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安吉尔的天命
会馆的走廊上,两名巡逻的士兵按照既定路线走过,忽见一道极其可疑的身影,正趴在地上,缩在贵宾室的门口,通过门缝往里窥探,屁股撅得老高。**()最快更新**
这样的行为实在是过于可疑且明显,如果是刺客的话绝对是脑子里进水的那种,以至于两名士兵都没有发出示警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蹑手蹑脚靠过去。
“这个男的到底是谁,居然连本少爷内定的女人都敢勾搭,一张明显的我是好人的脸,还清风似的荡着一个袖子,搞什么,残疾人就该有残疾人的模样,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有没有必要弄得这么帅气,都快赶上本少爷了,最近很流行这种洒脱型帅哥吗?”。
“那个……费尔南多大人,你这是在……”
两名士兵不知道是否该上前搭话,总觉得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思忖着会不会被灭口。
夏亚转过头来,竖起一根手指,发出“嘘”的静音,轻声道:“本少爷在监视一对孤男寡女的私会,看看有没有升级成奸夫淫妇的迹象,所谓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今日若能抓住一线把柄,听到一些黑历史,日后就能将那女人吃得死死的,让她再也没法在我面前抬起头。嘿嘿嘿……”
他一边阴险的笑着,一边从怀中掏出绿色的面罩带在脸上,一边偷偷摸进去,嘴边嘀咕着:“敢背着我偷男人,好大的胆子!本少爷吃不到的女人,宁可烂在锅里,也绝不容许他人出刀叉。”
两名士兵再度对视一眼,连忙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生怕因为知道得太多而被灭口,默念着“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闻的不闻”,匆匆离开。
在房间中,安吉尔和自称齐无憾的东方旅人对视而坐,两人见面后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如同相互有着默契一般,不发一言,齐无憾在那闭目养神,而安吉尔则特意去了茶水。
夏亚咧嘴道:“这算什么气氛!这女人做了我十多年的辅佐官,从来没过一次茶给我,还以为是她不擅长这方面,为了避免丢脸才不去做,白白浪费了我的一片体谅之心,实在太过分了!”
齐无憾拿出茶水,先是慢吞吞的闻了一下茶香,再小心的呷了一口,细细品味道:“这西方茶,同样是红茶,因为地理环境不同,味道也有许多的差别。v。”
安吉尔笑道:“其实这边更常喝的是咖啡,不过我猜想以你的口味是决计不会喜欢的,咖啡太过醇厚浓烈,像西方人的性格那样激情澎湃,茶水却是清淡素雅,代表的是悠久的底蕴。”
她给自己了一杯咖啡,喝了一口后,微微皱眉道:“在西方待了这么多年,仍是没能习惯喝咖啡。”
角落中的夏亚撇嘴道:“瞎扯,不知道是谁一天一杯不间断。”
齐无憾放下茶杯道:“茶客们大多喜欢借瓜棚豆下品茗的诗酒况味,要的是清雅澹泊,缺的是咖啡的苦涩与热烈。从这个立场来说,咖啡与茶代表着东西方的两种文化,二者略相比较,茶酒叙述的是意境,则咖啡描绘的是精神。我曾经路过一个地方,在那里有‘上流社会代表的是特权,而咖啡馆则是代表着平等’的说法,咖啡被视为民主之饮,不过在我看来就显得浮于表面了,茶叶好,咖啡也好,终究只是一种喝的东西,被赋予太多意义,只会衬托出本身价值的匮乏。”
安吉尔侃侃而谈道:“两种东西从起源上就已经注定不同,以普洱茶为例,远在三国时期,诸葛孔明就有过寻茶喝茶的事情起因乃是入蜀的士兵低受不了当地的气候及环境,所以贵为军师的诸葛先生寻茶,当时为的是健康。咖啡的起源,传说是牧羊人一日赶羊上山食草时意外地发现羊食了咖啡的果实后显得异常兴奋,后来人们发现食用咖啡可使人兴奋,才开始使用咖啡豆。”
齐无憾笑道:“其实没那么复杂,两者也是可以兼容的,我曾试过咖啡略加红茶,别有一番滋味。无论红茶还是绿茶,皆以斟满第一道热茶再拌入咖啡和奶昔为上佳,入口可感茶的苦况之味与咖啡浓郁之香混合,馥郁中清气在舌,浓情在喉,茶的清爽与咖啡的幽郁各自独立,两种味道同时在嘴里滋润漫延,余香满口,称绝味甚是妥帖。”
两人在那悠闲的谈起了茶文化和咖啡文化,聊天说地,显得很有耐心,结果把躲在暗处的夏亚急得挠头搔耳,只觉两人真正无聊,正事不谈,非要在那东拉西扯浪费时间。
在夏亚望眼欲穿的等待中,两人终于把闲话扯完。
安吉尔用细柔的声音问:“师尊他们……可还好?”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问呢?白君龙现在已经退隐了,和妻子上官聆月一起,他们还生了个女儿,是个相当调皮的机灵鬼,继承了父亲的智慧和母亲的性格,这种遗传真心令人头疼,中土神洲被闹得鸡飞狗跳,正道盟可能会出来四百年来的首位女领袖。”齐无憾十分愉快的笑了起来。
“那就好,能够安然退隐,没有什么比这样的结局更好了,他们当年经历了那么多磨难,最后能走到一起,真想回去看一看……”安吉尔全身放松下来,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沉舟庵的诸位呢?”
