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璇玲举起酒杯,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声地说道,“王爷,我们来喝交杯酒吧?好不好?”
龚昊岚愣了一愣,火光之下,俊秀的脸红了。
由于他的声音太小,离他们最近的人也没有听到。
闵璇玲以为他不会答应这么轻浮的要求,但龚昊岚在短暂的愣神过后,竟然迟疑地点了点头,而后环视了那些时不时瞟向他们的士兵一眼,说道,“若是这次顺利,我们回去,回去就娶你。”
这无疑是一个最好的承诺了,但在她耳中听来却像是立了某一个旗子,一般在出征前说什么我一回来就去干什么之类的,往往就是回不来了。这个定律虽然未必灵验,但闵璇玲还是笑着摇了摇头,“不着急,王爷。”
龚昊岚皱了皱眉,“难道你不想嫁给我?”
他们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足够让沈执他们听清了,他们都故作镇静地竖起耳朵,彼此碰杯,再时不时往他们这一边瞟几眼。
闵璇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怎么会不愿意呢?不是那个事儿,问题是现在陛下还不知道我是女子之身啊,他这么针对你我,若同时知道了我是女子之身,我们两个还私定终身了,那他肯定会先砍了我的头。”
实际上结婚不结婚在闵璇玲看来是真的没有那么重要的,最多不过是一场仪式,试问现在熟悉他们的谁不知道他们是一对呢?实在没有必要再广而告之,前世她就是非要走一个形式,到最后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自然,不能公然地说自己就是单纯的害怕结婚这东西。
“若此次胜利,便是不世之功,父皇没有理由会对你动手的。”龚昊岚缓慢的摇头。
“他恨你都可以恨到在朝堂上公然骂你骂一个狗血淋头了,你真的觉得他不会吗?”闵璇玲叹了一口气,“而且,在军营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到你后院呆着,一天到晚闲着无聊,还要看着凌萱那一张脸,我不要。”
凌萱虽然没有什么存在感,但龚昊岚现在也没有理由休了她。听她这一番话,他有些不满,捏了捏她的脸,“你以后迟早是要进王府的,不喜欢她,你就住本王的寝殿,她不敢来。”
闵璇玲依旧笑嘻嘻的,“那以后再说嘛,入后院是真的无聊啊,而且陛下也不会允许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子做王妃吧,就算允许,我以后没准就要和那一些贵妇练习什么女工啊刺绣的。我的天,那又是些什么玩意?我干不来的。王爷你就放过我吧,搞地下情多刺激啊。”
沈执一口酒差点直接喷出来,他很是用力才忍住了咳嗽的冲动,实在有些理解不了此人的脑回路。
他们见过很多样的女子,闵璇玲是一个例外,但他们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例外,其他女子就算不求荣华富贵的那一些,多少也求一个名分吧?她倒好,既不求荣华富贵也不求名分,还很兴奋的表示对现状的满意?
不服不行啊。
不理解她脑回路的自然不止他一个人,封鸣也是满脸震惊,而她的三个手下却是满脸‘小场面’的淡定表情,丝毫没有觉得这一些话有什么不对。
龚昊岚唇角也抽了一抽,“你对本王的王府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没有,绝对没有。”其实真的有很大的一件,她每次去龚昊岚的王府,要么就是练剑要么就是写字的,敢不敢搞一些有意思的娱乐活动啊?在军营虽然也是训练,但人多能互相调侃,总比就呆在王府,成天抄典籍好吧?
等她玩够了再嫁给龚昊岚吧,前提是这一次能活下去。
眼看着龚昊岚还要深究下去,闵璇玲忙举起一杯酒,对着龚昊岚说,“王爷,赶紧的。”
龚昊岚狐疑地扫了她两眼,不再深究下去,竟然是举起酒杯和闵璇玲手臂交缠。
他们两个的距离很近,呼吸都喷洒在了彼此的脸上。
周围的士兵都放下了手上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两个人看。
闵河差点热泪盈眶,知道这个秘密的终于不止他一个了,以后他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的生活了。
这是一副很美的画面,美到可以入丹青水墨。
他们两个的剪影再篝火之下几乎要混成一团,侧脸都极为好看,火光明灭,他们脉脉含情的对视着,看上去与那一些普通的神仙眷侣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但毕竟是两个男人,在多数人眼中,无论有多熟,调侃归调侃,现在真面目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多少还是有些接受不来,恶心的有些想要移开目光,又忍不住对他们频频注视。
自然,闵璇玲真心朋友很多,还是有不少人抱着祝福的心态看待他们的。
举到胳膊都酸了,闵璇玲眨了眨眼睛,凑近酒碗,龚昊岚也同步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他们仰起头,喝完了这一杯并不正宗的交杯酒。
不要说龚昊岚,就是闵璇玲也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他们喝交杯酒的场景,想象过太多次太多种情况,唯独没有想到会在生死之际喝上这么一杯,没有什么仪式,在十多万士兵的瞩目之下,喝完这一杯决定他们归宿的酒。
她看到了龚昊岚浅色双眼种犹如落下了星河万里。
龚昊岚的脸很红,酒度数很高,她的脑袋也有些晕,迷迷糊糊的,在龚昊岚脸上印下一个还带着酒气地吻。
那一瞬间,周围明显响起了一阵骇人的抽气声,也有不少人起哄了。
“可怜你年纪轻轻的啊。”闵璇玲眨了一下酸涩的眼睛,意味不明地说道。
沈执果然古怪地说,“闵副将,你喝酒喝多了吧?你分明要比我小的。”
“我这不是没有父母要照顾吗?”闵璇玲摇了摇头。
“那倒也算一件好事,无牵无挂的。”沈执以为她是念家了,当即安慰道。
弦音等人皆对单纯的沈执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在他一头雾水之中,闵璇玲不慌不忙地把最后居心剖测的那一句话说完,“但是现在有牵挂啦,王爷就是我的牵挂。”
沈执这才明白他们几个的目光是怎么回事,敢情闵璇玲这是再跟自己炫耀吗?他有些哭笑不得,却是很诚恳地笑道,“那便恭喜闵副将了。”
闵璇玲摆了摆手,一副‘不必如此’的虚伪嘴脸。
“其实,我从前从军我父亲母亲都不同意。毕竟我是家里的男丁,他们更期望我去参加科举。”沈执缓慢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