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气氛也太尴尬了吧。”周沫说。
    “我觉得和那些想泡我的家伙一起游戏才尴尬。”高歌说。
    “好吧……”周沫无话可说了。两人还是大一的时候，这样的人简直多不胜数。经常五排的时候除他以外的三个队友都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来的。个个表现欲旺盛，为了刷存在全是疯狂的人头狗，好像拿个四杀、五杀高歌就会答应跟他们交往似的。
    奈何这些人中还真没有几个游戏水平比高歌更出色的。最后纷纷被高歌远比他们华丽的数据和存在给劝退。有些自惭形秽的就此退出了，但也有厚颜无耻缠着高歌要拜她为师的。那段时间连周沫都收了好几个徒弟——他哪知道有人套路这么深，还带曲线救国的。发现周沫是高歌多年老友后试图从他这里把雪球滚起来。
    好在高歌洞若观火，不然周沫真要以为自己水平棒棒，超受欢迎了。
    高歌想要什么，没有人比周沫更清楚了。
    她不在乎队友的水平高低，她想要的只是如她一样，对游戏够专注、够用心的小伙伴。
    何遇是这样的人，周沫可以确认。所以对高歌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吧。
    “去吃饭吧。”周沫说道。
    第五十章 赛程安排
    今天下午三人都只是两堂课，结束得早，战队训练完成得也就早，到食堂时正是饭点，热闹非凡。不过何遇、高歌都不说话，三人小范围内的气氛比昨天没什么人的食堂还要冷清许多。
    周沫有些心急，觉得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可他实在不会张罗这种场面，他的那点套路高歌闭着眼睛都可以看穿。最后没等他想出法子，何遇这边就已经吃完了，端起餐盘站起了身。
    “我先走了。”他说道。
    “明天不要迟到。”高歌说。
    “嗯。”何遇应了声，然后朝周沫点了点头后，就这样离开了。
    第二天下午的课结束，高歌没有出现在何遇他们的教室外。何遇自己尚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倒是同学们先留意到了。
    “何遇，高歌师姐今天怎么没来找你啊？”不少人挤眉弄眼的问他。因为同系，大家基本也都认识了高歌，一些玩王者荣耀的同学更是听闻了这位学姐在校内王者圈的名声，此时都以为何遇这是被踢出战队了，已经有人凑上来准备安慰了。
    “已经熟悉了，不用人带路。”何遇如此回答，让所有人愣了下。
    “先走了啊。”和同学们打了声招呼后何遇离开了，留下几个玩王者的同学凑在一起面面相觑。
    “怎么和传说中的不一样啊？”
    “这都十多天了吧……”
    几人中有两个加入了王者荣耀社团，从那里听来的高歌传说就更恐怖了。他们暗暗打赌，看何遇需要多久才会从浪7战队退出，从前辈那边得到的数据，绝大多数都是倒在一周之内。能超过一周的那基本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靠别的企图才在坚持的。可这样的最终也都会被高歌轰走，结局还是一样。
    几人挠着头，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王者社团的两位都收拾好了东西。
    “先走了啊。”两人说道。
    “去哪？”余下几个随口问道，因为王者的关系，他们几人目前走得比较近。
    “校际联赛就快开始了，我们这些社团新人也要去帮忙，走了啊。”两人说着便离开了。
    “诶，要不咱们也组个队去参加一下比赛吧？”余下几人中的一位突然来了兴致说道。
    “咱们这水平就算了吧？”马上有人说道。他们几人游戏基本都在一起，互相知根知底。尚在黄金、铂金挣扎的五排队，说组战队听起来就像在搞笑。
    “那有什么，何遇不都去了么？”那人以何遇为榜样，何遇的段位他们也是非常清楚的。
    “他不是有高歌师姐他们带嘛。”有人说。
    “有他拖后腿那还能打出什么花来啊，其实不就是玩嘛！”
    “去就去呗，我无所谓。”
    “那就走。”
    “哪报名来着？”
    “问问张利松他们就知道啦。”一人说着拿出手机。
    如他们这样随随便便就成立，随随便便就参加校际联赛的队伍每学期都不知有多少。大多也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这种心态：无所谓，随便玩玩。
