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样了?」汪东南嘴里含着剪电线用的尖嘴钳,手里拿着几条红黄橙绿的电线窝在总经理办公室内忙碌,一边带着耳上的联络器问着。
已经好几天没见到那个小女人,不知道她现在到底过得怎么样了?
唉!什么时候他堂堂一个大男人也懂得什么叫作伤春悲秋了?
才不过几天没见,他竟然觉得有点不对劲,甚至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就是人家所谓的「想念」。
好歹他也念过几年书,虽然只念到麻省理工的硕士而已,但是古人说的「生平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他也是懂得,只是从没想过会用在自己身上就是了。
毕竟相思这玩意儿,在大男人主义的想法中可是娘儿们才会有的奇怪思考回路。
电话那头的蓝纪中一脸苦笑,打哈哈地说:「很好!很好!每天吃饱睡、睡饱吃,我们简直把她当祖先般供起来了。」除了零星的抗议外,真的是一切安好。
不过对自己的女人知之甚详的汪东南,怎么可能会相信蓝纪中这种粉饰太平的鬼话?吃饱睡、睡饱吃绝对不像是乔以菡会有的作息。
照他推测,她即使没有大吵大闹,必然也会做一点小小的反抗,毕竟她是在睡梦中被他偷偷搬运到他们的大本营去的,而且又擅自帮她请假,要全没反应那才奇怪呢!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鬼话?老实从宽,抗拒从严……你说你要挑哪一个?」
小心地剪断手中的电线,汪东南放下所有的工具,终于能好好地对话。
「嘿……当然是坦白从宽。」蓝纪中苦着脸挑了个最不能得罪的墙角窝,然后开始大肆抱怨,「老大,大嫂每天都要闹上一次,说要跟你好好的「谈谈」,而且还每天出来跟我们大眼瞪小眼施加心理压力,蓝纪庸那小于本来就是个冷冻人没感觉,但我每天被这样对待,还要维持安静无声的最高品质,我快疯了!」
「大嫂?」汪东南没仔细听他的抱怨,反而对这句称呼很感兴趣,「你们竟然喊她大嫂?」
他是无所谓,毕竟听起来就知道她是他的女人,但是乔以菡有可能都没抗议吗?
「啊?难道不能这样叫吗?」
「当然不是,你们就是要叫大嫂!」汪东南霸气地说完,随即又不确定地问:「只是……她被这样叫都没抗议?」
蓝纪中皱眉想了一下,「一开始我们有改口叫过乔小姐啦!不过后来大嫂好像没反对我们叫她大嫂,所以后来我们就直接叫大嫂了。」
听完他的话,汪东南的嘴早已咧出大大的满足笑容,只差没吹起口哨表达他的兴奋之意。
没想到他们叫她大嫂,她竟然没有反对?这是不是代表她对嫁他这件事已经有暗许的意思?「她没意见就好。」汪东南分神看了旁边的小萤幕一眼,忽然发现一个鬼祟的身影出现在萤幕上,让他凝神注目,心里忍不住暗啐:这王八蛋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他才刚装好监视录影器,都还来不及闪人,他就已经进来了。
「等一下再聊,那只短腿鳖入瓮了。」他短促地交代后,正想挂上电话,却发现萤幕上出现了另一个身影。
而那个人是最不应该和最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人——他的小乔宝贝!
那两个该死的混帐不过看守个柔弱的女人,这样也能看丢人?
甚至刚刚的通话中还没有跟他报备这件事情!
看着萤幕中一前一后的两个人影分别走进电梯中,汪东南忍不住低咒了一声。
该死的!现在就算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去拦截那个小女人,也没办法略过那个短腿鳖而直接逮住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现在他只能祈祷他们的目的地不一样,否则直接碰上面绝对是难免的。
汪东南高大的身子隐身在办公室中的隐匿点,屏气凝神地等着他们布局己久的饵上门来。
电梯门「当!」地一声应声而开,好戏开锣了!
