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眸熠熠,脸色神情毫不掩饰写着,决无让步的可能。他是初尝滋味儿,那样的极致享受,他都想了整整一日了,哪里会让步?但看这丫头,还能扯出什么花样儿来。
被他这样的目光看着,沈天玑只觉得浑身都要烧起来了,身子刚触到软被锦衾,她就想缩到角落里去。
他微微一笑,却并未阻止她,高大挺拔的身躯立在床榻边上,淡淡道:“妍儿尽管和昨夜一样躲起来,这样的游戏,朕也觉得别有意趣。”
沈天玑一双眼瞪过去,实在不知这人的脸皮这能厚成这样的?她才不是跟他做游戏呢!
“皇上惯会取笑人,”沈天玑低头道,“妍儿……不躲就是了……”
“也好,”他双指抬起她的小脸,“那便先来伺候朕沐浴吧。”
今夜本就该她伺候的。她低低应了是,脸上已经烧起一片。
东华宫中的浴池足是交泰殿的数倍。池上早放好热水,水雾氤氲,热气弥漫,中有浅淡清冽的香气,却不知是何种香。
他立在池边,修长的双臂伸开,挺拔如骄阳的身姿让她不敢靠近,脚步愈发慢吞吞的。
好不容易挪到他身前,她的下巴简直抵到她胸口。
“妍儿快些,再磨蹭天都亮了。”男子的气息近在眼前,她听这话,只得咬了牙,伸手来解他的衣裳。
朱黄锦绣云龙的外袍落下,她又来解中衣的扣子。奈何那扣子极紧,她折腾许久也没能解开,又有热气蒸腾着,额上沁出细小的汗珠。
“解不开……”她求助地看他一眼。
男子却淡淡道:“朕的皇后一向聪明,不会连脱件衣裳都需要朕来帮忙吧?”
沈天玑瞪他一眼,双目流转着光华,又低头继续奋战。纳兰徵见她手指抠得都红了,不免心下心疼,又一阵惊异,他这衣裳有这样难解么?急得这样……
正欲动手自己来,却忽见身前的小脑袋一低,细白的小牙齿咬在了他胸口的盘扣上。
“妍儿……”他心头一动,开口带着喑哑。
“马上……马上就好了……”她语气不清地说着,手指和牙齿并用,好一番折腾,才把那枚顽固盘扣解开。那本是最后一枚扣子,方一解开,丝滑的衣衫滑落在地,露出一片男子平坦而瓷白的胸口肌肤。
细腻丝滑,肌理分明,上下完美无一丝多余,每一寸都仿佛蕴含着勃发的力量。
沈天玑一阵晕眩,欲后退一步却被他紧紧拉住,“衣裳都脱了,还想跑?”
“皇……皇上……唔……”
他狂热地吻住她的小嘴,让她不能再说出任何折磨他的忍耐力的话来,直将她娇艳红唇蹂/躏成水润丰泽的模样,才稍稍放开她,低哑道:“妍儿总是这样折磨朕……是想让朕等不及现在就要了你么……”
她猛地摇头,双眸再不看他未着衣物的上身,视线落在他身后的微波池水中。
男子笑了一声,吐出两个字,“继续。”
沈天玑轻轻一颤,转到他身后,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发髻解下。又绕到身前,望着他下面的衣物,却不知如何动作了。
“皇上……您还是自己来吧。”说着,她转身就跑。他及时把她捞回来,“妍儿累出汗了,同朕一块儿洗洗吧。”
话落,他将她放到水池中,自己也踏进去。
她落入水中,衣裳瞬间浸透,眼瞧着男子也踏进来,她走到角落处蹲着,一双眼被热气蒸腾出别样的水润和妩媚来,让他瞧了心动。
他也不再为难她,自顾自洗了一会儿,转眼瞧她仍是一动不动,挑眉道:“怎么还不把湿衣裳脱下来?”仿佛知道她的羞窘一般,他说完这话,就转过身去不看她,神情颇淡然。
这样一身湿透衣裳粘着,实在是很难受。沈天玑颤颤地将一身襦裙脱下来,放到池边,余下几样内衣,却是怎么也下不去手了。
心中不免再次腹诽禁宫中的规矩……伺候洗浴……不知是史上哪个昏庸皇帝定下的,夫妻在一个池子里洗浴,真的能正紧洗浴么?