    不过认真想要打出点好成绩的也不少，这些队伍当中的玩家都比较有实力，至少也是王者以上段位才会有这样的自信。东江大学拥有这种企图的队伍并不少。这学期又是新学年，有旧生毕业离开，有新生入校进来，很多队伍都面临新老交替。高歌和周沫作为三年级的旧生，对校内的强队都有了解，眼见比赛临近，正聊着各个队伍的变化，以及薛定谔的猫是否是藏身某队的新人时，何遇推门进来了。
    “来啦。”周沫保持着他对何遇一贯的殷勤，对于这得来不易的队友他可是很珍惜的。
    “嗯。”何遇点点头。三人不是同班，课程安排并不一致。时间表不统一的时候就要以最后一个到的为准，今天是何遇的课比较多，来得最迟。
    “薛定谔的猫昨晚同一时间没有出现在附近的人里。”何遇进来坐下后说道。
    “你还记得呢！”周沫有点激动，说实话他昨天担心了一晚，不知道何遇和高歌之间的尴尬是否会导致何遇退出战队。可看何遇还在为队伍的成员上心，自然是没有去意。
    “当然，怎么了？”何遇疑惑。
    “没什么。我们这边也在打听各战队有没有强人加入，目前还没有听说这个id。”周沫说道。
    “希望可以再遇到。”何遇说着，手机已经打开了游戏。
    “进。”另一边高歌就说了一个字，她的游戏也已经打开，匹配的房间都开好了，正在邀请周沫和何遇。
    “这就开始了？”周沫看看二人，也不知能说啥，只能乖乖进了游戏，比赛立即开始。
    熟悉的气氛，熟悉的节奏。
    何遇与高歌之间继续昨天那样就事论事的直接交流，多余的废话半个字也没有。这种态度同时也辐射到了周沫身上，发现周沫有什么问题的时候也是无情指出。
    这一天的练习周沫又在战战兢兢中度过。今天的战局不太顺利，输多赢少。输的局问题难免多了一些，两个人互相指出用了好一会。最后目光一起转向周沫时，周沫闭上了眼——该来得总是会来的，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周沫师兄今天过于保守了点。”
    两人看到周沫这样子也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毫不客气地就开始了。先从大方向着眼，然后开始了一局接一局的细述。周沫超初只是“嗯嗯嗯”的虚心接受，但是渐渐忍不住开始插几句，有时是解释自己的思路，有时是不太认同两人的说法，总之是有了交流和讨论。聊完之后，周沫发现自己竟然跃跃欲试地想要再来一局，把刚才聊到的东西都实操一下。
    结果不等他提议，说完的那二位却是哗一下一起站起了身。
    “今天就到这了。”高歌说。
    “去吃饭。”何遇说。
    两人大步流星就出去了，周沫却还在恍惚，屋里又愣了半晌，这才无奈地跟了去。
    接下来的几天基本都是在这样的气氛中度过的。没有了之前的一团和气，对游戏的专注度却有提升。每天练习之后的互怼周沫也不再是任由处置的态度，他开始争论，开始辩解，他发现在这个过程中可以交换双方的思路和想法，让他有种脱胎换骨般的进步感。
    这才是真正的训练呐！
    周沫有些激动，感觉他们终于找到正确的训练节奏。至于何遇和高歌之间，反正几天下来这样的相处模式他们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周沫也就不瞎操心了。只可惜薛定谔的猫他们终究还是没能找到。就高歌和周沫所能打听到的新人id中，并没有这样一个名字。而何遇在遇到薛定谔的猫的那个时间段，又在附近的人里看到薛定谔的猫两次，但是两次依然都在游戏中，无法形成交流。
    转眼又一周过去。校际联赛的报名在刚过去的这一周终于截至。赛程表的生成很方便，将所有队伍录入电脑后，有系统自动生成。因为采赛队伍众多、时间安排以及人手不够等诸多原因，赛制采取单淘汰赛，且一局定胜负，可说是非常效率了。
    随便玩玩的队伍并不怎么关心赛程，反正参与为主。
    有心的队伍可就没这么放松了，公布赛程的这一天都在等着王者社团那边的消息。因为队伍特别多的缘故，布告栏那边是贴不下的，只能网络发布。周沫这天从睁眼开始就一直在刷东江大学王者社团的公众号，终于中午等到了赛程公布，没等进去查看浪7，手机上就来了一条私信，来自于张承浩，七个大字：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沫愣了下，顿时已有预感。那边张承浩看起来也是迫不及待，跟着马上又来了一个截图，是赛程表的一部分，正中的位置，写着首轮对阵的两支队伍名称：浪7战队vs皇朝战队。
    第五十一章 再聊会？
    张承浩那边又连发了一堆喜庆的表情，周沫可没心情理会。对他而言，这个赛程安排绝不是一个好消息。张承浩的皇朝战队就上两个学期的战绩来看，都是杀入前八的队伍，是相当有实力的队伍。五位队友都是大一时便聚集在一起的，阵容稳定，相互默契，比随便五个王者玩家凑成的五人队那可要优秀得多。
    周沫和高歌一起参加了四次校际联赛了，能打到什么程度心里基本有数。用不着皇朝这样有配合有套路的队伍，只是五个王者段位的玩家扎堆，浪7想赢就特别艰难。他们身边的队友基本都是凑数的，而且经常还会占掉周沫和高歌擅长的位置。