☆☆☆
手里拿着文件夹,白家超踏出电梯后便往这楼层唯一的办公室走去,奇怪的是平常至少有秘书或特助留守的办公室,此刻却空无一人。
但他不改自信的笑容和脚步依旧踏步往前,葚至不曾留心到挂在墙上的摄影机拍到他的脸。
他早己安排好,在这十分钟的空档里,总经理会因为新的标售案而不在公司,当然特助也有一场不得不去的应酬,而秘书则是因为他刚刚的一通假电话,正拿着无关紧要的资料往影印室去影印,至于头上的摄影机也被他更改了设定,这段时间只会重复着一样的画面。
若不是最近公司高层动作频频,他也不会用这么急促的手法来完成这最后的工作。
本来想从主管中唯一的女人、也是他判断最好下手的乔以菡那探得一点内情,没想到她却突然被调派到外地出差,于是他只好在几个主管身边旁敲侧击一番,也让他摸出一点他们的底细。
竟然想用各个不同的底标诱骗他上当?哼!他也不是傻子,岂会只听一个线索就匆忙地送出去?
最后,他意外地得知其实最后的底标金额还是保管在总经理办公室的电脑中,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和惹来嫌疑,他不得不趁早下手。
踏进总经理办公室,他放下伪装的文件夹,打开桌上的电脑萤幕,流畅地点出几个隐藏的文件,快速浏览过自己要的东西后,便拿出口袋中的随身碟准备复制资料。
「没有人在吗?我直接进来了……」突然一个女声传来,不只正在复制资料的白家超吓了一大跳,连躲在暗处的汪东南也同时低咒出声,只是巧妙地没让人发现。
「咦?白……白先生?」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名字,乔以菡只能用姓氏简称,「总经理不在吗?」
白家超尴尬地从办公桌后离开,以身体遮住正在复制档案的随身碟,「呃……好像不在,我也是刚送文件进来,刚等了一下。」
乔以菡原本不疑有他,但眼角余光却看见电脑上不该有的物品,忍不住心生怀疑。
「是吗?那我在这里等总经理或者总经理秘书回来好了,刚出差回来,我有点事情想要直接报告。」她不动声色地说着,眼睛却仔细观察着白家超的反应。
白家超的从容瞬间崩盘,斯文的眼里露出一抹yin狠,却在下一瞬间消逝,「乔主任出差这几天应该很累了吧?我刚听秘书说今天总经理不会再进办公室,要不要明天再过来跟总经理报告?」
乔以菡垂下眼,相信自己没看错刚刚他眼中闪过的yin狠,神色自若地回答:「不用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报告,所以想透过秘书赶快转达给总经理。」
什么出差?明明只是他乱掰的理由!
躲在暗处的汪东南同样看出那该死的短腿鳖眼里的戾色,心里着急却没办法出面。
她什么时候这么傻?他绝对不相信她没看见那短腿鳖眼中明显到不行的杀意。
「乔主任,总经理秘书方才去影印室影印了,应该一时半刻不会回来,还是你待会儿再上来?我这几天经过你的部门,看到你的桌上堆了好一大叠……」
「我今天进公司,除了跟总经理汇报以外没有其他的打算。」她难得地含笑回答,闪过身,眼神落在电脑主机上,露出诧异的眼神,「这个……是总经理忘记带走的吗?」
她没明说是什么,但他们心底都清楚电脑上的随身碟是不可能会出现在这层楼的物品——因为总经理电脑里的资料不得复制拷贝,这是公司里所有人都应该知道的事情。
白家超没再收敛眼中的yin狠,一个跨步试着抓住乔以菡,但却扑了个空。
「乔主任,有时候知道太多事情对你没好处。」
「是对我没好处。」乔以菡警戒地瞪着白家超,「但是看到了要我当没看到,不可能!」
「光凭这句不可能,我就不可能让你就这么离开。」
「短腿鳖,你最好掂掂斤两,搞清楚你现在在对谁的女人说话!」
一道不悦的声音突然插入两人的对话中,乔以菡略为诧异地转过头,白家超则是惊恐地瞪着那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他记得这男人是总务处的约聘员工……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白家超微眯起眼,打量着突然出现的汪东南。
正当三人陷入僵局的时候,电脑萤幕传来档案复制完成的声音,瞬间,三个人同时扑上前去抢着拔主机上的随身碟,最后还是被离得最近的白家超抢先拔下。
「短腿鳖,我劝你乖乖地把你犯罪的物证交出来,不然……哼!」
