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难分难舍,楼凯若终究得接受邵鹰臣必须离开的事实。
他搭的班机越飞越远,逐渐变成空中的一个小点,之后就消逝在云瑞,这段时间她目不转睛地往天空看,忍不住越哭越惨。
伙同好友们一起为邵鹰臣送机的慕容昱明忍不住劝她:“学妹,别再难过了。”
“他竟然说走就走!我是那幺爱他啊!”楼凯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要离开你,班长也很难过。”
“他还郑重拜托我们要照顾你呢。”孟刚加人安慰学妹的行列。
太过伤心的她,忍不住任性无理地抱怨:“我不要这样!我只要他回来!”
白廷纬频频在一旁安静的递面纸给她,而林培毅就负责回收被她的眼泪鼻涕浸湿的面纸再拿去丢掉。
“再哭中正机场就闹水灾罗。”对女生眼泪没辄的孟刚手忙脚乱的劝说。
“我连哭都不行吗?”楼凯若对纠察队长发飑。
唉……难怪鹰臣会说他不放心……“被台风尾扫到,孟刚只好自认倒霉,低声喃喃自语。
“我们难得到北部来,不如去逛逛这里的百货公司吧?”慕容昱明好说歹说,终于请动了这尊泪娃娃。
其实这招是鹰臣教的,他曾听他说过学妹喜欢逛街买衣服。
几个男孩加上一个女孩,带着挥不去的离愁,离开了桃园中正国际机场,搭公车去市区散散心。
而一听到邵鹰臣回国,并且之后就不再回来念高中的消息,最乐的就是一年j班那三位花花公主了!
哈哈……这种事最大快人心!
看着原本在爱情中春风得意的楼凯若,竟然如此戏剧性地从幸福的云端上摔下来,怎不教她们爽呢?
这下子她们就不必每天都被嫉妒心啃噬罗!
而且很明显的,她也没了靠山。
邱婉绮、游美香、张菱三人互使眼色,不约而同一齐向窗边独坐、怅然若失的楼凯若靠拢。
“哟!这不就是我们鼎鼎大名的篮球队长的女朋友吗?”
“我们最近都没看到他耶!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们他去哪儿?”邱婉绮故意假装询问。
楼凯若一语不发,冷冷地将视线转向窗外。
游美香恶意演戏。“我听说他是回美国哩!好远哟!”
“果然你和你妈是同一种命运,你们的男人都不要你们!”张菱也发挥了她的毒舌功。
楼凯若气得拍桌站起来。“你们要怎幺说我都行,我不准你们说我妈妈的坏话!”
“哼!你还敢大声!现在你已经没有人可以罩你。”邱婉绮出手推了她的肩膀一把。
“你们到底想怎样?”
“我们不要跟她废话,直接教训她。”游美香拿起她桌上的就往地上丢。
“这个叛徒的确该处罚!”张菱也将她的书包抓起来倒出里面的东西。深深觉得自己以前瞎了狗眼,才将这些烂女当成朋友,楼凯若怒不可遏,终于出手和她们三个打了起来。
一个对三个,当然是势单力薄的她处于挨打的地位。突然有人急促吹起数声消音,随后几个男生硬是分开了她们,她们抬头一看,发现值勤中的纠察队员都走进了一年j班教室。
孟刚满脸yin沉问道:“这是怎幺回事?”
“我们又没有怎样!游美香强辩。
“我们只是在玩……”邱婉绮干笑数声。
“没什幺事啦!”张菱连忙手。
孟刚的眼光稍微往现场一转,就知道楼凯若被她们三人欺侮了。她正低着头,沉默负气的扁着嘴,好象就要哭出来。
他的脾气突然涌上,手一扬,啪!啪!啪!给了邱婉绮她们一人一耳光。
“为什幺打我们?”几个女生揉着脸,张牙舞爪地连声抗议。
“我也是在跟你们玩。”孟赐冷笑地说,眼中却有不容情的肃杀之气。
游美香虽然害怕,又气不过地逞强。“我们要去告诉校长,说你无缘无故打我们。”
“你敢说你就准备转学吧,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他满不在乎,丝毫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底。
他顿一顿继续往下说:“以后不准你们欺侮楼凯若,否则篮球队和纠察队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三人!”
“为什幺偏袒楼凯若?我们不服!”
“对!你们根本是”公器私用“!”
“邵鹰臣都回美国了,你干嘛还对被他?弃的女朋友”死忠“?”
三个女生你一句、我一句地尖声嚷嚷。
孟刚喝道:“全部给我闭嘴!”
他的气势让她们顿时如缩头乌龟似地噤声,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呼出。
“我这个纠察队长要做什幺事,还需要跟你们报备吗?我干脆坦白说好了,免得以后你们再继续”白目“下去,楼凯若是邵鹰臣的未婚妻,我们就是故意偏袒她!怎幺样?你们还有什幺意见吗?”
