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蜕变
我不由看呆了,停住了脚步。几个小贩热情招呼着我:“夫人,要不要过来看看,我们这儿的男人不错。”
“这边美女的身材也极佳,超火辣,您来看看……”
亚伦德悄悄靠近了我,含笑着在我耳边道:“宝贝,还想看下去吗?若是想看男人,回去后我可以任由你看。”
我徒然一惊,与他迅速拉开了点距离。就在这时,我发现几乎所有的小贩都在瞬间转移了目标,把呦喝的重点从我的身上移到了他那边。
“尊贵的大人,请来这边看看吧,您一定满意。”
“大人,请来这边,我们的美女和美男定会让您开心。”
看着亚伦德似笑非笑的神情,我的脸上浮起一丝讥笑:“你玩过几个女奴或男奴?”
他的嘴角扬起迷人的笑意,“不好意思,一个也没有。”
我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目光里充满了不确定。
“你不信?”他的面上露出嘲弄的神情,“那些女奴身份低下,我怎可能与她们搅到一块儿?”
那倒是,我眼里的冷笑更浓。他一向注重身份等级,重视尊卑高低,怎可能愿意与奴隶混到一起?再说他的桃花运颇多,连贵女、贵妇、公主之类的女人都玩不过来,也顾不上这些女奴。
他的眼神流露出无奈,“你怎么又生气了呢?”
我转过身体,没理他。此时正值正午,炎热的阳光,炙热的空气,使我的额头布满了细密汗珠。我将面纱取了下来,直接用手背擦拭额头的汗,亚伦德见状,连忙拿出手帕轻柔地替我抹汗。
我打掉他的手,他微笑了起来:“让你的丈夫替你擦汗也不行吗?”
我瞪了他一眼,继续只顾自地擦着额头的汗,将短发撩到了脸颊旁。好容易将额头的汗拭去,偶然抬眼,却见亚伦德正看着我发呆。
我又看向米塔和尤妮,想问我的脸是不是蹭脏了,不料她俩竟也看我看得入了神。
侧面的奴隶台旁正好摆着一面长圆镜,我好奇地把脸伸了过去。
阳光下,小圆镜里,我的短发出奇地美丽。略湿的细碎短发落在脖颈下方,自然地散落开,颇有可爱的碎发感;侧脸的半长刘海被汗水浸湿后,柔软贴服在耳际,灵秀而生动,像极了一些现代明星的时尚短发造型,难怪他们会看呆,连我自己都有些惊异。
之前理发师为我整理了下短发,尔后我自己也略微修剪了点点。我只是拿起剪刀简单修剪了一下刘海的长短度而已,没想到被汗水浸湿后,整体发型会出现这样的效果。
镜中的我,除了时尚美丽的短发外,还穿着一身异域的长裙,再加上白色的细麻披肩,竟然别有一番美丽神秘的风情。短发上还别着一根紫色钻石发簪,阳光下闪闪发亮,使我的脸庞灵动而有光泽。
五官虽仍是从前的五官,身体仍是从前的身体,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仿佛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镜子里,深若海水的眼睛,现代的知性气质,再加上时尚的短发,和异域的华丽装扮,使我显得与众不同。
我突然意识到,也许在精灵世界的日子待久了以后,我身上的某种气息竟与他们的融合,不但使自己拥有了精灵的灵动与脱俗,还使内在的知性与魅力完全散发而出,使我几近脱胎换骨。
而这样的转变我今天才发现,亚伦德今天也才发现,我身边的侍女们也才刚发现。
“宝贝,我从不知短发女人也可以这么有魅力,”亚伦德拥住了我,同时又用面纱遮在了我头发,覆盖了我的脸,“我可不想与这么多奴隶同时分享你。”
我这才注意到集市上的众多奴隶和奴隶贩子的目光全集中我身上,眼神惊艳,凝视不放,似乎如痴如醉。
“怎么办,”他在我的耳边暧昧微喘,“我又想和你做*了。”
我一把推开他,同时重重在他脚上踩了一下,他夸张似的痛呼叫道:“你也舍得啊,我的宝贝。”
我没空跟他把肉麻当有趣,怒瞪一眼后,掉头就走。
他紧跟在后,把我拦腰抱起,美名其曰怕我跌倒了,实际上是因为清楚我不想与他同乘一辆马车回去,便采取这种方法把我强行带回了庄园。
回到庄园里,我把起居室的门紧闭,坚决拒绝他进入,又把长长的窗帘统统拉下来,将阳光挡在室外。起居室内燃起了烛光,黄色的光亮照在我的画架上,我开始专心致志地作画。
不安的浮躁、刺眼的日光、飘起的浮尘,以及所有不开心的事全被我抛诸到了脑后。
我的眼神凝注在了画纸上,拿起纤细的画笔,轻轻地勾勒出我心中的完美衣裳。粗线一道,细线一道,画成了一个圆圈、两个圆圈、三个圆圈,柔和地在纸上漾开,再千变万化,蘸满了情感与情蕴,轻轻弥漫,缓缓展开……
画着画着,我的泪珠一滴一滴落在纸上,形成了大小不等的晕圈。
每一幅设计图,每一件衣样,都倾注了我的深深情感,或快乐,或感伤,或抑郁,或喜悦,我的心潮随着笔下的线条而起伏,控制不住地微笑或流泪。
画着画着,几个钟头过去了,我有点累了,便缓缓起身,倒在床上睡着了。
睡了很久很久,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个温暖的身影靠近了我,并吻了下我的脸颊,我朦胧中隐约感觉到是谁,却仍在沉沉的睡梦里。
“欣然……”他的呼吸似乎加快,喘息也变得粗重。