汪东南扳着指节,脸上虽带着笑,却散发出森冷的威胁。
白家超同时冷哼了声,「你以为我是笨蛋吗?不管你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手上的东西交给你,我不就完了?」
「你不交出来,你现在也完了。」汪东南好笑地提醒。
「是吗?我可不这么觉得。」白家超一个跨步,抓住一时没有防备的乔以菡,勒紧她的颈项,反手晃出一把枪抵住她的脑门,「你知道的,做我们这一行多少有点风险存在,我总要替自己买个保险,你说是吧?」
这该死的短腿鳖!竟敢使这种下流的招数,而最该死的是竟然没有人告诉他短腿鳖手上有一把黑星手枪!汪东南咬着牙,在心中连续发出几声粗俗的低咒。
「乔主任,你真是没有看男人的眼光,竟然看上这种满嘴不离脏话的男人,啧啧,你看看他,甚至还拿着电线跟工具呢!难不成你以为一把尖嘴钳就可以挡住我的子弹吗?哈哈哈!」白家超不以为然地嘲讽着。
「他再烂也比一个装斯文的小人好!」被枪抵住的乔以菡不但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冷冷回讽了一句。
有些人自己骂可以,但被别人骂听起来就是超级不顺耳,更何况还是一个小人。
汪东南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得意地回吠着,「听到没有?短腿鳖,我的女人说你是个装斯文的小人,比我还烂啦!」
「你们……看来真的搞不清楚现在谁才是有权讲话的人。」枪孔重重地抵住乔以菡,压出深刻的红痕,白家超狠戾地说:「现在你只能闭嘴,而你最好收起拳头,然后乖乖地离开我的视线。」
汪东南微眯着眼直瞪着乔以菡白皙肌肤上的红痕,若不是怕伤了她,他早已扑上前去,撕了这只短腿鳖炖汤喝。
「就算我照做,你也不会放了她,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白家超拉下保险栓,露出浅笑,「你也可以不听,我一点都不介意现在就减少一个看到我犯案的证人。」
「你……」这该死的威胁!而他汪东南向来不受威胁!但是在白家超即将扣下板机的瞬间,他的嘴却比他更早做出反应,「住手!你要我退到哪里?」
打量了整个办公室一圈后,白家超比了比办公室的死角处,「退到那里去,直到我进了电梯才准动。」
汪东南恨恨地看着白家超,但是自己的弱点被他掐在手上,就算再不甘愿还是只能照做了。
该死!出来混过这么多年,他汪东南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
乔以菡看着汪东南心不甘情不愿的愤恨表情,多少猜得出他的怨气和不得不屈从的理由。
她的心突然有点疼,不是真正的痛,而是一种心疼的感觉。
这个男人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吧?如今为了她,这牺牲可大了!
事情发展至此,如果她还不能猜出整个来龙去脉,那她真的是白出社会这几年了!
事实就是——真正的商业间谍就是她身后这位白先生,而她则是一个被保护却愚蠢得白投罗网的人,至于那个莽夫,应该是公司请来逮商业间谍的帮手吧?
虽然不知道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如何,但可以想见的是,现在全被她莽撞的举动给破坏了!
「你可以直接撂倒他,为什么不做?」乔以菡瞅着汪东南,本想在心中反问自己,却不小心脱口而出。
莫名的,她就是相信他有能力解决,或许是他方才从容的气势让她有了这份自信吧?
「因为我没把握不会伤到你。」汪东南,的视线直直瞪着那把抵在她脑门的枪,分神回答她的问题。
好吧!虽然她知道现在这个时间实在不适台风花雪月,但是他严肃的眼神完全专注地回答她这个问题,却让她心中激荡起深深的涟漪,平凡的话语听入她耳中却像是最甜蜜的情话。
从他的话里,她听见的是她对于他的重要性。
两个人暧昧的浓情密意培养得不亦乐乎,但是被忽略的白家超可就没那么高兴了。
白家超满脸不悦地低斥着:「够了没有?我没有时间看你们在这里演爱情戏,你快给我退到那边去!」
汪东南燃着怒火的视线紧紧瞅着白家超,臭小于!要不是因为她还在他手上,光是刚刚这句打断他们培养感情视线的话,就有足够的理由让他把他打趴在地上了!