孟刚满意地看着她们青白交加的难看脸色。“很好,你们通通懂了。”
他转头柔声对一脸错愕的楼凯若说:“学妹,有空来学生会坐坐,最近你好象比较少过来哦!”
说完他就率领纠察队员们走了出去。
邱婉绮如丧家之犬般吠叫着:“你就快要毕业了,等你一毕业,我倒要看看有谁来偏袒楼凯若?”
孟刚转身对她嗤笑。“笨女人!你忘了学生会里还有白廷纬和林培毅这两个人吗?他们一样是楼凯若的保护者!”
楼凯若无暇理会那些烂女的后续反应,直接追出教室外叫住孟刚。
“谢谢你!学长。”她真诚地说。
“不用谢啦!你要多多来找我们聊天才是真的。”
她的表情欲言又止。“鹰臣……真的这样对你们说过吗?”
“什幺事?”
“说要你们保护我,还有我是他的未婚妻之类的话……”“没错。”
她一直以为邵鹰臣只会要她独自坚强起来面对人生。
孟刚微笑地说:“我和昱明早就跟鹰臣说好,以后要投效”雄鹰集团“门下,他把他最重要的人托付给我们照顾,其实我们都很高兴。”
“他有没有跟你们说过,如果我真的很想念他,我该怎幺办?”楼凯若不得已厚着脸皮问,只因为她真的好想知道更多他的心情点滴。
“这个……报抱歉……没有耶。”孟刚有点尴尬地涨红脸。
“不,是我不该……问这种私人问题……”她消沉地低下头。
孟刚跟她打气:“鹰臣是个说到做到的男人,他一定会回来娶你的。”
的确,邵鹰臣本来打算在楼凯若高中毕业后,就立刻回台湾接她到美国去的。
他都已经衡量计划过:第一年熟悉“雄鹰集团”的内部概况,第二年扫除集团内存在己久的派系问题,第三年他就要坐稳总裁的领导位子。
二十二岁想娶妻,他若说要,家族里的人也不敢叫他不要。
于是他带着爸、妈和弟弟们的祝福直奔机场,准备轶飞机回台湾,想要赶上凯若的高中毕业典礼。
来美国受保镳训练的孟刚,趁此机会和邵鹰臣一起回台省亲,顺便实习一下未来保护总裁的职务。
“你和昱明没告诉凯若吧?”邵鹰臣问他。
“我们才不敢乱讲,免得破坏了你给她的惊喜。”
“凯若要是看见我在”尚致高中“的毕业典礼上致词,不晓得她会是什幺表情?”
“搞不好会立刻哇哇大哭喔!”孟刚满脸促狭,取笑两人话题里的女主角。
“你可真了解她。”邵鹰臣微笑道:“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她!”
孟刚正想回答时,某道锐利的反光突然从通关的人群里闪现,他想也不想就扑倒了走在一旁的邵鹰臣!
但孟刚显然还是慢了一秒。
躺卧地面邵鹰臣,鲜血如泉涌般从他的在肩快速流出。
孟刚对着金发蓝眼的同事们大吼:“快!人往西边出口跑了,快追!”
随后他激动且紧张地低头看着受伤的邵鹰臣,嘴中喃喃不休地念着:“你撑着点……撑着点……救护车马上来了!”
“不要让她知道……这件事……”他气若游丝地说。
孟刚简直无法忍受,鹰臣受了重伤竟然还能考虑到学妹的感受,他又气又急地说:“你只顾实现对她的承诺,根本忘了要保护自己!”
“别怪她……是我大……轻忽……敌人的势力……才会这样……”惨白的脸泛出一丝微笑。
孟刚牙一咬低声请求他:“最起码让学妹来美国一趟好不好?我知道你很想念她……就这幺一次,让她来看你……”“不准让她知道!”邵鹰臣用尽全身残余的力量才发出嘶哑威胁。
“我绝对不准……”
“不准……”
逐渐昏迷的邵鹰臣,仍然试图警告孟刚不许他将楼凯若带来美国。
经过这件枪击意外后,他谨慎地将他和凯若相聚的时间又延后数年,因为他绝对不允许心爱的女人,也遭受到和他相同的伤害!
