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园:“买个新的啊。”
唐错小声说:“我也想啊,可是还要交私教课的钱。”
白小园:“多少钱?”
唐错:“一万三。”
白小园失声:“什么?!”
她一把揪住唐错:“唐错,你是不是被人骗了啊!那个健身房很便宜的,只要你是危机办的员工,出示工作证,一节私教课才两百呀!”
唐错呆了:“啊?”
他的手机此时忽然响了,是来了一条新短信。
【唐先生:早上好,今天打算什么时候过来呢?我会安排好时间等你的,很期待和你一起努力。(笑脸)】
白小园气得眼睛都瞪圆了:“妈的,谁这么坑啊!你把教练名字告诉我!我认识健身房的老……”
唐错把短信给她看。
看到落款的“高术”二字,白小园顿时噤声了。
此时眼前没有肌肉帅哥,唐错对高术的好感消散了很多,他想了想,拉着白小园:“小园,那你今天陪我去一起说说?”
白小园:“唐错,算了,别去了好吧?……我也不去。我怕被打。”
唐错:“……你原来是这么善变的女人吗?”
白小园眼神闪烁,干笑两声,追问他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唐错小声地把秦戈去巡弋毕凡“海域”的事情告诉了白小园,白小园听到一半,抬头时正好看到谢子京和秦戈一起走了过来。
“咦?”白小园目光如炬,“谢子京没换衣服,还是昨天那套。”
“是吗?”唐错开吃手里的三明治,眯眼打量,“我们男人的衣服都很相似的。”
白小园:“好了唐错同志,以你的眼光,就不要跟我比较这个了好吗?”
此时的秦戈正一脸不悦。他忍了一路,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了谢子京:“你到底什么时候拿到的安眠药?”
“替你把报告拿给言泓的时候问他拿的,就两颗。”谢子京说,“他说你以前偶尔也会吃,所以就直接给我了。”
秦戈想到昨天床头的两杯热水,想到自己一脑袋乱七八糟的想法,简直头都抬不起来。
谢子京:“安眠药真好,赞美安眠药!我居然能抱你睡一晚上。”
秦戈大步离开。
谢子京心情愉快又荡漾,一整天都挂着莫名其妙的笑容,与愁眉苦脸的唐错对比鲜明。
下班时唐错终于收起了愁苦,换作满脸坚毅,顽强而勇敢地大步走出酒店。
“你去哪儿?”谢子京问,“打仗吗?”
“去健身。”唐错回答,“顺便……可能……也许,会有谈恋爱的可能。”
谢子京惊讶极了。看到白小园走出来,他忍不住拉着她要八卦几句:“唐错说他去谈恋爱了。”
这回换作白小园愁眉苦脸了:“别说了,我好后悔。”
谢子京:“???”
“他找的健身教练是高术。”白小园扶额低叹,“可怜的唐错同志……”
正走近两人的秦戈脚步忽然一顿:“高术?”
谢子京满头雾水:“你也认识?什么人?”
“你是新人,唐错职级低,不知道是正常的。”秦戈看着白小园,“白小园手里掌握那么多人的八卦,你肯定知道。”
“高术是那个健身房的老板。”白小园说,“还是高天月的儿子。”
沉默片刻之后,谢子京发出惨叫:“那他以后是不是也会秃顶?!”
白小园:“这是重点吗???”
但这个论题实在太过吸引人,随即她忍不住和谢子京快乐地讨论起高术头发未来的发展趋势。
秦戈正要催促两人快走,手机忽然响了,是言泓打过来的。
“倒不是毕凡的病情起了什么变化,不过刚刚派出所的警察过来叮嘱我们加强对毕凡的安全保护。”言泓告诉秦戈,“他们发现毕凡那个假哥哥的踪迹了。”
作者有话要说: 高天月,一个没有存在感的秃头主任。
(高天月:我只是地中海!!!并不是秃头!!!)
第32章 房客13
根据当日唐错的报警电话和雷迟的建议, 派出所原本打算以破坏公共财物为名, 先把毕行一带回来,暂时将他和毕凡分开。
但是毕行一失踪了。毕凡供述称对方一直假装自己亲属, 强行住进自己家中, 案件的性质顿时改变。
毕行一和毕凡住在同一栋公寓楼里, 比毕凡低几层。无论是小区物业还是邻居,最近确实都听毕行一以“妹妹”来称呼毕凡, 加之二人姓氏一样, 便以为毕凡是毕行一新搬过来住的妹妹,没有人起过疑。
和毕凡的房子相比, 毕行一的屋内陈设显得异常简单。房东提供了最基础的家具, 除此之外毕行一并没有增加其余的东西。
警方开始调查不久后, 毕行一被发现在顺义地铁站附近的取款机取过款。
这里已经远离北京中心城区,而与毕行一住所的距离更是相当大——但这是去二六七医院的必经之路。
言泓在电话里犹豫片刻,告诉了秦戈另外一件事。
这是他听毕凡的主治医生说的。
警方经过查询,发现毕行一早在高中阶段就有过精神异常的记录。当时的他产生了严重的非血统妄想。
秦戈心中一动, 古怪的困惑感浮上心头, 但他没能立刻捕捉住, 沉吟片刻后转而问:“他的家庭有问题?”