“嗯。”我迷糊地应了一声,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那个温暖气息的身影再次靠近了我,并俯身吻住了我的唇,舌头探入很深,搅起我的热烈回应。吻着吻着,我的唇里忽然入了一个异物,灼热而粗壮。
我在模糊的梦里辗转吮吸着,用舌尖轻舔着,与它伸缩的节奏配合,缠绵纠缠。
炙热的呼吸扑到了我脸上,粗重的喘息飘入我的耳内,仿佛无法自抑。那异物在我的唇内进入得更深,膨胀后又紧绷,直直逼入我的喉咙,我呻吟出了声,一股不适感使我睁开了眼。
淡雅的烛光下,一个俊美的男人正依在我的侧面,满脸的迷醉与暧昧。他身下的火热粗硕正在我的唇内,被我舌舔吮吸。
他见我醒了,很快抽回了分身,躺了下来,紧拥抱住我,下一秒就从后面插入了我的身体。
我还未完全清醒,只是略微挣扎,他喘息着道:“宝贝,我喜欢你的身体,你好紧,真的好紧。”
“你这个混蛋,老是趁我不注意就……”我软软地低骂道。
他加快了身下的动作,一抽一送间,使我的身体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
“欣然,我爱你,你……不要再挣扎了。”
“滚……”我继续骂道。
他十分狡猾,当我挣扎反抗时,他会顺着我的力道使自己入得更深。他抱着我的腰,借力插入,乐在其中。
我本应更愤怒,却控制不住身体自动地向他迎合,他吻住我的裸背,低笑呻吟道:“宝贝,你湿了。”
我闭上眼睛,不敢再说话。从脚底升起的颤栗与酥麻很快游遍了全身,我的声音与他的呻吟缠绵在了一起,冲达情欲,是个谜,也许对许多仍在黑暗中探索的女人们而言,也是一个未知的谜。
他的手放在了我的肚子上,温柔地道:“我们的孩子会出生在庄园里,是我的最尊贵的嫡系子女。”
我这时才明白了为什么他这次执意要我回庄园。在外面生的孩子似乎是旁系、庶出,在庄园出生的孩子才是正统、嫡系。
他的目光在我的肚子上流转,温热的手掌轻轻抚摸。
回到房间后,我问他:“你能不养情人吗?能不与妻妾外的女人发生关系吗?”
他微怔一下,沉默半晌后,才道:“不是不可以,只是你需要给我时间。”
“要多久?”
他的回答很含糊:“需要一段时间。”
我微叹道:“如果我再次把你和谁在床上抓了个正着,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愿意再见到你。”
一个女人若不贪这个男人钱与权,或高高在上的地位,也不贪从他身上获得任何利益或名望,仅只是爱他这个人的话,她一定会对情感有较高的要求。若她得不到她想要的情感,极可能只有黯然离去了。
选美比赛决赛的那一天,万众瞩目,古老的亚斯兰城充满了节日的气氛,精灵平民们在广场上叽叽喳喳议论谁可能是今年的第一名,以及这位,我们一定会组建一个乐队,那个漂亮的主唱一定是我,而伴唱和击鼓的那个一定是你,你与我,一定能成为最佳拍档。
sam,你还曾说过,你要永远永远与我在一起,因为只有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你的人。
而如今,情已逝,人也早已离去,我却仍牢牢记着那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空想和誓言。
如果我当时没有百分之百相信你的话,后来所受的伤害是不是能少一些?
我的身子微微发颤,心中充溢着无法言语的感伤。
美女们的才艺表演顺利结束,厅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贵族男人们双目放光,口水几近流出,贵妇们则互相传递不屑、无奈而烦躁的眼光,充满了浓浓的危机感。
每位美女手中多了一个花篮,她们将绕着大厅走一圈,向众贵族们索要深红色的绚烂玫瑰。和往年的规则一样,谁获得的玫瑰最多,谁就是今年的冠军。
我很喜欢那个唱歌的金发美女,决定把花给她。她看起来是个平民之女,但长相与气质不俗,歌声也极动人,难怪能入决赛。
她优雅地走过我面前时,我把花放入了她的篮中,她对我恭敬弯身,表示谢意。我看向了亚伦德,以为他也会把花投给她,谁知他略微用力,就把手中的玫瑰花捏成了粉碎,碎掉的花末顺着指缝缓缓滑落。
“你……”我吃惊地看着他。
“我弃权,”他眼里的笑意很浓,“可以吗?宝贝。”
半个时辰后,选美比赛的第一名被选出,是一位养在深闺人未识的一品大臣之女。她曾支付给我高达600金的制衣费,要求她的衣服一定要比其他贵女们的出彩。我考虑了几分钟就答应了。最漂亮的衣服自然是价高者得,这很公平。
她还对解释了一番,她在皇族社交圈里一直不够出彩,这次如再不能出风头,就一定会错失嫁给如意郎君的最后机会。
“你想嫁给谁?”我当时好奇问道。
她笑而不语。
今晚的选美大厅里,她的眼神已告诉了我答案。她痴痴地看着华丽王座上的皇太子,露出崇敬仰慕的表情。
和以往的选美比赛不一样的是,参选者并非全是平民少女,为了以示对贵族少女的家族尊重,获胜的贵女可以说出自己的心中属意者。
当然,被属意的那一方既可以拒绝,也可以答应。
那位获得第一名的耀眼美女在王后的询问下,颇为害羞地说出了大家已经猜到的答案。
王后的眼里透出几分兴致,先是看向皇太子,又看向了太子妃。太子妃的神情温和,收到王后的信号后,体贴地问皇太子:“太子的意思呢?”
