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酝酿了许久,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倾涌而来。
这大概是秋天的最后一场雨,告别凉秋,迎来寒冬,因此这场雨既凉又冷。
苏清韵半夜里没睡着,听了一夜的风声,第二天早上她才沉沉睡过去。
崔氏紫藤苑偏房中,紧紧攥着衣袖,面色焦急地看着写方子的大夫。
苏相在一旁扶着她,让她宽心。
“大夫,韵儿怎么样了?”
大夫将药方子给崔氏。
“大小姐受了些风寒,加上心中郁气积结,气血虚,所以才会这样,不过夫人和相爷不必担心,小姐按时吃药,每日早晚两次,静养一阵子,便能恢复气色。”
“琥珀,紫苏,快拿着房子去药房抓药。”
崔氏匆匆看了一眼方子,然后便迫不及待地交给丫头,“多抓一些回来。”
紫苏和琥珀赶忙去买药。
大夫捻着胡子,一遍又一遍地叮嘱。
“夫人和相爷要注意了,小姐身子本就虚弱,断然不能暴露在风雨之中。
夫人也是一样的。
还有,小姐心情不是很好,郁郁寡欢,也容易成心结,影响气血流畅,若是可以的话,夫人和相爷可以让小姐放松放松,听曲子还是做什么的,都可以。”
“知道了,多谢大夫。”
崔氏记在心中,“辛苦大夫了,茱萸。”
丫头上前,给大夫送了一些礼物。
白大夫推辞了一下便欣然接受。
“夫人将我刚才说的记住就好了,小姐主要是心结,能解开就好了,其余都是小问题。”
雨稀里哗啦的,越下越大。
苏相见状,让小厮将大夫和小学徒送回兰药堂。
崔氏赶忙回去照顾苏清韵。
苏相被扰得头疼,一方面是朝中的事务,一方面又是女儿生病。
“老爷,您也休息休息吧,别韵儿还没有起来,您又倒下去了。”
崔氏见他眼下乌青,也甚是心疼,让丁香去上茶。
苏相摆摆手,“我无碍,你好好照顾韵儿。最近确实发生了很多事,也不知边城危机什么时候可以解除?”
“韵儿还是因为担心秦王殿下才病倒的,”崔氏拉好苏清韵的被子,无奈地叹了一声,“老爷,边城那边有消息吗?”
苏相摇头,“一点消息都没有,陛下也担心呢,而我身为丞相,却不能为陛下排忧解难,实在是我的失职。”
崔氏宽慰,“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老爷也别自责了,秦王殿下少年将军,南宫将军则是百经沙场,有谋略,机智冷静,更何况咱们还有许多戍守边关的将士,英勇无畏,必能护佑宁国国土。”
听了这一番话,苏相不仅没有舒展眉头,反而又叹了口气。
“不知为什么,这几日总是感觉不好。一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兴许是我的错觉吧,但愿一切安好。”
“是啊,老爷,您就别多想了,身体要紧。”
崔氏瞧他这样,也很担心,“彩云,微雨,送老爷回屋。”
“那韵儿就交给夫人了,韵儿醒了,你再唤我。”
苏相昨夜忙公务忙到很晚,又因为心中有事,没有休息好。
这会苏清韵昏迷不醒,他担心,更是难以入睡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得以进入梦乡。
苏清韵直到傍晚时分才睁开眼睛,感觉浑身疲惫,喉咙疼得很。
紫苏见小姐醒了,兴奋地差点打翻了药碗,连忙出去高声唤来丁香白露,还有刚到秋桐居的崔氏与苏昊,没过多久,就连苏相都来了。
“韵儿,你可算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崔氏面露欢喜,和蔼地将她扶起来,“慢慢点。白露,去看看药有没有煎好。”
苏清韵掩唇咳了一声,嗓子有些干,声音没有了往日那般的通透。
“还是有些不舒服,外面是在下雨吗?”
她听见外面风雨声重,不由看了看门外,紫藤被打得低下了头,看起来雨势不小。
苏昊趴在床上,用他那胖胖的小手握着苏清韵的手,“阿姐手好凉,昊儿给阿姐暖暖。”
苏清韵不由笑了一声,脸色仍有些苍白,“昊儿真乖,阿姐很开心。”
“韵儿,这些日子你受累了。”
苏相蹙眉。
苏清韵咳了咳,崔氏连忙拍拍她的后背。
苏清韵沉沉吐出一口气,“到底还是韵儿身体不好。”
“你就好好休息吧,如今气候骤变,冷意袭人,冬天快到了,你更要注意身子。”
“药来了!”
白露端来药,崔氏亲自喂她,“小心点,有些烫。”
“对了,韵儿,林府的小姐来看过你一次,不过那时候你还睡着,林小姐送来一些补品,然后便离开了。”
崔氏怕苏清韵无聊,“林小姐似乎还挺自责的,觉得是她让你受风寒了。”
苏清韵轻轻一笑,“那母亲过会帮我书信一封给林小姐,说这事与她无关,让她不要放在心上。”
“好。来,韵儿,还有最后一点。”
药很苦,苏清韵还是硬着头皮喝下了。
崔氏将碗给白露,让她再上一杯开水。
她摸了摸苏清韵的头,又试了试自己的,“还是有些烫,韵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想不想继续休息了?”
苏清韵觉得胸口有些闷,有些堵。
“母亲,我想再休息一会,还是有些不舒服。您也去休息吧,韵儿瞧母亲也累了。”
崔氏见她脸色很憔悴,只好让她继续休养,一行人都离去,丁香白露还有紫苏留下来照顾。
苏清韵闭目养神,呼吸沉重,低低地唤了一声紫苏,紫苏闻言连忙过去。
“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我渴了,去换一盏新茶来。”
紫苏走了之后,苏清韵起身,丁香和白露在一旁扶着。
“玉姬有信来吗?”
丁香点头,从袖中将信拿出来,拆开递给苏清韵。
“今天一大清早,素衣便偷偷摸摸送来了信,那个时候小姐刚刚睡下,我便没有给小姐看。”
“无妨。”
苏清韵浏览了一遍,将信放回信封里,让丁香将信给烧掉。
林府宴会上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与寻常的宴会并无差别。
苏映雪收敛起真实性格,与一些贵妇人相谈甚欢。
苏清韵敛眉,看来苏映雪已经在布她的局了,第一步就是拉拢京城诸位有地位的小姐夫人们,为她造势。
苏清韵冷哼一声,苏映雪的野心绝不容小觑,这个女人手段低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同那珠妃是一样的德行。
不可轻视任何一个敌人。
“白露,父亲在书房吗?”
白露点头,“每日这个时候,老爷都会在书房处理公务。”
“去请父亲来,就说我有事情要跟父亲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