“毕行一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他一直跟奶奶生活。奶奶去世之后,他母亲把他接了过去,所以跟前夫又多了一些联系。”言泓说,“毕行一高中的时候,父母复婚了。”
家中亲朋都觉得这是好事, 但这件好事落在毕行一身上,却不见得让他高兴。
先是他的同学朋友常常听他说“爸妈已经不在了”,随后是老师发现他在家庭情况登记表的“父母”一栏上,齐齐写上了“死亡”。
渐渐的,毕行一回到家中也不敢进门。父母即便出来拉他进去,他也会拼命挣扎,放声大喊,称眼前的夫妇并不是自己的父母,自己真正的父母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被这两个陌生人取而代之。
父母疲惫不堪,刚刚恢复不久的婚姻再次出现裂痕,没有多久就分开了。
奇怪的是,父母分开之后,毕行一的非血统妄想便渐渐消失。他在精神病院进行复查的时候,所有量表一切正常,也能清晰正常地回答问题和描述自己与父母的关系。他似乎痊愈了。
“非血统妄想是指他认为自己和父母没有生物上的血缘关系,那现在他以为自己跟毕凡是兄妹又是怎么回事?”言泓万分不解,“这叫啥?血统妄想?”
秦戈心想,这确实很罕见。
毕行一自小过着没有父母陪伴的生活,对他来说,这才是真正的平衡。父母的复婚打破了平衡,他没办法适应,最后在矛盾和困惑中选择了让一个让自己得到安慰的办法:把父母当做外人,强行让自己的生活回到他所习惯的平衡之中。
可他为什么会认为毕凡是自己的妹妹?
“毕行一有妹妹或者弟弟吗?”
“户籍记录上是没有的。”言泓说,“主治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所以我想请教你。”
“你这是猎奇心态吧。”秦戈应他,“主治医生是毕凡的主治医生,他没有毕行一的病历,又没跟毕行一面谈诊治,怎么可能凭空给你个结论?我也没法回答你。”
言泓失望了:“我以为调剂师神通广大。”
秦戈:“我们又不是有读心术,你以为跟我讲一两件小时候的惨事,我就能推测出他出了什么问题?人的心理和精神发展并不是这么一一对应的选择题,即便同样的事情在你我身上发生,也不代表我们的应对会跟别人一样。”
“啊又跟我灌鸡汤。”言泓笑道,“总之这个消息我通报给你了啊。不过你们也做不了什么。”
他是对的。秦戈挂了电话之后,简单跟谢子京和白小园提了提这件事。毕行一很有可能去找毕凡,而毕凡现在在警察和医院的保护中,精神调剂科不是查案抓人的,他们能得知这样的进展已经不错了。
谢子京执意要送他回家,满脸都是生怕他还没恢复的担忧。秦戈总觉得谢子京包藏色心,但懒得和他理论,两人一前一后走向了停车场。
秦双双和卢青来从酒店后门走出来,一边交谈一边往停车场去。看着卢青来的背影,秦戈心头忽然一亮:方才古怪的困惑感突然清晰了。
既然毕行一早在高中时代就有过精神异常,为什么给毕行一做入职时“海域”检测的卢青来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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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域’跟木板很像。只要出现过创伤,特别是精神异常这种强度的创伤,‘海域’里面一定会留下痕迹。所以精神异常可以说是永远无法治愈的,就像用刀子斧子砍木头,伤口一旦留下来,就不可能闭合。”唐错拿着自己工作证,正跟几个顾问和前台的小姑娘解释自己科室的工作内容,“当然大部分人的问题不至于这么严重,只要稍微调节就没事儿了。我们就是调节‘海域’的人。”
……好吧,不是“我们”,是只有秦戈一个。他在心中默默补充。
他今天到健身房来,按照白小园所说,先掏出了自己的危机办工作证。
工作证果真有用,顾问原本给他上了一杯温开水,看到证件立刻换成了咖啡。
证件上写着“精神调剂科”,从未听过这个科室的人纷纷询问他这是干什么的。一旦涉及唐错擅长的领域,他就一点儿也不紧张害羞,话一套套地往外蹦,又清晰又有条理,俨然是一位常常要给人讲课的小老师。
高术来的时候,唐错已经禁不住周围人的撺掇,释放了自己的精神体。
熊猫精神体是极为罕见的。
哨兵和向导的精神体并非想成为什么动物就能成为什么动物。一般来说,三岁左右的孩子,他们的精神体形态就已经能够完全固定下来:它往往是孩子曾经接触过的、印象最深刻也最喜欢的动物。精神体是精神世界的具象化,它总是依赖着哨兵或者向导的喜爱而生成的。
但部分极罕有的动物是例外,比如大型水生生物,比如熊猫、金丝猴等等珍稀动物。
熊猫一出现,瞬间俘虏了健身房里所有工作人员的心。它体型比正常的熊猫要小,性格又随唐错,胆怯温顺,甫一见眼前全是咧嘴笑的陌生脑袋,立刻转头紧紧抱住唐错的腿,固执地低着头。
唐错揉着它耳朵安抚,抬头便看到高术靠在前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是危机办员工?”高术走过来,拿着他的工作证,“精神调剂科啊。”
唐错正要跟他解释这个科室和自己的具体工作,高术已经把工作证放了下来。
他对自己的工作没兴趣。唐错瞬间得出这个结论,乱蹦的一颗心顿时一沉。
“我听过。”高术说,“危机办的新科室。”
哦,原来他知道。唐错又高兴起来:“教练好博学。”
高术又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坐在了唐错对面。原本围着唐错和熊猫的人都走光了,顾问快步接近,把两份协议交给高术,又快步闪退。
唐错微妙地感觉到,这里的人似乎有点儿怕高术。
“你是不是这里最好的教练?”唐错想到他那昂贵的私教收费,忍不住比划着一个三角形问,“应该是顶层最贵的吧?”
高术:“……对,我是这里最好的。唐先生觉得贵是吗?”
唐错:“有点儿。”
高术:“那你就再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