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不必总是愁眉苦脸,公子和向石都是久经沙场的人,精于策划,不会出什么事的。”
桓誉给苏清韵端了一杯茶,忽然扬了一度声音,“小弟,你别难过了,我们一定能找到爹爹和娘亲的。”
苏清韵闻言秀眉轻蹙,接过杯子,“哥,道理我也知道,只不过实在放心不下罢了。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意气用事,偏偏要离家,不管参军,要去江湖闯个名堂出来,结果呢,什么都不是,还落得如此下场……”
“二位,吉人自有天相。”
王大娘送来一些吃的过来,不经意间听到了这兄弟二人诉苦,顿生同情怜悯之意,“虽然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瞧二位面相极好,想必二位的父母也是长寿之命。”
苏清韵强颜欢笑,“多谢大娘安慰了,我们兄弟二人此次出来,已经做好了最差的准备,只不过还是不甘心,毕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桓誉“嗯”了一声。
苏清韵事先提醒过他,把自己看成平民百姓,而不是江湖大侠,一定不能端着,要接地气。
所以他又重重地叹气。
这么一叹,有些浮夸。
苏清韵揉了揉眉心,也幸好王大娘没有怀疑。
她反而甚是热心,“相逢一场,也是缘分。不知道二位公子的爹娘是做什么的?我在这边城已经住了很久了,你们说,说不定我还能帮一帮。”
“边城百姓,大多生死未卜。”
苏清韵眉宇忧愁,“若爹娘是边城人便好了,好歹也能有点希望。”
桓誉正好接上,“我们的爹娘都是军中之人,爹爹是副将,娘亲是随行大夫。他们本是南宫将军营中的,可是……”
他又叹了一声,话戛然而止。
王大娘领会了其意,深感惋惜,“原来如此,这就难找了。当时郑国兵犯,南宫将军和秦王殿下的军队都被一场大火和郑国的偷袭打败了,要么被烧死了,要么被杀死了,能从郑军的刀下活下来,可难啊。”
苏清韵轻轻擦去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让大娘见笑了。”
“无妨无妨,”王大娘觉得这对兄弟真可怜。
“接下来,二位打算怎么办呢?”
苏清韵满目悲伤。
桓誉也有些茫然无措,“我们二人此行出来,就是为了寻找爹娘……哎,如今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知大娘有没有什么建议?”
王大娘琢磨,“要不你们就先在这停留几日吧?明日我儿子去给明水寨的军官送些干草粮食什么的,到时候去帮二位问一问。”
苏清韵眼前一亮,“那大娘,明水寨的军官会帮我们问吗?”
“放心吧,我儿子好歹也是常常替军官供应粮食的,这点忙都不帮,这将军可不得人心啊。”
王大娘保证。
桓誉和苏清韵假装松了口气,“多谢大娘了,您人真好。”
“这算啥,萍水相逢,助人为乐,能帮就帮吧,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王大娘呵呵笑着,“哦对了,我可跟你们说,那寨上军官每一日都会来人巡查,但是像你们这样来寻战乱中失散的亲人的,这个村子里有很多,他们都已经习惯了,所以你们不必太拘谨。”
“好的,谢谢大娘了。”
苏清韵翻了翻行李,惭愧一笑,“实在是对不住了大娘,我们兄弟俩来得匆忙,没带什么好东西,身上就那么多的银子……”
王大娘连忙拒绝,正色,“不用不用!我王大娘可不是那种贪财好利之人,二位若是真的感谢,那赶快收回吧。”
桓誉迟钝地“哦”了一声。
没有办法,苏清韵只好收回。
“来,二位,吃些东西吧,一路上肯定都饿了,这是我儿子和儿媳专门做的……”
王大娘的儿子叫王起仁,儿媳叫慧娘。
苏清韵白日里见过,王起仁热情好客,为人正直,慧娘贤惠温柔,是对恩爱夫妻,两个人膝下还有个小男孩,叫小永。
苏清韵一提出要暂住的要求,他们二话不说就应下了,很快就收拾出了个房间。
桓誉警惕心重,已经将屋子检查过了,确定没有问题。
苏清韵感慨,真是朴实无华之人,他们能遇到这样的人,也算是幸运啊,等事情过后,一定好礼相报。
用完饭过后,苏清韵和桓誉从王家那边套到了一些关于江远承的事情。
看来,村民并不知道江远承背后的势力,也不知道宁鸿轩和南宫牧军营火宅的隐情。
他们也知道,是江远承及时出现,赶跑了郑军,保住了边城。
江远承这个名字,在边城,已经渐渐重要,甚至超过了宁鸿轩和南宫牧。
“江远承当真那般出神入化?”
桓誉守在窗边,看着王家四人离开,确保四周无人之后,才跟苏清韵说了这话。
苏清韵在收拾行李,垂眸深思,“他表现得像个战神,出现得太逢时……不对劲。”
桓誉追问,“为何?”
“直觉,因为我一点都不信任江家。所以这江远承,我也不信任。”
“若他是真的赶跑了郑国军队呢?”
苏清韵摇摇头,“我觉得不是。如今朝堂风向变换,江家势如破竹,关中出现不明势力,追究到底,这所有一切的最开始就是邻国侵犯我国边城。这件事虽然可能不是最重要的,却一定是最接近真相的关键。”
“郑国来犯,宁国里外大乱,”桓誉顺着她的思路想,“所以你是觉得,邻国突袭,其实背后另有隐情?”
苏清韵敛眉,“没错。不过具体的还要等王爷和向将军他们调查。有了证据才可以肯定。”
“也是。”
苏清韵和桓誉不再多言,准备睡觉。
桓誉打了地铺,苏清韵睡床上。
开玩笑,他哪敢跟苏清韵睡同一张床,更不敢让苏清韵打地铺?
宁鸿轩事先再三交代过,一定要将最好的给苏清韵,不能欺负她,最关键的是,要保护好苏清韵的安全。
桓誉快睡着的时候,听见苏清韵轻轻说了句话。
“多谢了,桓公子。”
明水寨,军营。
宁鸿轩和向石凭借超高的适应能力又度过了一天,基本是已经弄清楚了将军的名讳。
“哎,你们两个!”
宁鸿轩和向石心中一跳,回过头去,正见一个神情严肃的军官过来,给了他们一大堆木头,“把木头砍了,天黑之前,送到兵武库,否则后果自负!”
“好的,李将军!”
李绪忽然眉头一皱,“你们两个,是哪个帐下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们?”
“回李将军,我们二人本是边城的百姓,战乱所以过来投兵,一开始在寨下巡查,这几日才进入寨子里,李将军没有见过我们也属正常。不属于哪位将军帐下,若非要说,就都是江远承将军的手下。”
宁鸿轩说得头头是道,李绪果然被唬住了,“很机灵,不错,好好混着吧,说不定哪一天本将军让你们进我的帐下,到时候就更好见到江将军了。”
“是!”
宁鸿轩和向石动作麻利地将木头抱走,表现得天衣无缝,完全就是初入军营的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