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玄嫌恶地忙别开脸,被浓重的酒臭熏得五官顿时扭曲。
“老妖怪,喝酒真正的享受是三分微醺,感觉飘然且不至于神志不清,像你这样酩酊大醉,叫没出息!”
唯恐耽误心瑶包饺子,他干脆将一股内力打入夫诸的后背……
夫诸就感觉五脏六腑一阵暖热,然后有一道水流沿着指尖就哗啦啦地落在了地上。
“哎呀……我的手指尿尿了!”他忍不住抬手看自己的手指,却顿时就觉得口中有什么要往外呕,忙捂着口鼻冲到墙边去,扶着墙壁就呕吐起来……
慕景玄无奈地朝着天上翻了一道白眼,“该清醒些了,酒喝多了,也会劳神伤身。”
夫诸忙从后腰上解下自己的水壶漱口,这才发现,喝醉了其实也挺难受的。
*
心瑶知道慕景玄尾随着夫诸去了城里,不禁担心师徒两人会在路上打架,始终忧心忡忡,坐立不安。
隔世经年,慕景玄始终心怀天下,他始终对夫诸心存戒备,不过是因为那人一人便能毁灭成千上百的生灵,因此,把他视为威胁……
但如今的夫诸已经为妙回而彻底改变,若景玄再杀他,便是徒增罪孽了!
心瑶捂着肚子说道,“孩子,你是不是也瞒着爹爹和师祖也能冰释前嫌?”
妙回抱着三匹绸纱回来,见心瑶等在大门外自言自语,担心地忙迎上前来。
“瑶儿怎么在这里?风冷,快进去吧!”
心瑶不忍他担心,忙接过一匹布帮他减轻负担,“师父可见过了景玄和夫诸师父?他们出去都没有回来,这都过了午膳的时辰了。”
“我见到他们了,夫诸为了买烟花,误闯到了烟花巷里,被景玄救了出来,师徒两人便一起去买酒了。见他们冰释前嫌,我便没有去惊扰。本来趁着你练琴,便想去瞧瞧他们的,我见夫诸忘了买绸纱,我就买回来了,你看这颜色喜不喜欢?”
绸纱是一匹青绿色,一匹鹅黄色,还有一匹浅淡的粉紫色,摆在一处都是清新雅致的。
“我以为师父会买大红的。”
“大红的,是成婚用的,梨胭坠崖亡故,夫诸虽没有说什么,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心里难免是有遗憾的,所以,咱们还是不要闹得太过分的好。”
“师父考量周全,徒儿都听师父的。”心瑶安慰地对他笑了笑,也回想起宋梨胭。
在北疆边境的军营里,她此生初见那女子,她一身青袍,英姿飒爽,倨傲如一朵寒梅,傲立枝头,含香自怜,且十分地瞧不起她江心瑶。
在前世,她亦听说传言:她是慕景玄疼在心尖儿上的女子,甚至似比那嫁给慕景玄的宁诗娴更受宠些……
今生重活一回,她才知道,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有时也不是真的。
那女子前世被慕景玄处死,今生卑鄙作恶,自私地不肯交换她江心瑶,自己着急地跳了悬崖,竟是半分长进都没有,还像是遭了一场报应,死得那样痛快淋漓潇洒不羁。
那山涧里,如今秋冬衰草,花木萧索,实在寂冷。
“师父,您要不要去山涧下,把她的尸骨捡了埋葬好?”
妙回安慰地对她笑了笑,“昨晚,趁着你和景玄睡觉时,我和夫诸已经把这事儿办利索了,还给宋梨胭在坟头上压了些纸钱,希望那孩子在那边,不要再做糊涂事。”
心瑶慨然长叹,“希望来生,她不要再遇到我和景玄,”
“今生的日子好好珍惜,来生她若再打扰你,为师也不依,为师会亲手杀她一回。”
心瑶笑道,“徒儿倒是不希望师父为徒儿杀人的,若是她还纠缠景玄,心瑶会自己把她赶跑,让她再也没有机会靠近景玄。”
她为妙回端了自己新作的糕点来品尝,又给妙回煮了热茶。
师徒两人喝了两盅热茶,肠胃里暖和了许多,这便开始准备装点楼阁。
慕景玄扶着夫诸飞身落在庭院中,直接将夫诸推搡在地上,便独自扛着口袋冲进腾云阁,却见楼阁内,装点了绸纱,且清新的黄绿搭配,给整个非黑即白的楼阁,增添了几分春夏的味道。
“瑶儿——”
心瑶听到他的喊声,自寝室内探头出来,“我在这儿,师父正在往横梁上挂垂帘,我在扶梯子,走不开!”
慕景玄不禁担心她扶不住,忙飞身冲进窗子里,就见妙回踩在梯子上,正在系绳索,而心瑶正是坐在椅子上闲闲地嗑瓜子。
慕景玄顿时发现自己被骗,见心瑶调皮地对自己眨眼睛,他忙对妙回俯首一拜,“师父,您下来,还是我上去挂吧!”
“倒是挂了这几间房子,真的有些累了,还是你来吧!我从没做过这事儿,只凭心瑶指点,也做不好。”妙回从梯子上下来,按了下心瑶的肩,示意她先让慕景玄歇息,便识趣地退出去。
慕景玄人若有所思地看心瑶,“你倒是好意思看着师父忙!”
心瑶上前,勾住他的脖颈,就在他脸颊上轻吻一记,拿自己暖热的额头,给他暖和被寒风冰冻的脸颊。
“我说要帮忙,他和你一样,急火火地不肯我碰任何东西。”
慕景玄慨叹地笑道,“真羡慕你有那么多好师父!”
心瑶听他如此说,忙看向窗外,这才发现,夫诸竟然横躺在庭院里,口中咕哝着说话,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隐约听上去,却好像是在骂慕景玄。
“夫君,你和师父这又是怎么了?”妙回说去买酒,师徒俩不应该是欢天喜地地回来吗?“他怎么躺在地上?”
慕景玄无奈地道,“我好心,交给他去去学习辨别酒的好坏,谁知,他竟每个酒坛都要尝一口,然后,就把自己给尝成了那副样子。”
心瑶哭笑不得,“所以,他是因为品尝酒,贪杯,喝醉了?”
“我已经给他逼出一部分酒,他还吐了一些,但没想到,他是一杯就倒的,且吐得一塌糊涂!”慕景玄素来是有洁癖之人,唯恐心瑶嫌弃自己身上难闻,他先闻了闻身上的袍服,忙道,“我先换一身衣裳,就让他在院子里先呆着吧,他喝了许多药酒,只怕那股热力散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