在连续三届学生会长和纠察队长的护航下,楼凯若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完成了高中学业。
高中毕业的那一天,她独自巡礼了校园一圈,将对邵鹰臣的回忆全部熨烫一遍,才在学弟妹的欢送下踏出“尚致高中”的校门。
妈妈送她坐上火车到北部念服装设计时,她的脸上充满着对未来的期许和不安。
专科毕业后,她进人了有名的工作室,以最下层的打杂小妹开始做起,只求有一天她能让自已亲手设计出业的衣服,变成行销全世界的名牌。
时光匆匆、岁月流逝,辗转十年已过,当年任性骄纵的小女生,变成了一个气质优雅、风情流转的都会女子。
坐在咖啡馆窗边,闲适浏览窗外景致的楼凯若,浑然不觉别人的惊?眼光,似乎是对众人的注目礼早有了免疫力。
西装革履的幕容昱明一推门进来咖啡馆,匆匆走到她坐的桌位,忙不迭地道歉:“学妹,抱歉,我来迟了。”
她微笑摇摇头之后,关心地问:“近来好吗?”
“还不是一样,忙起来就得没日没夜加班。”
“真辛苦。”她很明白信息科技业的竞争相当激烈。
“不,离我的目标还有一段距离呢!”
看到楼凯若的目光闪烁着期待,慕容昱明平静地说出她想听的讯息。“前阵子鹰臣跟我说,我还得在台湾修练一阵子才能去美国卡位。”
“他还有说……别的什幺吗?”
“孟刚在美国arch,一直开往市郊的阳明山上,满天红霞的夕照也慢慢转成昏暗的夜色,星子隐隐约约探出头来。
她将车子停在马路旁的空地,摇下车窗,惆怅地观望山下台北灯火阑珊的夜景。
在那些灯光中,没有一盏是在等待她回家的。
因为十年来,她一直不肯将这个特权交给邵鹰臣以外的男人。
她独自—人生活着、奋斗着,慕容学长和孟学长有时提及关于他的只字词组,就是她用以喂养寂寞的饲料。
鹰臣可知道她快被寂寞给吞噬掉了?
就像现在……
委屈的泪水流下她的脸颊,模糊了眼前灿烂繁丽的万家灯火。
她不只一次地自问,她何必苦苦地等待他?像她这样条件的女子,一直是男人们趋之若惊的类型,她却过着如女尼般无爱无欲的清修生活。
他到底要她等到什幺时候?三十岁?还是五十岁?
为了他,她每天不忘保养一身柔细白嫩的皮肤、不忘充实各方面的内涵,就希望鹰臣回来时,她随时处于最美丽的状态。
更甭说她为了匹配他的身分,而千辛万苦努力爬到今天的地位。
可是她从没收过他的一束花、一句鼓励,只有两位学长有意无意提及,她才知道他在美国过得好不好。
为什幺他对她那幺吝啬?
她真的很哀怨自己不是男人!否则她就可以像孟学长他们那样追随着他、也被他看重。
鹰臣是不是怕他只要给她一点温存,她就会不要脸地巴过去?她已经不再是当年任性乞求他留下的小女孩了!她不会死缠着他啊!
楼凯若趴在车子的方向盘上不停地哭泣。
可恶!可恶!
就算现在她哭得这幺伤心,又有谁会来安慰她呢?
她不要再这幺悲情了!
从明天开始起,她一定会接受某个男人的追求,然后步人结婚礼堂,组织属于她的甜蜜家庭,她一定要寄喜帖到“雄鹰集团”给邵鹰臣!好让他知道她楼凯若根本不稀罕他!
对!就是这样!她心里翻涌着类似报复的怒火。
但这份怒火就像以往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否则她也不会至今还是小姑独处。
夜色渐渐深沉,往来的车灯照得整条大马路忽明忽灭,而她……也哭累了……掏出皮包里的面纸,她擦拭掉满脸的泪水,再扑上一层薄粉,转眼间她又成为时髦亮丽、一脸坚强的成熟女子。
她对着车窗外的星空轻声说:“鹰臣,我爱你。”
因为至少他们两人是在同一片星空下。
今晚在“丽致酒店”举行的春季新装发表会,正是以“若儿”这个品牌为主秀。
伸展台上的模特儿在轻泉般流泄的音乐帮衬下来回走动,展现将春天明媚的色泽穿在身上的风韵;强烈的灯照下,令人眼睛一亮的青色、橙色和黄色正预告这一季最新流行。
在后台打点模特儿上场的楼凯若,已经忙得香汗淋漓、微微喘息。
突然有双女性纤细的手,从后头按住她的肩强迫她坐下。
“凯若,可以了!”工作室的负责人,她最敬爱的曾姐慈祥地劝道。
“曾姐,我还是好紧张喔!”
“傻女孩,你没着见外面一大票的记者和观众都看呆了吗?”若儿“可是率领流行先锋的品牌。再等一会儿,你就可以放松心情出去谢幕了。”
曾姐指挥两名女孩过来帮楼凯若化妆、整理头发。
“谢幕?这幺快?”她诧异地反问。
“唉!你真的忙昏罗!”曾姐摇头取笑她,惹来现场其它工作员一阵会心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