“与其说喜欢她的美,”皇太子微微笑道,“不如说是喜欢她身上的这袭绚丽礼服的美。这种美使她脱颖而出,成为臣民们瞩目的中心。菲娜小姐,如您不介意,可否将这身美丽衣赏转让于我,让我赠送给刚册封不久的太子妃。”
太子妃的脸泛起红晕,眼角流溢出光彩。王后含笑着点头,神情似乎很满意。太子妃是她的亲侄女,皇太子此举让她的家族争足了面子。
老国君的眼神颇为深沉,始终维持着一个表情,看不出任何波动。
被拒绝的贵女脸色渐渐苍白,身子也微有不稳。
“各位,”皇太子优雅地起身,声音的亲和力极强,“今日晚宴的成功,还应感谢一位幕后努力者。如没有她,这些美女们必无法完全释放出属于自己的美丽。”
他的目光投向了我,充满了温暖和笑意,“她们身上这些光彩夺目的衣裳全出自一位美丽女人之手,那就是亚伦德公爵的欣然夫人。我可以毫无疑议地说,她是我们亚斯兰国最优秀的女人之一,让我们为她出彩的创意和优秀的设计能力而热烈鼓掌,以示对她的崇敬和尊重。”
在如雷鸣般响起的掌声中,我一脸愕然,而一向对太子有敌意的亚伦德脸上竟露出微微的笑意。
掌声还未完全落下,皇太子继续微笑道:“所以,请允许我送给她一件礼物,以此来感谢她为这次选美比赛做出的努力。”
我有些呆住了,怔怔地望着皇太子,他的目光则一直停在我的脸上,明亮而温柔,充满了浓郁的情意。
大庭广众下,他竟毫不掩饰对我的好感和喜爱。座下已有一些贵族和贵女在窃窃私语。亚伦德却是一派怡然悠闲的模样,似乎完全没将他的暧昧放在心上。
年轻俊朗的皇太子走下王座,穿过众多异样的目光,来到我的席位前,从一旁侍女的手中托盘中拿起一条精致闪亮的蓝钻手链,亲自戴在了我的手腕上。
他靠近我的时候,还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我很后悔没有早一点遇见你,但愿不会懊悔终生。”
待他走远后,我才回过神来,不禁暗道,这个皇太子想搞什么鬼,靠,我可是个大肚婆了。
比赛完全结束后,回到庄园已是午夜。我困乏至极,在半路上就靠在亚伦德身上睡着了。
选美风波过后,我以为亚伦德一定会不依不饶,非把我与皇太子之间的暧昧事问到底不可,谁知他连一字都未提,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感到好奇,可又不好多问,遂也装傻,并把那条蓝钻手链压在了首饰箱底。
我的制衣的名声倒是传开了,一些名门贵妇或贵女遇上大型舞会或重要场合时都会来找我制衣,通常是通过宝娜夫人与我联系上。
可我的肚子越来越大,精力明显不足,便只勉强接了一两张单子。
随着生产的临近,亚伦德在庄园的时间越来越多。当我在卧室里画图的时候,他就在会客间里处理事务以及接见一些必要的下属。
第一百二十四章皇太子的初恋(一)
秋天渐渐过去。冬夜,雪花纷飞,深夜里的公爵庄园,精灵们四处奔走,忙个不停。我的起居室里挤满了看热闹的精灵们,有裴斯纳夫人,亚伦德的侍妾们,还有大大小小的侍女和仆从。
她们叽叽喳喳,议论纷纷,讨论我可能生男还是生女,嘈杂而纷乱。
华美柔软的大床被厚重的床幔包围,形成了一个内里的红色世界。我躺在红色的大床,边痛得大声呼叫边暗自叫骂,生孩子有什么好看的,干吗要围上这么多人?
亚伦德在床幔外怒斥医师,认为他没有尽力,已经七八个时辰了为什么还没有生下来?医师们唯唯喏喏,颤着声回答已在尽力。
怒骂声、讨论声,侍女们忙碌的脚步声,仆妇们的低低笑声,使起居室热闹得宛若菜市场。
我就像在菜场的中间生孩子,一边是疼痛波动的腹痛,一边是耳旁的杂乱声响,把我折腾得热汗不断,从额头、脸部、背部等细细渗出,密密地占据我的整个身体。
快到天亮时,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终于出现,将所有人所有物的谈话与碰撞声都压下。
“恭喜大人,”老医师们的兴奋声纷纷传来,“夫人生了一个儿子。”
亚伦德掀开了床幔,把怀中的婴儿抱到我面前,喜悦道:“欣然,看,这是我们的儿子。”
男婴特别特别小,皱着眉头,紧闭着眼,嘴里不住地哇哇大哭。
我疲累不堪,模糊地看了几眼后,就再也支撑不住,躺在枕上昏睡过去,那室内的喧哗与杂乱再与我无关。
冬天的亚斯兰城依旧是一个被冰封的城市,整座城市一片白,白得耀目,白得醒目。走在这座冰冻城市的任何角落,都有种被寒冷的白包围的错觉。
雪花下得很大,密密麻麻,从空中飘落而下,落了一地的白。一辆奢华美丽的马车正在雪地上匆匆行驶着,马蹄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马车飞驰而过,留下一串串黑色的蹄印和轮印。
街道两旁的包裹得厚厚的精灵们纷忙避开。那马车跑得太快,激起半空的雪花和泥水,一个不留神,便会被溅到身上。
坐在马车的我看到了这一幕,皱眉吩咐道:“米塔,你让马夫慢一点,以免扰民。”
“是。”米塔微开了车门,冷空气袭入,她对马夫大声说着:“狄达尔,马车跑得太快了。”马夫连忙领命,放慢了速度。
“您也别怨狄达尔,”米塔道,“现在已经傍晚,若是再晚了,公爵大人定会罚他。”
我望向车窗外的雪景,不再出声。在屋子里待了两个月,实在被闷得慌,便出城走走。下午两时才被允许出庄园,去了城外的山上,现在六时不到,就匆匆赶回。
“您不能出门太早,”尤妮这样对我解释,“现在已是亚斯兰最冷的季节,出门太早,您一定会被冻着。”
“没错,”米塔也道,“别忘了,您才生下孩子两个月而已。”
我只能任由她们,毕竟她们说的也有理。
马车路过纷闹的集市,也许是天色已晚,快休市了,凶悍粗鲁的奴隶主们赶着几乎一丝不挂的男女奴隶们出集市。奴隶们艰难地在雪地里走着,肮脏凌乱的长发落在身上,冷得直打哆嗦。
一个矮个子小女奴跌在了雪地上,脸埋入了冰冷的雪堆。一个粗鲁的奴隶主甩着长鞭走了过来,骂咧道:“给老子起来,装什么死?”
