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洗了个澡换上衣服,一服清爽的出来,头发上还滴著水,萧菲对著电视打游戏,一只手明显不好使,被屏幕上的怪兽反咬了好几口,哇哇大叫,跟个孩子似的,萧然看到杏儿出来,站起来去洗手间拿了一条毛巾,帮她擦头发,还说:“洗完头要擦干了,否则上了年纪会偏头疼。”
杏儿杵著不动,人好像呆了,觉得似乎之前也有人这麽做过,非常自然而然的照顾她,似乎她每一个需要都能洞察。
萧然站得极近,近到他身上特有的味道都清晰可闻,一阵一阵的扰乱人心,杏儿一低头,道:“我自己来就好。”她去抢毛巾,萧然与她分别拉住一头,谁也不肯松手。
萧菲被怪兽“咬”死了,一拍大腿,突然往这边看了一眼,道:“没事,你坐著吧,我哥可会照顾人了,小心时候都是他帮我擦头发,尤其夏天,擦完还帮我涂痱子粉,可凉快了,我现在还记得呢。”
兄弟两同时回忆起儿时,萧然一笑,道:“你啊,就是个皮蛋,洗完澡不穿好衣服就往外跑,光想著挖沙子,我在後面拿著外套就追,两只鞋穿的不是一副,我都没看出来,特丢人!”
方杏儿暗自好笑,这个看起来高贵优雅的男人,也会穿错鞋?真不可思议,还以为他永远都是一个模范样版呢。
“这到是……”萧菲放下游戏摇控器,对杏儿比划道:“那个时候吧,大院里有一个大沙子堆,哥,好像是汪爷爷家装修,是吗?我们可有的玩了,兑上水,搭一个沙滑梯,从上面往下滑,要不然就是做成堡垒和战壕,用水枪打仗,记得那时候我和李慕凡战斗力最强,长得也最高,所以发小都禁止我们两个一头,要是我们一头,他们就不玩了,对了,这里面最弱的就是子钰,他年纪小,瘦得像根竹竿子,我经常把他打得钻沙子堆里去,半天不敢出来,等我们走远了,他一身的沙土回家,像个泥猴子,还被他姥爷打屁股呢,哈哈哈!”
笑著笑著他突然收住,有些懊恼提到子钰,不过看杏儿似乎没什麽反应,就又接著说,猛揭子钰的底,“不过吧,谁也占不了尤子钰的便宜,他报复心强是出了名的,还特会拉一帮打一派,他和李慕凡感情好,就篡夺他跟我对著干,大冬天给我们家门口泼凉水,狠不狠啊,我跑得快,脚底一滑就摔一个屁股墩,可真疼啊,然後他们就跑出来嘲笑我,真奸到家了、坏的流脓水儿!”他说到最後有点咬牙切齿,苦大愁深的味道。
杏儿一笑,原来尤子钰也干过这麽幼稚的事情,他现在可深沈多了,但是做事情的後果却更严重。
“你的头发可真柔软……”萧然有意无意的碰了一下她耳朵後面的肌肤,杏儿缓过神来才觉得不妥,死活把毛巾抢过来,讪讪的道:“还是我自己来吧,谢谢!”
他也不强迫,在她对面坐下来,灼人的眼光烤著她的神经,让她想找条地缝钻进入,萧菲一边看著,心里暗暗发笑,原来温吞如白开水的哥哥,也可以这让惑乱人心,赞一声孺子可教,方杏儿,早晚是他们兄弟俩个的。
呆著也是呆著,萧菲提议玩扑克牌打发时间,杏儿因为要和学生打成一片,基本上棋牌类游戏的规则都了解,但水平就是个半调子,三个人一研究,打斗地主,因为趣味性强。
“斗地主,好啊,我和杏儿一头。”萧菲其实根本不懂,还分帮立派呢,挽著她的胳膊拉笼关系,杏儿瞪他一眼,道:“你小心你的点滴吧,斗地主指不定谁和谁一头呢,得看牌,懂吗?”
萧菲迷惑,萧然解释道:“斗地主得叫牌,如果有两个王,或是四个2,必须得叫地主,然後另外两个人联合起来斗地主。”
“不能我和杏儿一头嘛?”