「好,我退!但是你最好不要伤到她任何地方,要不然我光咬业要咬死你!」
白家超冷笑,「不过是个水电工,讲话这么嚣张?你给我记清楚,现在能开条件的只有我!」
「不要退!汪东南,你不要管我,上前打趴他。」不知是哪里生出来的勇气让乔以菡脱口而出,甚至连用语都口语得很幼稚。
「疯女人,你再胡言乱语,小心我等一下马上送你上西天!」白家超气急败坏地怒吼。
倔强地回瞪着他,乔以菡不改神色地回讥,「你最好开枪准一点,要不然我还没死,你就先被打趴在地上喘,况且我死了,你也跑不掉,你敢就试试看!」
百分百的挑衅,对一个生命受威胁的人质来说绝对不是该说的一段话,但是从她的小嘴里吐出,再配上高傲的神情,汪东南只觉得——他的女人真的超有个性,美呆了!
没想到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普通女人竟敢这样对他呛声,白家超顿时一愣。
逮住这个瞬间的空档,乔以菡手肘狠狠往后一击,打掉白家超手中的黑星手枪,手一提一抓,一个翻落,白家超霎时被她过肩摔在地板上。
两个男人一个惊愕、一个不可置信,全都傻愣愣地没办法做出反应,直到那个让他们出乎意料的小女人从地上捡起手枪之后,他们才终于回过神来。
「好了,虽然我没用过这种手枪,但是学校军训课的时候我曾经打过靶,五发全中红心,所以……有人要反抗的吗?」乔以菡推了推眼镜,口气活像谈论天气一样平常。
白家超看着原本在自己手上的枪在眼前晃着,早已吓白了脸,汪东南则是悠哉地从白家超的口袋中摸出随身碟,放进自己的口袋中。
「抱歉啦,这个我帮你物归原主就好。」佣懒地笑了下,汪东南接下乔以菡手中的枪,还不忘偷了个香。
「哦,对了!顺便告诉你一件事情——不过我想对你来说这应该是个坏消息,刚刚你一进办公室,所有的举动都已经被我装设的监视录影机全部录了下来,商业间谍的罪名,外加我手上这个违法携带枪械,另外再加威胁恐吓的罪名,白先生,我想你可能要「黑」上好一阵子了!」
白家超颓丧地坐倒在地,楼梯间传来紧凑的脚步声,提早宣判了他的罪名。
☆☆☆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汪东南和乔以菡好不容易才从急奔回来的总经理、相关主管还有来逮人的警卫人群中脱困。
步出大楼,两人紧握的手没有放开,但却没有人开口,突然,汪东南脸色一沉,看着门口站着的两个身影,停下脚步。
「你们两个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话来。
不但办事不力,还让他不得不听从那短腿鳖发号施令,这两个臭小子还不知道有多远跑多远,竟敢出现?
「老大,我们怎么知道大嫂会闪过我们的视线,还跑来……」
这里!蓝记中一脸苦瓜,不忘替自己辩解。
这真的不是他们的错,谁知道一个连续几天都没有重大反抗的女人,竟然假借购买女性用品偷偷从卖场的洗手间翻墙出去?
身经百战的他们没想过有一天竟然会被这么摆道,而对象竟然只是一个女人。
「辩解无用,你们等着受死吧!」
就在汪东南正打算直接修理这两个办事不力的小子寸,一只纤纤素手扯住他的衣袖,让他困惑地转过头,「怎么了?」
「在你准备教训人之前,我想我要先帮他们求情,毕竟是找自己逃跑的,不能全部都迁怒他们。」乔以菡温温地说,水灵的眼瞅着汪东南不放,「至于你,我想我们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谈。」
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事情?汪东南一脸疑惑,有点摸不着头绪。
乔以菡没在意他脸上的疑惑,率先迈开脚步走到他停在公司门口那部超级招摇的机车旁,「还不快走?」
「好!我马上来。」
蓝家兄弟已有被痛扁的准备,没想到却看到自家老大像妻奴一样被呼来喝去,傻愣愣地一时无法从这过大的震惊中回神。
那……那个像头大型犬般傻笑,只差没猛摇尾巴对女主人示好的男人是谁啊?他们不相信!一向崇拜敬仰的老大,何时沦落为妻奴一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