“啪”的一响,一记狠厉的长鞭落在了她赤luo的身体上,红色的笞痕清晰可见。女奴哭出了声,艰难地撑起身体,也许是动作太慢,奴隶主又恶狠狠地甩了一鞭下去,女奴加快了爬起的速度,却因力不从心而又跌在了雪地上。
眼看第三鞭就要落下,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忽然响起,飘入每个人的耳中:“等一下,我买下她。”
一辆高贵奢华的黑色马车不知何时停在了集市口,这个悦耳灵动的女声正是从车内传出。
凶悍奴隶主意识到遇到了有钱买主后,一脸堆笑,谄媚连声:“是,是,是……”
很快,两个白衣侍女从马车上匆匆下来,将一袋钱币交到了奴隶主手中。奴隶主笑眯了眼,扔下鞭子,喜滋滋地打开钱袋,数着里面的钱币。
看着那奴隶主贪婪的表情,我闭上了眼,揉了揉太阳穴。蓦然间,我明白了为什么公爵府的不少人都认为我很幸运。我从一个低微的近身侍女直升为了高贵的公爵夫人,没有吃太多生存上的苦头,不是幸运是什么呢?
在我看来,没有沦为奴隶市场上的女奴,确实是我的幸运。但成为公爵夫人是否是我的幸运呢,现在确定还为时尚早。
“夫人,”米塔不知何时改变了对我的称呼,称我为“夫人”,她道,“那位女奴刚才对我跪地哀求,她还有一个哥哥,也是奴隶,希望夫人也能把他买下。”
“那就一起买下来吧。”我道。
“是。”
路上这么一耽搁,回到庄园已是晚上。风刮得呼呼作响,雪花满天,刚一踏出马车,可怕的寒意如潮水般涌了上来,袭了我全身。我还来不及细细体验这种寒冷,就被拥入了一个极温暖的男性怀抱。
“你可真不听话啊,”一身黑衣的亚伦德拥住我向前走,“说好傍晚前会回来,现在晚餐时间都过了。”
“我基本每天都在庄园,”我有些郁闷地道,“偶尔出门一次回来晚了,也要被你骂吗?”
“我有骂你吗?”他吻了一下我的头发,“我疼你都来不及呢。”
回到明亮的红色起居室,壁炉里的火烧得吱吱响,窗帘长及曳地,烛光照了满室,暖意盎然。
用过晚餐后,我把小蔷薇放在床上,逗弄她的小脸和头发,她笑得咯咯响,开心极了。床边摇篮里的儿子睡得正香,闭着小眼,呼吸均匀,模样煞是可爱。
一个时辰后,两位保姆入了房间,把睡着的蔷薇和儿子抱进了隔壁的婴儿房。宽大的起居室内顿时安静,我随手拉开了一点窗帘,看到花园里的亚伦德正和一个纤瘦的红衣少女在说话。
红衣女孩背对着我,看不清楚她的脸。但花园里明亮的火炬光下,亚伦德的表情却清晰可见。雪花飘过他白皙俊美的脸,雪花的白与他的白淡淡相映,衬出了英俊优雅的五官。他似乎并不高兴,表情明显不耐。
红衣女孩突然跪在了雪地里,亚伦德的面上露出冷笑,甚是绝情。又一阵冷风吹过,夹杂着凌乱的雪花,他忽然抬眼就看到我,我迅速把窗帘一拉,关得严严实实。
我没闲情管他的风流韵事,直接去了厨房,打算向厨娘学做糕点。厨房里很热闹,几个小侍女在嘻笑打闹,老厨娘坐在我的对面,细心教我如何揉面,并告诉我再加点什么调料便可使烤出来的糕点更松软。
刚揉了没几下,厨房里忽然没了声响,我抬脸便看到了亚伦德,他正朝我温柔微笑。厨房里的侍女们迅速离开,老厨娘出去前还顺手带上了门。
“你的鼻子上沾了点……”他微笑着伸手弄掉我鼻子上的面粉,我转过脸,想避开他的动作,但他硬是把我鼻子上的面粉弄了下来。
“想知道刚才雪地里的女孩是谁吗?”他饶有兴致地问我。
“关我什么事。”我加大了手中力道,继续揉面。
“你这么喜欢在厨房里做饭吗,”他转到我面前,柔声问我,“那我为你专门设一个精巧漂亮的厨房如何?”