方杏儿撇嘴,“谁和你一头,都不懂规则。”
萧然道:“好了好了,先试打一把,菲菲很聪明的,一学就会。”
“听到了吧?”萧菲得意的一抬下巴,他的眼珠颜色在此时的光线下看起来呈现一种浅棕色,很晶莹,就像奸滑的小猫咪。
萧然开始发牌,方杏儿第一手牌就不错,三个a二个2,还有四个7,她看了看对面的萧然,和旁边的萧菲,两个人都没有要叫牌的意思,就笑著说,“那我试一把喽!”
她刚要去摸底牌,萧然握住她的手说:“等等!”
杏儿的心一跳,他的手暖呼呼的,干燥又宽大。
他好像忘了松手似的,直到杏儿挣扎才移开,眼睛盯著萧菲说,“你是不是拿著大小王呢?”
萧菲瞪大眼睛,叫道:“打牌还有问的?你干脆明著打得了,切!”
萧然鼻子差点气歪,去抢他手里的牌,道:“你赖不赖?啊?不是和你说了嘛,有大小王必须当地主?”
萧菲哪有这种觉悟?手里抓著牌不肯给,还往杏儿身後凑,给自己找挡箭牌,萧然隔著她打他一下,胳膊不小心碰到杏儿,连忙收手,还然後很自然的帮她揉一揉。
“没事,不疼。”方杏儿躲著他的手,夹在兄弟俩个中间左右为难,没成想打把牌还能闹起来。
萧菲头枕在杏儿肩膀上嚷嚷,“杏儿爱当地主让她当好了,你个农民管什麽嫌事。”
“我得把你这个披著农民外衣的地主揪出来批斗!”
萧菲一搂方杏儿,道:“这一把由我家的小地主婆出面镇压农民起义。”说完在她脸上香一下,杏儿迅速的一捂脸,怒瞪他。
“好了好了,你要是真不想当地主,就把两个王献出来,反正放在你手里也窝囊。”
“凭什麽?就不给!”萧菲凑在杏儿耳边吹气道:“当地主有好处没有?可以吻地主婆嘛?”
杏儿气结,对萧然道:“他爱玩不玩,咱们两个敲三家吧。”
“就是,咱们不跟赖皮鬼玩。”萧然去拿另一副牌,哗啦哗啦的洗起来,“切!还以为缺你玩不成啦?”
“嘿!你们两个!”萧菲傻眼了。
方杏儿和萧然迅速码好了六叠牌,每人执三把,萧然绅士的一摆手,”女士先请。“
杏儿道:“还是黑桃3先出吧。”
“一张3……”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赢了,我当地主还不行嘛。”萧菲上来给他们都搅和了,低声嘟囔道:“还有强迫人当地主的。”
萧然到也从善如流,对杏儿点个头道:“小孩子,许他悔一把,出吧。”
萧菲拿起底牌,“哼,新手也保叫你们不能小看。”
他拿著牌,笑得像只狐狸,出牌:“四四五五六六。”
“行啊!牌不错啊。”萧然道:“我管不起。”
“那当然……”萧菲得意的,就差点把尾巴翘起来给他们看了,又道:“就不知道‘七’都哪里去了,我还有一对八呢。”
说完,他下巴点向杏儿,问:“你要不要?”
杏儿一笑,道:“成,再让你出一把。”
“切!”
萧菲考虑一会他手上的牌,决定先打一对‘八’,萧然顺手垫了一对‘十’,杏儿马上封上一对‘老k’。
萧菲有点做难,他还有一对‘q’,没想到没垫出去,嘟囔道:“怎麽那麽大,我才出一对八,你们至於嘛。”
“快点出,别那麽多说词,要不出就让杏儿出了啊。”
“嘿!我出,我出!”萧菲抢著打出一对‘二’,得意道:“你们管吧,随便管。”
明摆著大小王在他手里呢,那神气的,特臭屁,萧然不以为然,撇撇嘴,抽出四个‘三’,道:“炸了!”
