺适合你，就是颜色稍微艳了点儿。”
    “......”顾北华提不起一点心情来应对他无厘头的调侃，只得一边强行压抑着额角跳动的青筋一边强行从牙缝里边儿往外挤字，“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为什么......吗？
    穆云深脸上的笑意一寸一寸被他自己收敛起来，五官重新归于平静。
    他挑了挑半边眉头，就像以前的许多次一样从容不迫，轻描淡写地看着眼前的人——尽管拿眼神不像是在看人，如果硬要区分的话，更像是在看着某种动物。
    片刻之后，他咧开嘴唇，露出了个有点儿诡异的笑脸，“因为我想看看，你绝望起来是个什么样子。”
    顾北华稍微还存着点儿血色的脸刷的白了下来。
    见他这幅表情，穆云深终于慢慢地弯起了个发自内心的笑容，身子渐渐往前弯过去，与顾北华的脸之间就差几寸距离——
    监控室的几位刑警一看这情况，登时脸色就变了，咋咋呼呼地要去看看情况。
    开玩笑，被绑在椅子上的那可是个手上沾着数不清的鲜血的罪犯，万一一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伤到了这位金光闪闪的大神，他们市局十有八九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一众刑警们都惦记着自己每个月那点死工资，生怕在那微薄的基础之上会再受到什么意外，于是行动一个比一个便捷，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了执行力的巅峰。
    然而就在动作最快的那个手刚刚搭到门把手上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急厉的阻拦，“等等！”
    于是一众刑警眼睁睁地看着画面上的那位穆大总裁伸手在嫌疑人肩膀上拍了一下，似乎是擦着他的耳朵说了些什么，然后就飞快地重新站直了身子。
    一秒钟之后，他轻轻抬起了头，冲着镜头里的诸位刑警微微笑了一下，甚至还抬起一只手来摆了摆，似乎是在打招呼。
    刑警们，“......”
    感情他一直都知道审讯室里摄像头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