“谢了,”我道,“这个厨房足矣,不需要您的额外恩赐。”
他从我身后搂住了我的腰,贴住我的脸,懒懒地道:“那个女孩不是我的情人。她是艾咪同父异母的妹妹,所以才能进得了庄园,然后,在她姐姐的安排下极‘凑巧’在花园里遇见了我。”
“她来找你干吗?”我好奇问道。
“她不是真的来找我的,”他笑得很暧昧,“她真正想见的是你。”
“我?”我不禁愣住,“怎么会?我不认识她。”
“她是德里尔家族的私生女,因为母亲是王宫侍女的缘故,十五岁以前是在城堡度过。那时,她是皇太子身边的侍女。皇太子待她不错,听说还与她有过一段情缘。可皇太子从未想过娶她为侧妃或侍妾,她的身份虽比普通侍女略高,但仍只是个私生女。她如今多次请求进城堡见皇太子一面,却一直未能如愿。顺带说一句,她和皇太子的私生女都已经两岁了。”
我的眼里透出冰冷笑意:“你们这些男人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个样?”。
第一百二十四章皇太子的初恋(二)
“至少我对你,一直未变过,而且努力承担起照顾你的责任。”他温柔微笑道。
“为什么?”我再次加大手中揉面的力道,“若你想让我对你另眼相看,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可不指望你的另眼相看,”他拥住我的腰,凑近了我的脸庞,“我只想让你明白,我对你的心意。”
“走开……”我很恼火地试图推开他,却怎么也没推动。他的热气不断侵入我的脖子里,又痒又酥,使我的汗毛不住竖起。
“宝贝,”他的呼吸粗重起来,气息更为滚烫,“我们已经两个多月没有……”
我x在了桌边,用满是面粉的手掌挡住他的热唇,“就算是这样,你肯定也没禁欲……”
他飞快脱下了衣服,稍一用力,便把我压在了桌子上。我惊呼一声,便倒在了白色的面粉上,蹭了一身的白。
他赤luo强健的身体压在我的身上,热吻上我的脖子,呼吸火辣辣的。我拼命挣扎,满额是汗,怒骂道:“这里是厨房,像什么样子……”
“我想和你做,一辈子。”这句话一说完,他就扯下了我的长裙,猛吻上我的胸,我扬手扇了他两巴掌,清脆的响声后,他的力度猛然加大,将我压得更紧,吻得更凶,几近是在吸咬我的脖子、锁骨和胸部。
几分钟过后,他站直了身体,用力一挺,就进入我的身体。
我叫苦不迭,给他两巴掌原本是想让他停下,却不料加剧了他的动作。他站在桌边,把我的身体从桌上略微拉下,一抽一送间,力道很是猛烈。
我们的呼吸与喘息越来越急促,他重重抚摸着我的身体,偶尔抓起我的手臂,咬住我的手指。那轻微的啮咬之感,激起我的一阵阵颤栗和抖动。
我无法否认激情的快感,也无法抗拒他的强烈的抽动和热烈狂野的吻。我的眼神迷离,喘息急促,胸部不断起伏。
在有节奏的前后运动中,我的心率越来越快,放纵与沉溺中,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矜持,与他沉沦这深深的诱人欲海,是我这一生无法逃开的罪与罚。
桌子不住地晃动,面粉撒落了一地,喉咙深处的暧昧呻吟飘飘荡上了天花板,急急的粗重喘息在室内不住地环绕,一圈又一圈,久久不散。
我几乎快要窒息了,浓烈的快感充溢了全身,渐渐地,听觉、视觉、嗅觉、味觉等仿佛都渐渐消失,除了眼前的他,我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他的粗硕之物深深进入我的身体,入得很深深,被我的紧致紧紧包裹。我死死抓住他的宽厚手掌,仿佛是我在欲海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的声音渐渐变大,越来越大,呼吸也越来越紧,直至最后那猛力地一击,我们几乎同时达到激情的高峰,大汗淋漓,热烫得几乎要燃烧。
“我爱你,宝贝,”他将我从桌上抱起,紧紧抱在怀中,“我要和你一辈子在一起,生上一打以上的孩子。”
我的眼泪涌出眼眶,激情后的颤栗与快感仍未散去,爱和欲的气息仍在空中流淌。他深深吻住我的唇,与我唇舌狂野交缠,我回应着他的吻,吸吮他的舌尖,缠绵纠结,难以分离。
我们吻了很久很久才分开。他将我紧紧抱住,拥得死死的,仿佛一松开我就会不见。
我的泪水落了他满脸,他深深地注视着我,然后又热吻住了我的眼泪。
他后来常对我说,我只有在激情过后才最是温柔,其他的时段,就像一只随时会发怒会不耐烦的凶猫。
“我有那么凶吗?”我不快地问。
他的表情甚是狡黠,“当然。不过,你只对我一个男人凶,而且在床上更凶。”
我闻言,怒不可竭,随手拿起床上的一个枕头就打了过去。他的反应十分敏捷,迅速避开,可我不依不饶,追打过去,他被我堵到了门口,再逃就得出房门了,只得求饶,并保证下次再也不乱说话,我才悻悻收了手。
天气越来越冷,雪花与冷风如铺天盖地般,迅速席卷了整座亚斯兰城。庄园的田野就像被冰封冻住一般,一眼望去,一片雪白,苍茫而不见尽头。
雪花密密麻麻地飞扬,落了亚伦德一身白。绝美的紫发下面,那张俊美白皙的脸,显得越发地白,这奇异的白色,俊美的脸,异常地夺目。这是一个真正的无懈可击的精灵美男,完美的脸型,雅致的鼻梁,优美的薄唇,唇线优雅而完美。
希斯诺虽然光彩流溢,气质光华,却没有他的五官如此精致。
雪花纷扬下的我,也是一身的白。他为我拢紧了点围巾,又将我的连帽戴好,颇有点不悦道:“今日的雪这么大,你为什么一定要出来散步?”
雪花撒落他的额前乱发,那张白皙英俊的脸更白了,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美,精美绝伦的五官淡淡浮于上。
“只是想出来走走,”我道,“屋里太闷了。”
“好,”他微笑了起来,眸子里闪着光,“你去哪儿我都陪你。”
“你这段日子不忙吗?”我颇有些好奇。
他的唇角仍荡着笑意,“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雪,有什么好忙的?”
