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一边玩一边向我挥手:“小景,小景,快来和我一起荡秋千~~~~~”
我一溜小跑,跑到断尘索处,伸出一只脚踏在上面,点点,再踩踩,然后换一只脚上去,碰碰。
抬起头,无心双手捧脸,蹲在断尘索上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冲他嘿嘿傻笑两声,收回脚,转身,撒开腿,使劲划拉地上的土。
口中哇哇叫道:“不要拉我衣服,我不玩,我害怕,师父,快来救我!!“
无心的手在背后死死地揪住我的衣服,依旧笑得天真灿烂:“玩一下嘛,玩一下嘛,很好玩的哦,我来教你!”
我欲哭无泪地使劲蹬地,身体呈四十五度前倾,双臂笔直地伸向前方,然而就是这样挣扎,依旧被无心一寸一寸向后拉。
“师父!师父!哇~~~~”
双腿被拉到缺口处,脚下是yin森可怖深不见底的黑洞,几块碎石从脚边滚落下去。
我吓得一哆嗦,眼前一个红色影子嗖得一闪。小红踩着我的肩膀跳到安全区域,转过头来,冲我眨眨眼,摇摇尾巴,扑棱扑棱跳走了。
我气得鼻子冒烟,亏我那么疼它,这只落井下石的臭松鼠!
我将期望的目光投向师父和三个师兄。
三个师兄有志一同地背过身去,大师兄闪着扇子道:“今天天气真好~~”三师兄接道:“好得让我想要打人~~~”五师兄一指天上:“啊,不是说这里不能用轻功吗?怎么天上有人在飞?”
师父和无业抬头看天,只见一黑衣人身背双翅悠然飞过。
无业漠然开口:“那是鸟人!”
师父嘴角抽搐数下。
可怜我完全被他们无视,竟被无心一路拖巴拖巴,拖到断尘索上爬着。我双手死命抱住拇指宽的绳索,双腿夹住,无尾熊一样紧紧攀在上面,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无心在上面蹦蹦跳跳,手舞足蹈,我在上面摇摇晃晃,抖抖索索。
无心快速飞奔到绳索对面,蹲在系绳索的木桩边悉悉索索地捣鼓什么。
不看不要紧,一看我眼珠子差点蹦出来,无心居然拿了一把巴掌大的小刀在那里割绳索。
我哇啦啦弹跳起来,手脚并用就要往回跑,可是,双脚一落在绳索上,竟如踏在平地之上。
我尝试沿着绳索一步步向前,平坦坚实,不一会儿,竟平稳到达对面。
无业立在对面,单手结佛礼道:“阿弥陀佛,施主无贪无欲,无惧无怖,超出尘世二道凡俗,因而得过本门断尘索。可喜可贺。”
虽然他说得我没有听懂,但我大致了解应该是在夸我,正要得意,师父与师兄分别蒙了眼,踏上断尘索,一步一步,平稳而坚定地走过来。
我泻了气,待师父走近,一把扯下他蒙眼的黑布:“哼,师父你早知道可以这样,却不给我蒙眼,师父,乃好坏!偶不要理你了!”
把黑布放到嘴里咬,咬啊咬,咬啊咬。
师父从我嘴里扯出黑布,我张着口不依不挠扑过去,师父手中忽的变出一串糖葫芦。
我羞涩地抢过糖葫芦,被师父牵着一路走一路吃。
无心两手握拳眼睛挤成大于小于号o(≧v≦)o,对着无业叫:“人家也要糖葫芦,人家也要糖葫芦!”
无业一头黑线地把口水涟涟的无心拖走了。
第二禁地——坠丝渊。
据说连一根发丝也会立即坠下的黑水之渊。
无心又是一马当先,他正要往黑水里跳,我拉住他,我来!我大义凛然道。
抖抖手,抖抖脚,卷起裤脚,衣袖,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无业差异道:“施主可是要游泳?”
我摇摇手指,得意道:“错!”从怀里取出一黑布:“我是要蒙着眼睛游泳~~~”
无业皱眉道:“施主有所不知,此处水质与别处不同,但凡有物体落入,必会下沉,连鱼儿都无法在其中游动生存,何况是人?”
我愕然。
突然,咕咚一声,我被无心踹下去。
我在水里面扑腾挣扎,无心一脸猫哭耗子的神情:“对不起,偶脚滑了一下……”
水从四面八方涌入我的耳、鼻、口,身体快速下沉,想要张口呼救,却是一串一串的气泡涌出来,四周都是咕噜咕噜的水声。
黑暗,无一丝光线投进,黑夜一样的水。
不断下沉,不断下沉,眼睛无法睁开。
强烈的窒息感卷走意识中最后一点清明。
……
一把剑,镌刻繁复古文,剑柄如焰如荼,剑锋如冰还洌。
有人的面容映在剑身上,神情哀戚却坚定无悔,缓缓的,缓缓的,将侧脸贴于剑身之上,一滴泪,潸然落下。
砸在剑上,空洞一声幽鸣。
我霍然睁开双眼,水面上透出星星点点的光亮,我挥动手脚,一点一点向上移动。
终于浮出水面。
一阵水花溅在我脸上。
玉倾颜踩着一块木板,滑冰一般刺溜过去,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还挥手向我致意。
-_-|||||||…………
我湿淋淋爬上岸,走到其他人面前,小狗甩水,他们纷纷躲避,还是不可避免溅上不少。
我心安理得接受师父帮我擦干头发,换下外套,裹上披风。
痴妄林。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森林。
我嘎吱嘎吱走在林子里。四处yin森可怖,连鸟叫虫鸣也无。目不可视物,只能摸索着前进。
我走啊走,走啊走,手上触到一个温软的东西,我赶紧一缩手道:“不好意思,我摸到谁了?是师父,师兄,还是无心?”
无人回答。周围静得可怕。
我在原地转一圈。“师父,师兄,你们回答我!”
依旧无声。
我用手在四面摸索,无一例外手上都是温热触感。
我笑道:“你们想不出声吓我吗?哼,我才不害怕呢!”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哼歌。“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焰儿!”
若有若无的呼唤飘进耳朵里。
我打了一个激灵。
换一首歌:“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
“笑看世间,痴人万千。
白首同倦,实难得见……
天可怜见,但愿此生得以与你平凡终老,唯愿足矣。”
那声音逐渐清晰。
我捂住耳朵,大声唱:“有怪兽,有怪兽,它缠着我,有怪兽,有怪兽……”
“一愿君千岁,
二愿身长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
岁岁常相见。“
我捂住耳朵的手不觉下滑,xiong中腥甜上涌,噗的一口吐出。
“谁?究竟是谁?出来!”
我向着黑暗大叫。
红色,鲜艳如血的红色,一点一点,一片一片,逐渐显露出来。
那红色的影子化成一个人形,飘飘忽忽飞到我面前,那人伸出一只骨节均停的手,手指细细长长,点在我的额角上。
他说,醒来吧,焰儿,醒来吧……
那人的面容朦胧在一片白雾之中,白雾越见稀薄,终至散去。
我霍然睁大眼睛。
“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