    这学期浪7终于多了个何遇，虽是新人，但又不同于一般的新人小白。何遇理论扎实，游戏上手飞快，若不是自己刻意给自己加难度，实力已经很值得信赖。想着之后一边参加比赛一边继续进步，同时继续寻找合拍的队友，周沫心中就充满期待。这是他入校两年，四度参加校际联赛都未曾有过的心情。之前四次参赛都是三个凑数的队友，感受着他们“随便玩玩”的心态，周沫只是在等着“带不动”那一天的到来而已，说实话还是蛮窝火的。
    这一次终于好了，终于有些值得期待了，但是居然第一轮就要遇到了皇朝。那是周沫期待着以后会击败的对手，现在遇到委实有些太早。
    校际联赛赛制简洁，却十分残酷，一场比赛输掉就会直接淘汰，整个学期的校际联赛自此可就与他们无关了——虽然赛制没有特别多特别严格的规章制度，但也总不能允许人输了以后换个队就又打然后输了再换队再打这样嘛！
    在亲自点开赛程，亲眼看到浪7战队和皇朝战队确实是在第一轮遭遇后，周沫心头最后一丝幻想破灭了，他还指望着这是张浩承恶心他一下的恶作剧呢！
    没有理会继续跳动着的新消息，周沫趴在了课桌上，被绝望包围着。过了一会才又拿起手机，将浪7战队和皇朝战队的对阵截图发到了浪7小群，然后就放下手机继续趴着了。
    低迷持续到下午课快结束，接下来就该去和何遇、高歌会合训练，周沫终于坐直了身子，让自己看起来振奋了些。
    虽然心中一片凉意，但是这样的负面情绪周沫觉得不能带给队友。对手很强大，强大到他觉得完全没戏，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随便放弃。
    下课铃响的一刻，周沫霍然起身，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朝教室外走去。
    院学生会的办公室不可能每天都能借给他们使用，图书馆、自习室这些地方显然不合适他们扎堆打游戏。当然作为手游，只要是有信号的地方随时随地都可以。但真就这样随随便便站在路边开练，也显得很没有仪式感。最后校北门外的蓝山咖啡馆就成了他们经常会去的一个训练地。这家店的环境和咖啡都非常一般，不过消费不高，最重要的是wifi信号特别好。
    每星期的周二浪7都在这里训练。这一天周沫的课结束的最迟，自然是最晚到的一个。刚出学校北门，就看到马路对面的咖啡厅橱窗内何遇和高歌在他们常坐的位置上面对面坐着，两人一个抱着双臂，一个托着腮，互相也不看对方，一副在打冷战的模样。只这样看，倒真像是一对在赌气的小情侣。
    周沫本想知道一下两位在知道赛程以后是什么心情，结果路上手机想看群时发现手机竟然没电了。此时看二人都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只能再次提醒自己振作，然后走向了咖啡厅。
    微笑！
    周沫露出微笑，朝着位置走去。面朝门口的高歌先看到他，昂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对面何遇意识到，扭头看了眼，也扬起手招呼了一下。
    “麻烦，一杯拿铁，再帮我拿个充电宝。”周沫对跟着他的服务员说着，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高歌望着他，在他微笑落座的时候开口问道：“很慌？”
    “慌？慌什么？”周沫的演技严重不行，被高歌一戳中立即磕绊起来，慌乱地掩饰着。
    “第一轮就皇朝，你不慌？”高歌说。
    “慌有什么用呢？”周沫顺口说道。
    “明白就好。”高歌说。
    周沫看二人，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自从那天之后这两人训练时就大多是这模样了，今天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他看不出二人的心思。正好充电宝拿到，周沫急忙拿出手机晃了后说道：“手机没电了，我先充一下。”
    快速插上充电线，立即开机，然后进微信群，他要看看二人的聊天，看看他们对抽到皇朝的反应。
    群快打开，先看到的是自己发进去的赛程截图。在那下边只有两条消息，一条高歌，一条何遇。
    高歌说：哦。
    何遇说：收到。
    “这就没了？”周沫脱口叫道。
    两人一起看向他。
    “什么没了？”高歌问。
    “话费，话费没了……”周沫掩饰着。
    “今天这边网络故障，没有wifi，我们得用4g。”何遇对周沫说道。
    “哦哦。好啊！”周沫随口应道，然后就见何遇在盯着他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