我们在白色田野上缓缓走着,雪似乎下得更大了,几乎看不清前方的路。冷冷的寒风从头不出话来,扭过了头,亚伦德皱眉不悦道:“母亲,不要过火了。”
裴斯纳夫人恼怒道:“我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个东西,跟当年的奥雪娜一样,把男人的魂都弄没了,偏又拿她毫无办法。”她的眼里出现了泪水,望着亚伦德含泪道:“本以为有了儿子就有了依靠,谁知又被外来的女人挑拔。”
亚伦德的眼里出现了冷意,“母亲,你今晚的话太多了。”
裴斯纳夫人的表情僵了一下,尔后恨恨瞪了我一眼,甩手便离开了华贵闷热的大厅。
天边出现微弱的白光,天很快就要亮了,雪花仍纷纷扬扬下个不停。
不远处的天际,乌云一层一层地堆积,黑压压的一大片,从远处飞扬至近处,又被寒风吹散开,露出阴霾的日光。密密的洁白雪花从云层里飘舞飞落,旋转着、飞扬着,在半空打着转,缓缓飞舞落下。
漫天的雪花仿佛要被寒风吹飘而来,贴在巨大的玻璃窗上。风声吹打着玻璃窗,一阵又一阵,仿佛狂野野兽般呼叫着,声响很是惊人。
我穿着一件单薄的浅色睡衣,坐在窗前的地毯上,用手揉着太阳穴,有种头痛欲裂的感觉。
米塔端着一杯热牛奶进来,屈膝半跪在我身边,柔声道:“夫人,喝完牛奶后就睡一下吧。”
“亚伦德呢?”我原以为他会与我一起进房来,谁知他把我送到门口就离开了。
“皇廷局势突变,公爵大人匆匆去了德尔诺夫人家,要与众伯爵男爵们商议应对之策。”
我没有接过牛奶,低头思忖,半晌,抬脸道:“此事是因我而起吗?”
“怎么会?”米塔将托盘放到地毯上,坐在我身边道,“夫人勿需担心,大人不会因此事责怪夫人。我虽一介侍女,可也隐隐听说过公爵大人和国君的守旧派势力之争。他们间的明争暗斗由来以久,皇太子此次不过借题发挥,借夺夫人之名来发起动乱,挑起公爵大人的怒火,妄图动摇他的根基与实力而已。”
我叹了口气,米塔又柔声劝我去洗个热水浴,然后好好睡上一觉。我心烦意躁,直接上了床,闭上了眼睛,只愿早早入了梦乡,摆脱这些烦恼才好。
醒来时已是半夜,长长的窗帘已被拉上,但帘缝之间,仍有赤红色夜空隐约透出。温暖的卧室里的烛光淡雅怡人,与壁炉里红色火光辉映交错,静静撒落在小小的角落。
我推开被子,轻轻起了身,肚子饿得咕咕叫,打算去厨房弄点吃的。
起居室门前的守夜侍女已经靠墙睡着,我轻轻地绕过了她,赤足无声走在走廊上,一直走到长廊尽头。
寂静清冷的走廊石彻台阶,漫天冰冷的风雪,我赤足步入了雪地,一步一步踩在积雪中,之前的躁热瞬时荡然无存。
房内的壁炉火焰一直未停过,我全身仿若在发烧,现在被冷风一吹,顿时凉爽了很多。
宽大的厨房里空无一人,我独自生起了火,然后坐在长桌前揉着面,打算做意大利面。曾几次在电视里看过意大利面的做法,但亲自尝试还是第一次。
揉好面后,找了一些类似的厨房工具来拉面条,忙乎老半天,才总算弄得半模半样。但我仍然感到满意,毕竟不是专业厨师,做成这样已是不错了。
烧水的同时,开始在桌上切洋葱、西红柿、西兰花、胡萝卜等,切完后,用漂亮的小盘子盛起来。旁边的小罐子里还放有一些厨娘们预先切好的牛肉末,我拿出来一些放在小碗里,用米酒、酱油腌着。
烹制美食是一件愉悦身心的事情,能使人暂时忘掉尘世的烦恼。
开始烧热锅。锅内放入橄榄油,油冒烟后,放入切好的洋葱、西红柿、胡萝卜、牛肉馅、蘑菇片等,炒至变色后又放了点红葡萄酒、黑胡椒粉、奶油等,还加了一些精灵世界里特有的调味调料。我忙得满头大汗,出汗之际,所有的烦恼全都一扫而空。
水烧开了,加入两勺盐,煮了几分钟后,再放入面条,面条煮好后还要放入凉水中冷却。有一个巧妙的方法可以判定面条是否煮好。将一根面条从热锅中捞出,抛向天花板,如果黏住不掉落的话,就说明已煮好了。当然,用嘴尝一下或用指甲掐一下可以试出软硬度。抛面条失败后,我改用手指来判定。
当热锅内的酱汁烧得有了黏度后,将酱汁拌入面条中,搅拌均匀,直至调得没有汤汁就可以吃了。
意大利面完成时,天也快亮了,我竟然忙碌了好几个钟头。
坐在桌前,休息片刻后,才开始吃起面条。调料调得太浓了,吃了几口便觉得有点腻,有种吃不下去的感觉,便叹气放下了银叉。
发呆傻坐了一会儿,看着墙上敞开的高窗外,零星雪花随风而入。我站起身,将那盘半冷的意大利面拿起,正要扔进垃圾袋时,一只宽厚温热的手掌握住了我手腕,他的戏谑声音飘入我耳里:“做了半个晚上怎能就这样扔掉?”
