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殷乍一见到过来开门的人着实暗惊了一把,接着哼笑,“什么剧情?你怎么在这儿?”
归期沉着应对:“……《我与大佬同桌愉快的周末学习时光》。”
肖殷听了一笑,进去之后把门关上,“像——同桌,周末,愉快,时光,这样的词汇,不觉得怎么听怎么让人想入非非么?”
“就像,”归期停下来回忆了一下,说:“一见到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胳膊,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为了和谐文明,她没有说下去,看着他问:“是这个意思么?”
“那你是短袖子还是白胳膊?”他笑容暧昧,调侃了一句。
归期一听,嘴角生生那么一抽,无语。
肖殷扬笑而去。
归期跟在肖殷身后经过院子,看见苏令闻斜斜倚着门,和走过去的肖殷说了两句话,然后归期就听见屋子里小橙子大喊:“三哥哥你来啦?”
三哥哥?
归程这些小子在外面认亲认得很主动很具体么……
连辈分都给安排得这么周全。
肖殷走进去和小橙子来了个久别重逢的深情拥抱。
有的时候,归期在小橙子的社交能力面前会深感汗颜,她特别想向自己弟弟请教一下,他是怎么做到在苏令闻等人面前这么游刃有余的?
归期走过去的时候,发现苏令闻正看着自己,她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结果他一声未吭,转身回屋了。
肖殷前阵子跟苏令闻借了张唱碟,就是那种市场绝版并且有一定年代的老唱片,今天想起来要还,正好没什么事就过来了,然后苏令闻就让他陪小孩玩了一个下午……
他对此颇有微词,“从我15岁开始就再没有人可以随意安排我的生活了,今天我居然被安排陪一个7岁小孩玩儿球?”
小橙子抱着篮球跑过来放在他跟前,然后坐在篮球上,“哥哥你在说什么?”
肖殷揉揉他的脑袋,“感恩吧小子,这是你唯一一次利用我消遣时间的机会。”
——
归期趴在茶几上做题的时候,苏令闻就在边上剥桔子,那酸涩的气味滚滚弥漫,归期抬头看了他好几眼,她发现只要他安安静静地做某件事时,脸上的神态总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丝丝冷淡。
剥个桔子而已,不能慈祥一点?
人一旦少了和蔼可亲,就少了烟火气息啊。
苏令闻这人虽然平时和周遭的人相处起来挺随意和睦,说说笑笑也是时有的事,但他依然会时不时在不经意之间给人一种,随时要位列仙班的高冷感。
这种高冷并不是刻意表现出来的一种冷淡态度。
归期很负责地琢磨了一下,小小年纪,要么故作深沉,要么天性冷落。
唯一让她觉得他还有点温暖的人性的,是他剥完桔子皮之后,给她投喂了不少桔子,从刚才到现在,归期几乎没见他吃,全给了她。
她抬头又瞄了他一眼,这回被他逮了个正着……
她急中生智:“桔子真好吃。”说完还给他递了个被桔子完全治愈的笑容。
“偷偷摸摸看我那么多次,”他又递了一半给她,“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要紧事要说。”
“我就是光明正大地欣赏了几眼……”她说:“桔子。”
他伸手把果盘直接端到她跟前,供她慢慢赏玩,“适可而止,别耽误了学习。”
归期依他之言,以航拍的姿势变换各种角度假装欣赏了几眼,然后问他,“我与桔子孰美?”
苏令闻第一次听到这么蹊跷的志向,一愣,眼睛里忽然闪烁着笑意,说:“桔子无论美丑都能吃,而你无论美丑都挺能吃。”
归期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小小声地反驳他,“我吃那么多,还不都是你给我的么?”
“嘀咕什么呢?”苏令闻看着她。
“伟大的现代伪文艺诗人,李梦溪曾经说过,如果一个人总是喜欢揪着另一个人作对,那么就说明!”她义正辞严,指指他又指指自己,“他嫉妒她!”
