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帝一瞧,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怎么会想到居然有人这般大胆,竟敢在天子脚下行刺一国使臣!心中懊恼,早知如此,昨夜散宴,他便命期门骑护送各国使臣回四方馆了。
不过是一时疏忽,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若是沈初寒中毒昏迷的消息传回凉国,不定会起多大的波澜!说不定还会影响到刚定下的联姻之事。
他并不在乎能不能与凉国联姻,他担心的是,昭国会趁两国交恶之际趁虚而入!昭国兵强马壮,若没了凉国在北境制衡,聿国并无多大胜算。
当务之急,是要治好沈初寒的伤。只要他能醒过来,事情就还有回寰的余地。
这么一想,忙招呼身后的太医上前,“李太医,速替沈相诊断,看他中的何毒,尽快将解药调配出来。”
李太医应一声,小心翼翼就要上前。
慕白却挡在了沈初寒榻前。
聿帝脸色一沉,看向慕白,“你这是何意?”
“多谢皇上美意。只是,随团的使臣中亦有太医,昨夜已经替公子诊断过了。”慕白不卑不亢。
他说得婉转,聿帝却听出了言下之意。
凉国使团在建安莫名遇袭,在幕后指使未明的情况下,他们自然不会相信任何人。即使从逻辑上说,自己并没有加害于沈初寒的动机。
心中虽不悦,但眼下也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抿了抿唇,“既如此,可知沈相中的是何毒?”
慕白摇摇头,“公子所中之毒甚为罕见,太医正在研制调配,看能不能找出对症的解药来。”
“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派人告诉朕。李太医对毒药颇有研究,随时欢迎贵国太医与李太医商量讨论。另外,宫中有许多名贵的药材,若有需要的,也尽管开口。”虽然方才被慕白婉转拒绝心有不爽,聿帝还是和和气气地开了口。
这种时候,自然是大局为重。
“小的先替公子谢过皇上了。”这次,慕白倒是没推脱,真心实意道了谢。
“嗯。”聿帝应一声,“昨夜之事,幕后主使是谁,你们可有何头绪?”
慕白摇头,“我家公子才来建安没多久,实在想不出会同何人结仇。”
既不是私怨,那便是公仇?
聿帝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猜想,沉了嗓音,“你们放心,此事朕定会追查到底,绝不会让沈相白白受伤!”
慕白恭恭敬敬朝聿帝一礼,“多谢皇上!”
“你们好生照顾沈相,一旦有什么情况,及时派人来报。朕会再加派些人手过来,以防有人再次图谋不轨。”
“是。”
“那朕就不打扰沈相养伤了。”聿帝再看一眼榻上的沈初寒,心中烦乱,知道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不欲久留。
“皇上请。”慕白忙行礼,恭恭敬敬地送聿帝出了房间,又派了人送聿帝出四方馆,这才返回房中。
关上门,他小心走到榻旁,压低了声音道,“公子,聿帝走了。”
榻上的沈初寒缓缓睁眼,面色仍有些苍白,眸中却是星辰闪烁,似比窗外射进来的阳光还耀眼。
“慕白,替我做件事。”他看向慕白,唇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凉淡弧度。
*
午时。
窗外虫躁蝉鸣,盛夏已至。
宋清欢坐在桌前,看着面前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却丁点儿胃口都无。
布菜的沉星见状,放下手中的竹筷,柔声宽慰,“殿下,您好歹也吃些吧。”
宋清欢神情蔫蔫,摇摇头,目光只直勾勾地看向殿外,“流月怎的还未回来?”
“该是快了。”
沉星答,将袖口朝上挽了挽,伸手替宋清欢盛了碗翡翠芙蓉汤。
“殿下若是没胃口,好歹也喝几口汤垫垫肚子。”沉星劝道。
宋清欢拿着银质小汤勺,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白瓷青花碗中的羹汤,勺柄与碗沿碰撞,发出叮铃的清脆声响。
她舀起一勺汤,微微抿了抿,很快又放下汤勺,心烦意乱道,“我实在没胃口,叫人撤掉吧。”
沉星无奈,只得走到门口唤人。
还未走近,有一人急急闯了进来,跑到宋清欢面前,喘着粗气道,“殿下,奴婢打听到了!”