我收回了手,“做得不好吃。”
他微微一笑,将我手中的意大利面盘夺了过去,我愣了一下,“做成这样也要吃啊?”
“当然。”他的优美唇线缓缓拉开,又展露一个优雅的笑容,“只要是你做的,我就要吃。”
“放了毒药也要吃吗?”我坐回了桌前,他跟着坐到我身边,温柔道:“就算有毒药,也是你的爱情毒药,被你毒死了也心甘情愿。”
“哦?”我看着他那张笑盈盈的脸,暗思着他什么时候开始对我进行甜言蜜语的攻势了呢?
他边吃我的意大利面边赞不绝口,“还不错嘛,这么好吃的面也要扔掉?幸而我回来得及时。”
“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我吞吞吐吐问道,感觉似乎问得有点不合适宜。
“你勿需担心,欣然,”他温柔凝视我,“你只需要照顾好你自己和我们的儿子即可。”
还有我的女儿,我心中暗道,但没说出来。
“当然,还有你的蔷薇。”他补充了一句,眸子里的光亮闪闪。
我的嘴角轻轻一弯,微微笑起。
他把一整盘意大利面全都吃光,连连称赞,弄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一定要教会这里的厨娘,”他意犹未尽地道,“这样随时可以吃,你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哦。”我乖巧地应了一声,实则偷偷暗笑,就这水平的意大利面居然被他喜欢成这样?
虽然一晚上没睡觉,可亚伦德仍然仍需忙碌。他把我送回了起居室,并嘱咐我切不可随意外出,哪怕是在庄园里也不行,以免遭到不必要的暗袭。
我随意“嗯”了一声,进入起居室的刹那,忽然回头看了一下门口的侍女,“怎么换值守了?不是中午才会换吗?”
门前侍女看了眼亚伦德,不敢应声。亚伦德的脸色沉了下来,“偷懒睡觉,当然得打发去和奴隶们干活。”
我的脸色也不好看,只是一件小事,何必如此动怒,想要开口反驳,却被亚伦德的话堵住。
他满脸阴沉地道:“回来时发现你的房间空荡荡,侍女在门口睡得正香,一问三不知,我能不火吗?这个惩罚是必须的,否则岂不是还会有值守侍女接着犯错。”
亚伦德的神情森然阴冷,很是可怕,我不敢再说什么,门前的两个侍女也吓得头都不敢抬。
第一百二十五章皇廷乱(三)
深夜里的庄园依然灯火通明。午夜一时,整座庄园突然被全副武装的骑兵团团围住,刺目的火光瞬间照亮半个夜空。庄园里的精灵们慌乱无措,四处奔散,惊呼与尖叫声四起。
亚伦德紧握住我的手,带我向庄园的大门匆匆而去。米塔和尤妮则各抱着一个婴孩,紧随在我们的身后。
我的全身被厚衣长裙包裹,整张脸几乎被隐在厚厚的黑色连帽后。我的手被亚伦德握在手心里,被他捏得发汗。这种汗热仿佛会蔓延一般,从我的手心又一直延续到了额头、全身。我无法控制住这种热汗涔涔,就像无法控制不断加速的咚咚心跳一样。
这场变故就像一场可怕瘟疫的猛然发生,让所有人措手不及。这场变故的发生也许是预料中事,毕竟亚伦德的锋芒毕露,权力过大,财富厚累,是那种树大招风的典范。只是谁也未想到这场变故会发生得这么快,与皇太子的决裂昨日才发生,今日深夜竟然就遭到了围攻。
但仔细一回想,这也难怪,要对付亚伦德这样高难度高智商的对手,必得出些意料之外的狠招,才能出奇制胜。
我喘着气反握住亚伦德的手,汗流得太多,我们的手徒然一滑,瞬时分开,他狠狠瞪了我一眼,又用力地握住,把我手死死捏在他的手心里。
庄园里纷乱不堪,裴斯纳夫人带着五个侍妾从花园右侧匆匆奔来,狼狈不堪。她看到亚伦德紧牵着我的手,脸色不禁一变,眼睛里也出现了愤恨的神色。我暗自感叹,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闲情与我“斗气”?
这一晚的雪下得极大,丝毫不因发生大变故而减缓或停止。大片大片的雪花不断落在我们身上,飘过我们的眼睛,冰凉地落在脸上。虽然穿着厚厚的外衣,我仍觉得有某种寒冷直直逼入骨子里,透彻冷凉。
变故刚发生时,我还一无所知,正泡在浴池里,在缭缭环绕的蒸汽白雾中,闭着眼睛,由侍女们梳洗着半长不短的头发。
浴室门被猛然推开,侍女们全都一惊,为我梳洗头发的那几双手也蓦然停下。
我睁开双眼,充满了疑惑。亚伦德大步进入,一声不吭,快速脱下外衣,把光裸的我从水里捞起来,将外衣披在我身上,打横抱起就朝外急走。
看着他严肃冷静的表情,我又惊又惶,知是有什么变故发生了。
果然,他把我抱入起居室后,连衣服都未来得及递给我,首先就把一条银色项链戴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披着他的外衣,站在他面前,惊异地摸着这条略嫌冰冷的项边,吃惊问道:“魔灵之剑?为什么?”