“我嫉妒你一口气可以吃下——”他略一回想,微笑,“三个桔子?”
“什么?”归期惊讶捂嘴,“我居然吃了三个桔子?”
这么多?
难怪她感觉有点饱……
苏令闻起身去了厨房,归期随之愤然而起,对着他的背影拳打脚踢。
阴谋啊!
为了讽刺她能吃,他居然暗戳戳地喂她吃了三个桔子?
这样危险的青少年,传统的道德观还能约束得了他么?
归期“呃”一声,打了个嗝,期间迅速观察了一眼茶几上的桔子皮,然后回想了一下刚才的细节,很快就发现了蛛丝马迹,她跑到厨房门口说:“不对!你每次给我的都是一半桔子,一共给了三次,所以我一共吃的是一个半的分量!”
说完很是得意,冲着天花板默然大笑三声:哈哈哈!
苏令闻嘴里含着一口温开水,慢慢咽下去之后,他端着玻璃杯经过她身旁,很配合地表扬了她的无聊,“很,明察秋毫。”
归期秉持着敌对的态度,对他的表扬表示不屑一顾,扭头走了。
——
周一早上归期起晚了,去学校的路上慢一步就会迟到的那种,刘珊看她每天玩命似的早出晚归,心想让她多睡会儿也好,没想到一不留神就让她睡过头了,最后是让小橙子给叫起来的。
最后她急急忙忙赶到公交站,眼看着往学校的那趟车要开走,揪着书包带,奋起直追。
这时候她看见了苏令闻,就站在边上冲她伸出手,让她快一点。
归期惊讶的同时铆足了劲儿冲刺,跑过去把手往前一抻,搭上了苏令闻的手掌,然后被他拉着跑上了已经准备缓缓起步的公交车……
两人坐在后头的双人座上,归期跑了一趟,现在还有些喘息,“你怎么也这么晚?”
他“嗯”了一声,没有再说其他。
归期狐疑地侧眼斜视着他,心里忍不住做一番猜想。
他看过去,道:“有意见?”
她摇头。
两人一下车就跑,归期跑不快,苏令闻拉着她跑。
归期远远看见前面还有两个倒霉蛋也在拼命急奔,在跑进校门口之后,赫然一见校园内空荡荡的景象,原本被着急的情绪所覆盖的惊慌在这一刻冷不丁再次兜上心头。
幸运的是,两人踩着即将早读的最后十秒钟,终于抵达教室。
那会儿白鸣珂就站在教室外边儿,低头数着腕表上的时间,就在最后的那一分钟里的最后十秒内,苏令闻拉着归期从楼梯口冲了上来,跟着在白鸣珂垂眼确定最后一刻的那一瞬,跑进了教室。
教室里瞬间掌声齐鸣。
毕竟同桌两人同时即将迟到,却同时在最后关键时刻出现在教室里的现象并不多见,这样的事在枯燥无味的学习生活中,还是挺能振奋人心的。
坐在座位上,归期有一种历劫成功的畅快与恍惚,以及,今后除了生死,哪一桩都是闲事的豁达胸襟。
然而,这副豁达胸襟在第二节数学课上,被数学老师一道来历不明却不明觉厉的题目,给扼杀在了支气管当中……
下课后,归期抱着数学课本瘫在座椅上,两眼无神,魂归离恨天。
等她回过神来,赶紧问苏令闻,“你说我刷了那么多题,为什么数学老师一换题型我就看不懂了?”
“题型复杂,无非就是里面包罗的知识点丰富了,”苏令闻拿着笔和本子不知道在写什么,一边说:“公式就那么几个,如果做不到迅速活用,那么在做题的时候不要只记题目怎么解答,关键是题型,和它的延伸拓展类型。”
他说着,把数学老师留下来的那道题稍微做了简化,再让她自己解出来,就这样一步步引导她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