“如何?!”宋清欢一扫方才的心不在焉,神情一凛,急忙开口。
“昨夜……昨夜沈相……”
“流月,先喝口水,慢些说,殿下都听不清了。”沉星递来一盏茶水。
流月一口气饮完,深吸几口气平复了呼吸,又急忙开了口,“昨日沈相遇刺,夜间便中毒昏迷不醒。皇上今早得了消息,已经带太医去四方馆看过沈相了。”
“太医怎么说?”宋清欢追问。
流月摇摇头,“听说凉国使团自带了太医,昨夜已替沈相诊断过,便拒了皇上的好意。”
宋清欢拧了眉头,“那沈相所中之毒要不要紧?”
“这个……奴婢便不知了。”
虽得了消息,宋清欢却愈加烦乱。
若沈初寒一直昏迷下去该怎么办?
看来,她得好好分析分析了。若能找出昨夜那些黑衣人的幕后指使,想必拿到解药就容易许多。
忽的,出去唤人的沉星又返了回来,面色凝重,走到宋清欢面前低声道,“殿下,沈相身边那个叫慕白的侍卫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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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鬼为患:阴夫太难缠—文/妖凰
季若发誓,把那具朱红棺椁踹下山崖真的只是为了自保,谁让那棺椁大半夜砰砰直跳呢,她也没想到,棺椁被踹下山摔碎后会爬出来一个人,第一句话就是要弄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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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以为自己要孤身游走在黑暗,可身边却有一人,像鬼火一般,本质寒冷,却燃烧着想要给她。
佛曰:放手成佛,执念入魔。
他笑道:我若成佛,地狱无魔,我若成魔……佛奈我何?
☆、第040章 想办法将帝姬请来
慕白?
宋清欢闻言,骤然一惊,蹙眉看向沉星,“他怎么会过来?”
沉星显然也觉察出几分古怪,凝了目色,“他是乔装成羽林军的模样过来的,说是有要事同殿下商量。”
要事?
沈初寒此时昏迷不醒,慕白这个时候过来,能有什么要事?
况且,他与自己没有任何交集,宋清欢实在想不出慕白来找她的理由。
难道……
她眉头紧蹙。
难道昨夜她的身份被识破了?
可慕白与她并未交手,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拢了拢散在身后的秀发,看向沉星,“去请他到偏殿。”又转头吩咐流月,“替我梳妆更衣。”
很快,宋清欢装扮妥当,带着流月往偏殿去。
远远的还未进去,果然瞧见偏殿一角站着一人,身着羽林军服制。听到脚步声,那人转身望来。
正是慕白。
“慕白见过殿下。”慕白迎上前,朝她一礼。
“免礼吧。”宋清欢面上神情淡淡,眸光却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慕白还是记忆中熟悉的模样,剑眉星目,比之沈初寒的寒凉淡薄,他身上倒有一种爽朗的少年气,似明暖骄阳。
慕白谢过,抬头看向宋清欢。他的眼底,有暗色流动,“殿下可能不识得慕白,卑职是沈相身边的侍卫。”
“本宫知道。”宋清欢淡答,蜻蜓点水地看他一眼,走到上首的席位坐下,略一颔首,“你也坐。”
虽不知慕白此番前来目的为何,但不能失了气势。
慕白抱拳一礼,“我家公子尚在昏迷中,恐不能久待。”
宋清欢神情冷了冷,不急不慢地拿起几上茶盏轻啜一口,“既如此,又为何前来找本宫?”
“殿下……不关心一下我家公子如何么?”慕白看着上首气度娴然,星眸灵慧的宋清欢,眼中闪过一抹好奇。
这位舞阳帝姬,究竟是怎样的女子?居然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入了公子的眼?
宋清欢持杯盖拨弄着盏中茶叶的手一顿,顿了一瞬方才抬头,神态自若,“沈相在建安城中遇刺,关系着两国邦交之事,本宫自然甚为关注。然本宫并非太医,沈相中毒昏迷一事,本宫也是爱莫能助。但你放心,父皇一定会尽快找出幕后真凶,还沈相一个公道!”
她的语气不疾不徐,唯指节发白的手泄露了心底的一丝不安。
慕白没有出声,只直直地盯着宋清欢看了片刻。
宋清欢被他看得生了几分心慌,正待出声呵斥,慕白却眼睫一眨,一字一顿开口。
“昨夜,殿下也在场是不是?”
他的语气轻缓,却似一道重锤,狠狠地锤在宋清欢的心上,让她内心猛地一颤。
慕白他……怎么会知道?
垂眸敛下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再度抬头时又恢复沉静,“阁下的意思,本宫听不大懂。”
慕白眨巴眨巴了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