“宝贝,我说了你可别怕,”他异常温柔地对我道,同时拿起床上叠好的长裙围在我身上,“皇太子在君王及守旧臣派的支持下带兵包围了庄园,现在,我要带你出去,让赶回来的吉恩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
“那你呢?”我警觉地问。
“你不用担心我,宝贝,”他亲吻一下我的湿发,“我比你更懂如何保护自己。”
“不,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脱口而出道。
他用干毛巾擦拭着我的头发,不耐道:“你若在我身边,会使我分心。”
耀眼的红色火光掠过了窗外,那瞬间刺目的光,触目惊心。我蓦地一惊,巨大落地窗外,耀目的火把光在黑夜里迅速移动,黑色盔甲骑兵就像黑蚁一样,向四面八方奔涌、扩散,迅速向庄园各处围拢。
庄园内几百个守卫兵冲了上去,挥起刀剑,奋勇抵抗。两兵交战,你死我伤,猛刀长剑,激起尖锐的声音,辉映着星点般的火把光,使夜空里充满了一种火药般的气息。浓浓的血腥气味也快速扩散开来,透过未关紧的玻璃窗缝不断袭入。
“怕吗,宝贝?”他抱住我的腰,吻住我的脸庞,“你一定会没事的。”
我的鼻子酸楚难耐,眼眶里也湿湿的,一股难言的情绪在心底扩散开,油然而生的还有一种浓郁的不祥预感。我的身子颤动两下,眼泪便流了下来,在冰凉的脸上疯狂落下。
“你不要哭,宝贝,”他紧紧拥抱着我,把脸贴在我流泪的脸庞,“我一定会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伤害。”
我很想告诉他,我不是为这个而担忧,可嚅动了两下嘴唇,只是哭,只是流泪,终未能说出。
米塔和尤妮拿着我的厚厚外套,抱着我的婴儿们冲了进来,亚伦德迅速将我包裹起来,拉着我的手飞快奔出了起居室。
冷冷的夜风里,雪花不断迎面而来,飞到我们的脸上、眼睛和衣服上,我们就像两个暗夜里的雪人,奔跑在厚厚的雪地里,朝向那不可知的诡谲莫测的命运。
是的,诡谲莫测的命运。
我脸上的眼泪凝固,在寒冷的空气里,快速凝结成冰。
“还怕吗,宝贝?”他在我身边低问。
我摇了摇头,把脸转向他,“我一直都未害怕,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我的眼泪再次流落,充溢了我的眼眶,滑过了我的灵魂,缓缓而落,落入衣内,冷得我全身颤抖。
他叹息着将我的手抓得更紧,对我道:“宝贝,对你,我永远不会放手。”
刺骨冰寒的风雪之中,偌大的庄园已被团团包围。刀光剑影,杀戮死伤,处处是,亚伦德在众护卫的协助下,带着我直直奔向庄园的大门处。裴斯纳夫人和众侍妾也同时在护卫们的保护下,向另一个侧门的方向奔去。
“她们为什么和我们不是一个方向?”我轻微喘息问。
“分散逃离会更安全,那边会有德尔诺曾祖母家的部下接应。”
冷风凛凛,朝前奔逃,不断有手持刀剑或长矛的黑甲骑兵向我们袭来,当亚伦德带着我冲到庄园大门时,全身伤痕累累,鲜血浸透衣衫,顺着凌乱衣角一点点滴落。
尤妮也受了伤,她为了保护蔷薇而致肩头被一根长矛刺穿。米塔艰难地扶住她,同时不住安慰哇哇啼哭的两个婴孩。蔷薇受到了惊吓,当那根长矛冲来时,她原本看热闹的眼神变得恐惧,继而不住大哭。
婴孩们的啼哭在寒夜里尤为醒目,与残酷厮杀混杂一起,有几分凄凉与哀痛之感。
全副武装的吉恩率着大队已赶到,亚伦德迅速把我抛到了吉恩的马上。吉恩把我稳稳接住,拥在马上,另有两个卫兵迅速接住米塔和尤妮。
夜风里,婴儿的啼哭声中,风雪徐徐袭来,我的眼泪不断落下,一滴又一滴,仿佛永远不能停止。
他在马下握住了我的手,“欣然,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我满面泪水,抽噎不断,一句话也说不出。
混乱的火光中,他俊美的脸充满血污,眼眸里却闪动着温柔的光。
吉恩策马而起,高大的黑马嘶鸣两声后,抬起前腿,飞快地向前方冲去,大队的一部分兵也立即跟上,紧跟在后,一时间,马叫嘶鸣时起时伏,伴随着滚滚寒风,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奔去,瞬间消失在寒冷混乱的夜幕。
漫天的雪花里,再也看不到亚伦德后,我捂住嘴,失声痛哭。
我被吉恩带到城外山中一处极隐蔽的房舍内,四面都被强大的结界所包围,不会被轻易发现。我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了大半个月。期间,和米塔尤妮照顾两个小婴孩,表面上装作无事,心中却忐忑惶恐。我经常向吉恩打探消息,但吉恩每次都讳莫若深,不肯透露一点点消息。
我急了,脱口道:“这么死板,难怪冷月琳躲你躲得远远的。”
听到“冷月琳”三个字,他的身体猛然抖动一下,眼睛里发出闪亮的光,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充满了希望的光彩。
他急切地问我:“夫人,您认识冷月琳?”
我蓦地噤了嘴,一时说错了话,后悔不迭,匆匆向内屋走去。
他跟在我身后,焦躁万分,急急地追问:“夫人,请您告诉我她在哪里,多年来,我倾尽全力找她,却毫无消息。”
我忍不住转身道:“你们这里的男人太坏,怨不得她要逃。”
“我知道我错了,”他的声音抖得厉害,颤声道,“我不该那样对她,把她赶出我们的房子,还当街羞辱她……只要她肯回来,她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我暗自思忖一下,没说出冷月琳当初让我说的“她已死了”之类的话,道:“她已经结婚了,丈夫对她很好,他们已经生了好几个孩子,过得很幸福。”
吉恩清俊的脸瞬间煞白,眼睛里透出震惊与不敢置信,满脸都是被伤害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