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船身很快化作了灰烬,那精瘦汉子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和不甘,啐了一口,低低咒骂一句。
“二当家的,人都去哪里了?”
“想必是想到了此处会有埋伏,早早弃了船。他娘奶奶的,这几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二当家,那我们现在怎么……”旁边一名汉子接口问道,不料,那个“办”字还未出,浮在水面的头忽的就沉了下去,再无声息。
“老铁,你去哪了?快出来?!黑不隆冬的,你可别吓老子。”精瘦汉子四下大喊几声,却没有任何回应。
剩下的四五人顿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起来。
忽的,有人尖叫一声,“二当家,血……”
精瘦汉子眼一眯,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发现有血迹从江面漂浮了上来,血腥味格外浓烈。
“老铁……老铁死了……”又有人尖叫一声。
精瘦汉子猛地转头一看,见方才还好好的老铁,这会子却已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漂浮在江面上,喉咙处有一道醒目的伤口,鲜血仍源源不断地汩汩流出。
他咒骂一声,“娘的,中埋伏了,弟兄们快撤!”
话音还未落,却见四周慌作一团的那四五人竟纷纷沉了下去,不多时,一具具尸体漂浮了上来。
心底升起一股子寒意,脚下一蹬,飞快地朝岸边游去。
不想,刚游出一两尺的距离,面前却“呼啦”一声,有人从水中钻了出来。黑夜中看不清面容,只能看清一双清冷黝黑的眼眸。
他猛地一惊,一拳挥了过去。
那人侧身避过,抓住了他的胳膊。精瘦汉子正要挥起另一只手,忽然觉得后背一痛。他神情一僵,缓缓转头望去。
月光渐出,照见身后一人容颜,粉面桃腮,杏眸如星,闪着熠熠光芒,见他看来,手上一用力,一把锃亮的匕首就从他的后背拔了出来,满是鲜红血渍。
他伸手捂住从背部捅到腹部的伤口,满脸的不相信。
这小姑娘,分明还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如何……
阖上双眼的瞬间,他看到小姑娘朝她扬唇一笑,露出米粒般洁白的牙齿,那杏眸中的星光,似乎更亮了。
终于,他轰然坠入水中。
那拿着匕首的小姑娘,正是流月。她将匕首往江中一浸,涤净上头的血渍,然后看向对面的男子道,“玄影,走吧,去同殿下和沈相他们会合。”
夜色中,两人的身影如游鱼般飞快地朝岸边游去。
而此时,沈初寒、宋清欢、慕白和沉星四人已游到了岸边没有光亮的地方。方才他们提前下了船,船夫驾着先前水鬼留下的那艘乌篷船返回,水性较好的流月和玄影在船边上守株待兔,他们则偷偷下水往水鬼的大本营游来。
看着前头光影憧憧的场景,沈初寒做了个手势,几人悄无声息地朝前摸去。
既然要反击,那就来票大的,将这伙水鬼的老巢一网打尽,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很快,几人便摸到了岸边那伙水匪聚集的地方。
粗粗扫去,竟有三四十人之多!
没想到这伙乌合之众,竟然还真的成了些气候。
站在最高处的一人,腰粗膀圆,脸上一道可怖的刀疤,正沉沉地看着江面。
看来——这便是匪首了。
擒贼先擒王。
沈初寒示意沉星和慕白留在这里接应,自己则带着宋清欢偷偷往后方绕去,试图从后面偷袭那匪首。
可是,这江边全是滑不溜秋的鹅卵石,还有许多掉落的枯枝,要想保持完全安静,实在是有些难度。
没走多远,不知是谁踩到了枯枝,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咔擦”响声。
最近的水匪立马反应过来,惊呼一声,搭箭射来。沈初寒飞快地拔剑结果了他,抢过他手中的弓箭抛给宋清欢。
可方才那一声已经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刹那间,漫天箭雨如蝗,全朝这边飞来。
宋清欢将弓箭往肩上一背,抽出腰间软鞭虎虎生风地舞起来。射来的火箭被她的软鞭和沈初寒的软箭挡掉不少。尽管她的软鞭水火不入,可那些火箭来势汹汹,根本就难以招架,只得节节后退。
沈初寒眸色一冷,低低道,“阿绾,先去水里避避。”
说着,带着她退到岸边,毫不犹豫地转身跳入了水中。两人往旁边游了游,躲在水里看着江岸上的动静。
那伙人很快赶了过来,将火把往江面上探,试图找到两人的踪迹。
可江面上黑乎乎的,哪里看得清藏没藏人?
正要派人到江里去探探,却听得有人气喘吁吁跑来,“大当家,不好了!”
那为首的刀疤汉子脸色一沉,朝来人望去,“什么事?”他的声音粗哑难听,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二当家他们……全被杀了!”
“什么?!”刀疤汉子蓦地一惊。
“这伙人深谙水性,竟偷偷埋伏在船边,趁机将二当家他们都给全杀了。”报信的小啰啰哭丧着脸。
听到这话,原本淌进江中的人又不由自主地缩了回来。这会子月黑风高,谁知道这一水底下还藏了多少人,若是方才那两人故意是故意诱隐他们入江,岂不是正中他们的下怀?
刀疤汉子显然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恶狠狠地一瞪,“给老子都在这里守着,四下分散开来,死死守住这条江岸,老子就不信,就算水性再好,难道还能在江中呆一夜?!”
