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深微微笑着，“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省力气。”
    萧景琰额角那根青筋倏地跳了出来。
    穆云深丝毫不慌，慢条斯理地说，“其实我也不是故意偷听的，是阿哲中间出去了一趟，本来是打算去隔壁病房给伯母送点东西的，一不小心就听见了几句话。”
    萧景琰沉默了一会儿，倏地扭过头去。
    穆云深看不到他的脸，等了一会儿之后说，“哥，你不问问我都听见什么了吗？”
    萧景琰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冷声道，“既然你都听见了，我还问那么多干什么，没有意义。”
    “果然是我哥的做派。”穆云深赞叹了一句，“就是这么有条理，逻辑清晰。”
    突然，他话锋一转道，“对了，景夜那臭小子呢？”
    萧景琰抬手虚虚地往楼上指了一下，“回房间去了。”
    突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转过头来，“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你为什么没有告诉他？”
    穆云深轻描淡写地说，“告诉谁？景夜吗？”
    萧景琰是在是提不起任何心情在这儿陪他玩打哑谜的游戏，没吭声，炯炯的眼神直勾勾地往他眼睛里边戳。
    见萧景琰没有说话的意思，穆云深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我怎么可能说呢？要是我说了的话，那你和伯母商量了大半夜的事情不就全泡汤了吗，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呢？”
    不知怎的，萧景琰总觉得似乎能从他这似笑非笑的语气里听出几分冷嘲热讽的味道，感觉就好像是往自己胸腔里边塞了一窝蚂蚁，平常不动的时候就风平浪静，稍微动一下的话就是抓心挠肺的瘙痒难耐。
    他无言地看着面前这个带着微笑的男人，一瞬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疏离和陌生。
    虽说穆云深从小就是和他们一起长大的，说起来大家也是亲如手足兄弟的关系，但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支撑，这样的兄弟情义说白了就是一盘散沙，都用不着风吹，自己稍微走两步就散了。
    从很早以前开始就是这样。
    萧景琰本来就是最年长的一个，又在萧战的熏陶之下养成了一副少年老成的性子，看起来就格外沉稳些。
    他可以十分轻而易举地掌握自家那两个弟弟的心思和动向，却唯独看不透穆云深。
    穆云深从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对谁说话都是和和气气的，脸上也挂着恰到好处的得体微笑，却不知怎的，总是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疏离感。
    就好像他平时表现出来的都是假象，真实的他其实应该隐藏在表面的冰层之下。
    但是这冰却是千年玄冰，即使再努力地想要将其融化，哪怕是直接用体温覆盖，这冰层也没有丝毫打算消融的迹象。
    连同着某些想法一起，牢牢地冰封起来。
    比如此时此刻，从刚才进门开始，萧景琰的注意力就全在萧景夜身上，没顾上身边的穆云深，但现在想想，他今天的确有些沉默过头了。
    原来是因为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所以才一言不发的吗？
    那么刚才那一幕对他来说，不就是已经安排好了的剧本吗，在场的所有人在他眼里，恐怕都是可笑的跳梁小丑吧。
    思及此，萧景琰突然觉得心头猛地沉了一下，“所以你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了是吗？”
    穆云深不动声色地垂下睫毛，纤长浓密的睫毛像折扇一般，挡住了从头顶落下来的光线，在他狭长的眼睑上投射下了一片浓淡相间的阴影。
    他说，“是，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你们会背着景夜叫小雨来这里，我也知道你是故意告诉我这件事，因为你知道我一定会告诉景夜，这样的话你们的计划才能按照原定的执行。”
    萧景琰面上倏地泛起一层滚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