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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它和蟾兄被强行结下主从契约, 只能听她的话。
    山上一路冲下来, 惊起飞鸟无数, 梅发村村民听见鸟群起飞时扇动的拍翼声和树叶合奏成的沙沙声,纷纷从家中走出来察看, 刘英尤其心神不宁。长期捞偏又没被抓的人,多少有点野生的直觉,他怀疑山头上的阮姨发生了什么事。
    村长刘杰拍了拍他的肩:“可能要下大雨了。”
    “下大雨的时候, 鸟该躲起来, 不对劲,”
    刘英皱眉:“弟,让女人小孩都回屋里去, 尤其是买来的女人。”
    不过是鸟被吓飞, 需要这么大阵仗吗?
    刘杰是家中幼弟,哥哥赚来的钱供他念到初中, 是村里少见的知识分子,自认比一群村炮更有见识, 但在城市屡屡受挫, 才回到山里头当个村长, 哪家只要想从他哥手上讨媳妇的,都得对他这村长毕恭毕敬。
    不过,说实话,他是不大看得起刘英这个文盲的。
    刘杰暗笑自家哥哥跟山头上的神婆混久了,人也变得神神叨叨,一惊一乍的,不过他家里两个婆娘都是哥哥不收钱带回来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当下不过是发布个命令,自然满口答应,还指望着尝尝他下次带回来的新鲜女人呢!
    两人挨家挨户的说,让梅发村里干农活的也早早回到屋里歇息。
    村民文化水平低,又是靠老天爷吃饭的,对鬼神天色都很敬畏。
    在农地干活的时候将异象看在眼内,也是十分不安,村长一来说,就乖乖放下农活回屋里早早歇着了。
    轮到老杨那一户时,刘英刚扯着嗓子对着偌大农地叫了一声:“杨——叔——在——吗——?”后想起来一件事:“哥,你前几天从城里带回来的女娃,是不是卖到杨叔这了?”
    “嗯,杨叔操劳大半辈子才攒够买媳妇的钱,正好想要个干净年纪小的。”
    话音刚落,一个寸头中年男人颤着大肚子,一边抹汗一边从长成人半腰的庄稼里跑出来,对着两人堆起满脸笑:“村长,英哥,我在呢。”
    刘杰将话说完,杨叔立刻答应下来。
    “没问题没问题,早上癞子把人送过来,我赶着干活,没来得及办了她,只能将她栓在家里的猪圈,心里想得厉害,本来就想着早点回去了,”他嘿嘿笑起来,心中感激:“英哥真会挑,赶明儿给你带只老母鸡!”
    虽然他年纪比刘英大上不少,但整个村子都指望着刘英带媳妇回来,于是除去老得厉害的,都是一口一个英哥的叫着。
    刘英露了点笑:“杨叔莫跟我客气。”
    目的达到,寒喧一番后,两人就赶下一户了。
    走在路上,刘英回想杨叔高兴的模样,以后也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了,顿时觉得自己的工作很有意义。
    不光是赚钱,也让村人过得比以前好,不必打光棍孤独终老。
    唉,男人身边没个人伺候,真的家不成家,年轻人又想往外跑,要不是他干这一行,估计梅发村早晚要绝后,哪有外来女人愿意嫁进连路都没修好的村子呢?只能用强的。
    有了村长的话,杨叔立刻说服了自己休息一天,放下农活急吼吼的赶回屋旁的猪圈里。
    他一眼就看到屈膝坐在角落的小姑娘,脸白得会发光似的,又嫩又好看。
    呆在脏臭乱的猪圈里一整个上午,孙巧晴曾经哭累睡去,没一会就被好奇心很强的猪凑过来拱栏发出的响动吓醒。她没见过真正活生生的猪,怕猪要冲破栏过来咬她,背靠墙上往里缩。杨叔注意到她坐的姿势很别扭,手捂着颈,他快步走过去拨开她的手,才发现她的颈上有一排齿印,吓一跳:“宝贝,谁咬你了?疼吗?”
