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没有亮,白露和向石便收拾好准备离开了,他们稍作换装,向石换去了破败的战甲,穿的是在点星镇买的衣裳,只是有些小。
白露则换回女装,不过是行走江湖的劲衣,以方便行事。
“你们千万要小心。”
石洞口,苏清韵说了一遍又一遍。
白露扬起笑容,“放心吧小姐,我们一定会将继幽草带回来的!”
苏清韵眉头紧蹙,“继幽草绝境而生,最难采摘,不管带不带的回来,我都希望你们能平安归来。”
她看起来忧虑重重,内心很矛盾,一方面她需要继幽草来救宁鸿轩的命,一方面那寒山古道陡峭险峻,多是陷阱,再者继幽草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采到的,白露和向石虽是习武之人,白露又行走过江湖,但是苏清韵也害怕她们前去冒险出了什么事,那她得多自责啊?
苏清韵越想越不安,捏紧了拳头,“没事,找不到继幽草没有关系,我们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丁香和紫苏扶着她。
向石抱拳,神情肃然,“继幽草是最重要的一味药。时间紧急,王爷的性命危在旦夕,我们不能再等了,苏小姐,只有放手一试我们才有希望。”
苏清韵愁肠百转,最终只能叹息着点头,“你说得是,但也要注意安全。”
“属下知晓,”向石忽然笑了一笑。
“苏小姐有胆识有魄力之人,原来也会为情所困,瞻前顾后,踌躇不已。”
他是为了缓解下沉重压抑的气氛,让她们开心一点,不要总是苦着张脸。
可是……
向石觉得,也许自己不太会说话,不然怎么她们不仅没有好点,反而更苦了。
白露扫他一眼,咳了一声,看向苏清韵,表情柔和,“小姐,那我们就先走了,趁大雾之前,赶紧离开这儿,找到昨天我们拴马的那棵树,否则下雾就更难走了。”
“好……”
苏清韵沉吟,一念之间,她忽然顿住,神情有些慌张激动,“等会,你们等会……”
苏清韵弯身去了山洞,找到了她的包裹,包裹就在宁鸿轩旁边,她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人,唏嘘般地叹了口气,然后摇摇头,迅速将包中的笔纸拿出来,没有多做思考,不一会一封信就写好了。
“白露,到了关中,想办法将信让人送往江南梅花酒庄。”
她又迅速出去外面,将信交给白露,这一来一回,时间短促,苏清韵额头冒汗。
白露接过信,点了点头,立马意会。
紫苏却不懂了,“小姐,为什么我们要找梅花酒庄啊?直接书信回相府,不是更加方便吗?”
苏清韵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京城戒备森严,京兆府尚且好混过去,但是罗蝉司属实是个障碍,若是被罗蝉司的人缴获这封信,事态怕是更加危险。相比之下,寄往江南就安全多了。”
她眉头一直紧皱着,思虑深沉的模样。
丁香揣测,“小姐是想请林公子帮忙?林公子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关键是与秦王殿下是好友。”
苏清韵“嗯”了一声,“多一人是一个人,况且林公子江湖中人,想必结识不少江湖大侠,若能得他相助,我们必定可以不用太冒险。你们先去关中寒山道探探情况,试一试,但是记住了,若是实在危险,咱们就等。”
白露将信收起来,“放心吧小姐,一到了关中,我就找人送信去江南,然后便去寒山古道探探险。对了,我马上跟林公子再交代一下,让他将回信送到寒山古道。”
苏清韵的心忽然七上八跳,看起来比他们要出去冒险的人还要紧张。
静默片刻,她抱着白露,语气喟叹,说的还是那句话。
白露一怔,语气愉悦,想让她放松。
“是啊,苏小姐,我们又不是出去送命的,您不用这样担心的。”
向石开着玩笑。
时间已经不容再拖了,苏清韵看着白露和向石两个人渐渐消失在眼前,她眉目忧愁,心中困苦,在外面站了好久,紫苏和丁香也陪她一起站,直到天光破晓,大雾降临。
她想的是,如果她有武功就好了,就不用让别人替她去冒险,因为自己可以站出来,而且不用总是受别人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别人了。
回去山洞里面,丁香将石头推回去。
这推石头是有窍门的,向石在里面设置了轨迹。
所以外面的人想要进来,难上加难。
“小姐,您别太难过了,一定会好的。”
紫苏蹲在一旁,劝着苏清韵。
丁香收拾着山洞里的碎渣,接下来她们要在这里面住。
苏清韵摇了摇头,扬眉一笑,故作轻松,“我没事,林公子收到信,一定会来帮忙的。我现在只希望那寒山道只是如传说中的那般可怖,向石和白露完全可以应付。到时候有了继幽草,殿下就可以活命了。”
紫苏自然也看出她的强颜欢笑了,叹气,“小姐,既然都已经找到秦王殿下了,我们为什么不告诉相府,不告诉陛下这件事呢?陛下若是知道了,肯定会派天下高手去找解药的。”
苏清韵敛眉,语气忽然沉重,“不会的,现在的京城已经不是以往的京城了,现在的朝廷也已经不是以往的朝廷了。”
“什么意思啊……”
紫苏绞尽脑汁,也不明白苏清韵说的话。
“我们暂时不能告诉朝廷,若是陛下知道,以陛下对罗蝉司的信任程度,去寻天下高手赴寒山道找解药的任务就会落在罗蝉司头上,”苏清韵表情凝重得很。
“绝对不行,江家执掌大权,秦王殿下中毒的事搞不好就是他们动的手,怎么能再暴露行踪?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紫苏听不太懂,挠了挠脑袋,“那……连相府都不能说吗?”
丁香亦是凝重,“不能。”
苏清韵点头,“没错,连相府都不能说。整个京城在罗蝉司面前,一切公开,没有一点秘密。假如我们告诉了相府,若是真的被罗蝉司给察觉了,恐怕……父亲就要危险了。”
紫苏吓得花容失色,“怎么会?这罗蝉司竟如此目无王法?”
“不是目无王法,”苏清韵眯了眯眼睛。
“是只手遮天。”
紫苏震惊极了,丁香无奈地叹了口气,拉着她一起去整理暗器,让她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一切都听从小姐吩咐就是了。
“韵儿……”
一道干涩微弱的声音。
苏清韵原本在把玩着一把柳叶刀,听到这声音浑身都僵硬了,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在颤抖,忽冷忽热,忽上忽下,让她不敢相信。
她僵硬地转过身子去,嘴唇发白。
“韵儿……”
只见宁鸿轩眉头紧蹙,神情痛苦。
他眼睛微睁,又好像没有睁开,似在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