她玉白的小手轻轻拨弄了一下清水微波,散下的长发浮在水面上,如海藻一般。墨发掩映中,线条纤弱完美,珠玉般光洁,让人心动。
她在角落里安静地待着,乍然望见池边的雪白大理石上刻有精美花纹,缠缠绕绕十分繁复。她伸手轻轻拂过,莹润柔白的双臂露出水面,指尖一下下触摸着凹凸痕迹。
身后忽然一阵水声,她微微一顿,一双大掌已经在水下环住她的纤腰。
他滚烫的呼吸落在她颈侧,“妍儿……朕还是等不及了……”
猛然翻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他,他动作太过用力,带着蛮狠和迫不及待,她惊喊一声,被逼到角落中毫无退路,只得微微仰头,瞧着他黑亮的双目,软软唤道:“皇上……疼……”
他亲了她的小脸,眸中满是怜惜,可却如何也缓不下力道……
水波一阵阵荡漾开来,从某一个角落渐渐蔓延至整个宽阔的水池。池上有铺散纠缠的墨发,宛若盛放的墨色花朵,随着水波亦轻轻动荡……
因白日睡得多,沈天玑这夜精神极好,折腾几回都还未像昨日那般晕过去。这倒合衬了纳兰徵的心意,来回数番或温柔或猛烈……
这样清醒又明晰的感官冲击,她无法逃避,心中无限后悔下午睡了那样久。
☆、第093章 六宫嫔妃心各异〔上〕
东华宫中熏香袅袅,暖意盎然。自水雾氤氲的温泉浴池至锦绣朱衾的寝殿床榻,片片轻薄衣衫散落,一路春/色旖旎。
与此同时,永巷深处六宫后妃殿宇都笼罩在一片黑暗冷寂之中,一丝热气儿也寻不见。
云深宫临近上林苑,宫如其名,藏在了上林云深之处。宫殿为翠竹所绕,到了夜里尤为寂静,只能偶尔听到夜鸟的鸣啼。
夜半,月色当空时,殿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两位宫装女子。前者雪白丝缎齐腰襦裙,发髻挽成流云髻,垂下一只白玉水晶穿花步摇,水润的珠子随着盈盈步态叮呤轻响,月下身形摇曳生姿。
后面跟着的绿色宫女服制的女子神色焦急,“娘娘,这么晚了,还要上哪儿去?”
苏云芷脚步不停,“问那么多做什么,你跟上就是。”
冰容只得加快脚步,拿稳了手上的灯笼,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疾行,穿过竹林之后,脚步才慢下来。苏云芷瞧着夜色下繁盛热烈的花木浓荫,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整日看着那片竹林,早看腻了。”
冰容听这话,颇感奇怪,因为她家主子虽然住在云深宫,但是日日都要出门散心的。上林苑景致好,主子总是流连忘返,如今怎么说起这样的话来了。
虽然心有疑惑,但是她并不敢多言。这几日皇上大婚,册立了皇后。她家主子心情不好,她若有伺候不慎,保不准就会惹来一顿斥责。
苏云芷静静立在月光下百花丛中,容颜沉静,双眸仿佛一潭冷凝秋水。
她在竹林中困了太久,安静了太久了。当初她进宫,经过了多少波折和阻碍,又背负了多少家族的希冀和父母殷切的期盼。
墨阳年纪还轻,还不能挑起苏府大梁。她作为长姐,又已入宫,若是不做出点什么,只怕到死都会后悔的。
何况,她如今的情况也容不得她继续安静下去。她虽然初入宫嫔中位分最高的,却迟迟未能承宠,宫里的奴才们,哪个不是捧高踩低之辈?她如今,连生活供给都被克扣,哪里还有皇帝妃子的体面?奈何云深宫地处偏避,皇上从未来过,她有苦无处申。
说起云深宫,她眸中闪过几分愤恨的光芒。
若不是顾殷殷那个贱/人从中作梗,坏了她的名声,她如何会未进宫就被皇上不喜?分到这样一个偏僻的宫殿,且至今都未能承宠,她觉得,这都跟她“曾经患过时疫”的谣言有关。
过去她还是太天真了,深深栽了这样一个跟头。如今她明白了人心的可怕和残忍。母亲说得对,这才是人生的常态。
昨日是册后大典,帝后大婚。从此,后宫中有了女主人。这平静如死水的永巷,也该开始热闹了。
云深宫的竹林,她早住腻了。这样寡淡而沉默的地方,不是她该待的。
她视线朝凤宸宫的方向望去,可此时夜色朦胧,只隐约能看见飘渺宫灯的亮光罢了,轻轻飘在远处,如梦似幻。
冰容见她的视线,不禁提醒道:“奴婢打听过了,今日皇后歇在了东华宫。”
苏云芷冷淡瞥她一眼,尔后淡淡道,“册后礼仪未完就提前结束,大婚之日不宿凤宸宫却宿在了东华宫。这位皇后,若非深得圣宠,那必是蠢极了。”大昭朝素来注重祖例规矩,她这样无意于自寻死路。
可是,若此女真如此蠢笨,只怕也做不到皇后之位。那么,只能是第一个缘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