    看着还是新伤。
    疼。
    但在猪圈里,孙巧晴每次怕得厉害,就往颈上的伤口摸去,得到些许安全感。
    大姐姐说,她在她身上盖了戳,会来救她。
    她相信她会来。
    看着逼近的胡子大叔,方才头昏昏沉沉的孙巧晴眼中涌上泪水。
    “看着怪小的,唉,我是忍不下去了,你待会忍着点啊,可能会痛。”他嘟囔着,也不挑地儿,反正是自家的,呆久了不觉得臭。
    一定要来啊……姐姐……
    背后就是墙,脚被栓上铁链,孙巧晴退无可退,合上双眼,终于忍不住哭叫出声:“姐姐!姐姐!念念姐姐救我!”
    “你还有个姐姐?别叫了,老杨家就剩我一个,你加油给我生几个胖儿子。”
    山明水秀的地方,孕育出最黑暗腌臜的角落,正义也无法企及。
    但更邪恶的存在赶到了。
    “别叫了,”
    一抹冷冽的声线划破猪圈闷热恶臭的空气,踩着轻快步伐而来:“我这不是来了吗?”
    蛇首凶狠扑上,从后叼住杨叔的头,往地上撕扯打滚,正要往里注毒液的时候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昂头用黑溜溜的眼睛望向主人。程念沉吟,看着地上惨叫的男人:“这玩意我觉得吃了对身体不好,不过你要吃也可以。”
    蛇不挑食物外表,得到允许的黑蛇欢快下嘴。
    如同杨叔所说,在他家里,的确怎么惨叫都没人来理会。
    听到熟悉的声音,孙巧晴猛地睁开了双眼,抬头终于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盼了一早上的希望,却懵住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以为自己在做梦,也震惊于眼睛所看见的景像。
    早上还被蒙着眼绑成大闸蟹的姐姐,这时上半身和半张脸都是血污,脸颊开了一道显眼的伤口,惨烈得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美艳恶鬼。
    可怖又美丽。
    大悲大喜和极度惊吓下,年幼的孙巧晴忽然有种强烈的感觉,她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一眼。
    从天而降的大姐姐,履行承诺来救她了。
    “吓傻了?别啊,”然而大姐姐很接地气,蹲下来抬起她的小脸,扒眼皮观察了一下:“你傻了怎么给我赚报酬,你醒醒啊,没被欺负吧?”
    程念看她虽然受惊,但身上衣物完好,应该没被糟蹋。
    还好,没来晚。
    程念笑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的脸,挺可爱的,没白救。”
    虽然收钱办事,但大妖也有个人喜好,喜欢漂亮可爱的东西。
    孙巧晴脸圆圆,眼睛也圆圆的,两只门牙有点大,更像兔子了,让她想起上一位客户。
    “小黑你过来……艹,你别吞了!”
    旁边大蛇吃到一半的动作立时停住,吞不是吐也不是,无辜又委屈的看着主人。
    程念从杨叔裤袋中翻出一抽钥匙:“幸好你是从头吃起的,得,你继续吃吧。”
    吧唧吧唧。
    “吃的安静点。”
    替孙巧晴解开脚镣,程念顺手捂住她的眼,将她抱起来往外走:“别看,小儿不宜。还有小黑你吃快点,吃完回来。”
    嗞哇滋哇。
    被大姐姐抱起来后,孙巧晴顿时感到无限安心,环抱住她的颈项,一点都不嫌她身上血腥味重。她小小声的问:“姐姐,你受伤啦?”
    “小事。”
    吃了伪神和蓝娟华的恶念,她好一阵子不愁妖力,也可以开始长身体了。
    接下来,就是这村子的人了。
    听到姐姐说小事,孙巧晴唔的一声,越想越后怕:“回去我要叫爸爸带姐姐看医生,我以后再也不要来这种村子了,班长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我以前不信,现在信了……”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
    程念抬头望向天空,比起大城市,蓝得让人心醉,恍惚间以为回到千年前,仰望的同一片天空,她还是天高任我飞的大妖,还没有跟师父闹翻:“哪里都有坏人,不能因为穷就否定一片地方的人,人类农村中,也有善良的人民种出粮食。城里大富大贵的人,作起恶来,也比刁民更加有效率……恶,本身就是恶。”
    孙巧晴似懂非懂的应声。
    她其实没听明白,只是对姐姐说的话无条件信任。
    念念姐姐说的都是对的!