他这一声令下,所有人便分散开来,沿着江边一路朝两边扩散。
此时,躲在水里的宋清欢已经坚持不住了。
她的水性本就平平,再加上方才匆忙入水呛到,这会子已经憋不住了,感觉肺都快爆炸。又憋了片刻,她实在坚持不下了,朝沈初寒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要浮出水面去。
尚未冒出头,岸边一亮,有水匪走了过来。
她一惊,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却觉沈初寒揽住自己腰际的手一紧,紧接着,身子被他掰过去,他的唇,毫不犹豫地吻了上来。
宋清欢下意识地张开了唇。
一股充沛的空气渡入口中,她大吸一口气,瞬间觉得活了过来。
沈初寒却并未放开来,柔软的舌尖伸进来,缓缓描绘着她唇齿的形状,口腔中顿时充斥着他的清新寒凉之气。
宋清欢一惊,下意识就要去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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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毛,为毛甜蜜蜜和好的戏码订阅反而掉了,难道……难道姑娘们都喜欢相爱相杀的情节么【哭泣脸】
☆、第097章 我的是我的,你的还是我的
沈初寒却似早就预料到她的举动,搂在她腰际的手一用力,将她往自己怀中紧了紧,唇上愈发辗转起来,另一只手抓住她乱动的小手,锢在胸前。
宋清欢试着挣脱了一下,发现只是徒劳。
此时又是在水下,她根本使不上力,试了两次便放弃了。再加上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也顾不上其他,只贪婪地吮吸其沈初寒口中的空气来。
沈初寒以内功渡气,自是无碍。
见宋清欢身子软了下去,唇角一勾,动作愈发轻柔起来,在她娇嫩的唇瓣辗转吮吸,见她水色流波的眸,心中猛地升腾起一团欲火。
只是,到底顾念着此时是在水里,最终,沈初寒还是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她的唇。
被沈初寒这么一渡气,宋清欢觉得好受了些许,可若是这么长时间待在水里,总有受不住的时候,到底不是上策。
这时,沈初寒拉过她的手腕,朝江中心指了指,示意她随自己往那边游去。
宋清欢不知他意欲何为,但还是跟在了他身后往江中心去。
很快,两人便离江岸远了不少。
游到一处,沈初寒停了下来,朝头顶一指,示意她可以浮出水面了。说着,率先钻出了水面。
宋清欢也跟着钻出水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顿时像活过来了一般。
她眼波一转,想起方才的事,瞪一眼沈初寒,小声嘟哝了一句,“登徒子!”
沈初寒轻笑,伸手在她小巧的琼鼻上轻轻一刮,“阿绾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见你喘不过气才给你渡气,绝无其他非分之想啊!”见她身上还背着方才自己递给她的那张弓箭,随手取下,背在了自己身上。
宋清欢瞥见他眼中流光四溢,笑意莹然,想起方才他不安分的举动,又是羞又是恼,又狠狠瞪他一眼,这才转了眸光。
目光四下一扫,才发现他们如今所在的这个地方,正是方才画舫燃烧之处。整艘船已经散架,火势也早已熄灭,只有少许尚未燃尽的甲板掉落在江面,沉沉浮浮。
那些被玄影和流月干掉的尸体早已随着水流不知飘到何处,血腥味也已被冲走。
沈初寒伸手够来一块木板,示意宋清欢趴在上面歇歇。自己也找了一块木板做着力点,趴在上面。
他们所在之处离江岸已有一定的距离,江面上一片幽暗,岸上的火把根本照不见这里,短时间内倒也安全。
只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宋清欢眉眼间闪过一丝懊恼,他们到底还是低估了这群水鬼。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索性将船驶慢些,等到夜幕降临再通过这处一线崖。留流月和玄影在此对付摸上船的水鬼,其他四人去对付岸上接应之人。
却没想到这样一群乌合之众竟有三四十人之多,而且还倾巢出动。看来,果然是白日在他们身上栽了大跟头,心怀不忿,誓要报仇雪恨,所以才这么大的阵仗。
正凝神思索间,忽然听得远处似有水声传来,离这边越来越近。
宋清欢眸光一寒,冷冷地朝那处望去,伸手将匕首取出,随时准备迎敌。匕首的寒光在月光下泛着泠泠光泽,一如宋清欢的眼眸,清冷而淬着寒冰。
忽的,沈初寒手一抬,示意她将匕首放下。
她定睛一看,才发现凫水过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方在留在水中埋伏水鬼的流月和玄影。
面上一喜,朝两人游了过去。
“殿下!”流月眸光一亮,加快速度游了过来,眼中一抹如释重负的神情。“殿下,您还好吧?没有受伤吧?”流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宋清欢,嘴里问个不停。
宋清欢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伸手抚了抚她有些凌乱的发,温声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你和玄影都还好吧?”
流月点点头,说起了事情的原委,“事情果然如殿下和沈相所料,船上一着火,便有人偷偷摸了过来。我和玄影将那些人都结果了,正要去寻殿下和沈相,却发现岸上起了骚动,这才潜在水里暗中观察。玄影目力好,看到殿下和沈相往这边来了,便带着我一道游了过来。”
说着,看向玄影笑笑。
玄影微怔,微垂了眼睫,没有说话。
流月在宋清欢身后一扫,见只见到沈初寒一人,不由奇道,“殿下,沉星和慕白呢?”
宋清欢面上现一抹凝重,朝岸上一瞥,“方才我们和他们分开行动,走散了,这会子应该还在岸上。”
以慕白和沉星的功夫,应该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