“扇那夜迦主持已经圆寂,但找到了合适的继承人,沉舟庵一如既往的宁静安详,远避尘世。昔日的战友也是各有各的缘法,中土在经历数十年的战乱后,现如今也迎来太平的盛世,不会有太大的动乱。等到下个量劫到来,我们这帮武林新人,也会成为所谓的江湖前辈。”
安吉尔双手合十,向东方拜了一下,怅然若失道:“潮起潮落,合合分分,有人进来,也会有人离开,世道合该如此。”
双方各自无话,陷入沉默当中。
角落中的夏亚忿忿道:“这是怎么回事,站在这里的真的是那位毒舌女王吗?这也太假了,如果平时能有现在十分之一的温柔,我早就被迷得死心塌地了。”
两人又是一阵喝茶,各自斟了两杯后,安吉尔才用苦涩的语气道:“最近,我遇见佛门罪器了。”
齐无憾手中的杯子一抖,茶面上荡开一圈涟漪,随即恢复平静,开口问:“然后呢,你准备怎么办?”
安吉尔迷惘道:“我不知道,当年离开中土,来到罗洲,一来是忏罪流放,二来是为了寻找变成人的方法,三来则是为了逃避这所谓的劫数。佛门的势力并没有传播到罗洲,就算有也只是在东部边界的那一小部分地方,所以我想在这里是绝对不会遇见和佛门相关的宝物……看来,天命并不是那么容易逃避的,该来的总是会来,最近每次我占算未来,都能感觉到天命越来越接近了。前辈,在你看来,天命到底是什么?”
“天命啊——”感叹一声,齐无憾也陷入往昔的回忆中,“少年时,想着我命由我不由天,命运再强也可以一手改变;随着成长,了解到天道的无涯,知道连所谓的逆天改命也不会是天道循环中注定的一环,反而渐渐变得敬畏;到了现在么……一切都不重要了,就算天命注定我明天要死,难道今天就不用过了吗?该吃好的吃好,该喝好的喝好,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烦恼得再多,难道就能扭转天命?”
安吉尔赞叹道:“前辈可真是洒脱。”
“洒脱吗?有时候,真心希望永远能保持少年时的心态,永远不要变得洒脱,”齐无憾解下背上的长剑,抚摸着剑身道:“这柄月盈神锋,是当初为爱妻复仇所铸,为此我自断一臂,与剑通灵。到如今,大仇得报,那份心情也看淡了,师叔劝我将剑炼化,重新取回手臂的精气,但是被我拒绝了。就算取回手臂,曾经的遗憾也无法挽回,纵然手持月盈神锋,我依旧是残刀败剑,而且也用习惯了,有点舍不得。”
安吉尔吐气道:“这样的心态我却是学不来,当年主持劝我学会放下,舍弃执着,可是真要舍弃了,我又何必远避西方,乖乖认命不就好了。其实我并不害怕,但是害怕在死之前,都无法实现变成人的愿望,若能完成这一心愿,此生当了无遗憾。”
齐无憾哈哈笑道:“佛门那一套不要理它,什么放下,做不到了所以要学会放弃吗?照我说,就该想办法使念头通畅才对,你无法舍弃执着,就该拼命去实现它,完成它,只要心愿了结,执着成了过往,也就不再是执着。当年我为复仇,自断一臂,人人都劝我放下仇恨,否则容易踏入魔道,我偏不信它,直到杀死仇人的时候,百般滋味在心头,道行反而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安吉尔若有所思,心情也跟着一下子欢快起来:“前辈说得对,我执着于放下执着,反而入相了,一切随缘。对了,前辈此番西行,不知是为了什么?”
“一来是散心,开开眼界,二来是为了找寻一人,那人名为返古老祖。”
“返古老祖?”安吉尔咀嚼了几遍,“这个名字非常东方化,如果西方有人是这个称号,应该很容易被记住才对,但是我没有任何印象。”
“哦,我忘记了,那人在西方的称号,是叫做亵渎真理的禁术师。”
第七十三章安吉尔的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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