    说着,程念抬手,放出肩上金蟾。
    “去吧,驱使你的下仆,惩戒这村子里行过恶的人。”
    数以千计的毒物从山林中涌进村落,惨叫痛呼声此起彼落,它们与金蟾同知同觉,作为主人的程念自然也能感受到它们的反馈。半小时后,坐在村头的她支着下巴,得出结论:“这地方居然没有一个无辜的,人类是越来越狠了啊!”
    孙巧晴这句也没听懂,盲目附和:“念念姐姐说得对!”
    “……”
    程念无语,这人类幼崽说话的语气怎么和上一个客户越来越像了?
    抱紧超帅的念念姐姐,孙巧晴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而这件‘很重要的事’,正对警方施压,无论用哪种手段,都要将女儿平安救回来。
    第20章&nbsp020
    程念带着小萝莉大杀四方的时候, 江市有一票人正为着她俩的事急得吃不香睡不好。
    那日亲眼目睹念念被掳走的陆晓薇已经第一时间报警, 但刘英是老手中的老手, 开得一手好车不止, 落地换车一气呵成。他对江市交通路况的了解, 可能远比很多江市本地人要深刻, 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开, 连夜回到老家, 往山上一跑, 自赋神仙来了都救不着,整个村都在他这买过女人, 除非把他们全杀了,不然没人会出卖自家村子里的同乡。
    刘英的犯案手段太招摇,太针对性了, 和人贩的目标背道而驰。
    即使想拐有生育能力的女人, 拐子的最好目标都是落单的人。
    有不少强抢的视频在网上流传,但这样的案子在江市市中心几乎没有发生过,毕竟大家都很懂发生了什么, 不会容易地被‘夫妻吵架’或是‘抓小三’之类的说辞糊弄住, 出警速度也快。
    陆晓薇报警后,无论是她还是警方, 都往绑架案上想。
    她立刻想到了从江市消失的阮宏发——念念最近结仇,都是因为她啊!
    对方没对她动手, 很可能是因为程念真正解开了蛊。她自责得想吐血, 本来因为念念在身边而稍有好转的情绪急转直下, 人一天没找回来,她的体重也跟着噌噌噌的掉,急得陆时清头发花白。
    通知程念的家人后,陈家的冷漠反应,更让陆晓薇伤心了。
    “无论如何,人找不找得到都好,我不希望在新闻上看见陈家任何一个人的名字,”
    她从双手中抬头,见到一个穿着体面,五官称得上是俊秀的中年男人不慌不忙地以‘程念监护人’的身份表态:“这种事情我明白你们也不好办,办不了就算了,每年消失那么多人,我们都理解,是她命不好!可千万别闹大了,我妈年纪大,受不得刺激,她每日都要看早报,要是她在新闻上看见自家人的名字,有哪个不长眼的记者找到她头上,她血压又下不来了。”
    这话说得太混帐,原本酝酿着如何安慰受害人家属的新手警察一脸懵逼。
    旁听的同事回过味儿来,虽然不能说出口,但看向家属的目光已是藏不住的鄙夷紧绷,连夜加班加出来的小不满都烟消云散,化成对受害人的心疼。
    “对,我是陈珷,你在《经济导刊》上见过我?”
    说到让他自豪的话题,陈珷薄唇漾开一抹隐有得色的笑,无视场合的夸夸其谈起当时股市形势。
    自夸到一半,他倏地想起陈老太太用拐杖敲着他脑袋让他记着的差事,赶紧话锋一转:“既然知道我是谁就好办了,陈家在江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你想想,无论被绑去干什么,我不管是拐卖还是报复,一个小姑娘跟几个大男人独处,像话吗?我还有个亲女儿,要是传出去,她不用做人了……”
    在程念被数个男人掳走的那刻起,在陈老太太作为孙子童养媳的价值已经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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