杏儿掩著小嘴笑,看萧菲脸都气绿了,直嚷嚷,道:“哥,你可太过份了,第二轮就扔炸弹,我是你亲弟弟!还有没有点骨肉情啊?”
“你现在是‘地主’!”萧然一副亲兄弟明算账的表情,那根修长如艺术家的手指头点著牌道:“你那对王呢,出是不出啊?”
“我不出,留著镇压农民起义呢。”萧菲把牌整理好,扣放在身前,道:“再让你们出一把,哼!我双王在手,还能叫你们反了天?”
“一个五。”萧然看看牌,开始打单击,他想诱使萧菲把两个‘王’拆了。
杏儿自然会意,直接怎麽没有‘七’呢,原来都让你抓齐了,不玩了,这‘地主’可没法当了,重型武器都在‘农民’手里呢。”
护士把扑克没收了,一会萧菲的午饭来了,又是青瓜白粥,他脸都垮了,道:“娘啊,天天吃这个,让不让人活了,吃的我脸都是绿的,哥!我是病人,需要进补。”
“粥可是**汤熬制的,还不够补的?”萧然好脾气的拿出小碗,用勺子搅动一下,递给他:“暂时吃这个,等愈合好了你要什麽都行。”
“算了!”萧菲不开心,嘴撅的比天还高,一看方杏儿老神在在的呆著,一转眼珠,道:“杏儿喂我吧,没有好吃的,有美女服务也将就了。”
杏儿只好挪动屁股过来喂他。
吃过饭,萧菲就犯困了,他的病还没有好,体力比不上平时,萧然给他拉上被子,带著杏儿到楼道里的僻静处说话。
两人站在靠窗口的位置,萧然看她穿得单薄,就把外套给她披,杏儿推拒,眨眨眼睫,说:“不冷。”
萧然反对,“怎麽会不冷,这里有点透风,你才洗了澡,头发没干透呢。”
“没事,吹点风清醒。”她笑一下,眼睫向下垂,不敢接受他的好意,事实上,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萧然想起弟弟的话来,不由分说给她套上,带著他体温的衣服一上身,杏儿明显的一个迟疑,她没有拽下来,因为怕他没面子,这点就像萧菲说的一样,她温柔的就像水滴,你要拿一个模子,才能把她圈成你想要的模样,否则,她就会从你眼前流走,毫不留恋。
他站得很近,杏儿不自然的往後退,两步就退到墙边,再也没有路,萧然又压过来,一手撑住墙壁,把她困在其中,这个近到只有五公分的距离,让她无所适从,一阵心慌。
“杏儿。”
“啊?”
“你不喜欢我?”
“没……没有……”杏儿拿手掌支开他,以保持安全,萧然握著她的小手,一根根白的像小水葱似的,怜爱的凑到嘴边一吻,道:“原来不是好好的嘛,怎麽现在要躲我?嗯?”
他的声音低沈的像在给她下咒语。
杏儿抬起眼,面带难色,结结巴巴的回道:“萧然……嗯……我们根本……不可能的。”
萧然拨开她的头发,认真的盯著她的眼睛,指出问题,“杏儿,你不用担心我爷爷,真的。”
“不是,真不是。”杏儿马上否定,“我并不是担心他。”
“那……是那些小孩子?比如,子钰?”他又追问,“你觉得他适合你?”
“不!”杏儿更是快速否认,声音还提高了几个分贝,人一缩,从他的胳膊底下钻出去,“和他没有关系。”
萧然不肯放手,跟过来抵住她的身子,现在,两人零距离,他贴著她,她也被迫挨著他,心脏仿佛在一起跳动同一个节奏。
“那为什麽?嗯?”他的头低下来,低著她的额,寻著她颤抖的唇,道:“除非你有足够充份的理由。”
“不要!”杏儿头一偏,他的吻落在她耳根,“你别逼我。”
“不逼不行!”萧然仍然坚持,他两只手指拈住她下巴扳过来,嘴唇又压过来,道:“不逼你,你永远也看不到我。”
“萧然……我……我只是个糟透了的女人,和你不合适!”她被迫面对他的低气压一样的进攻,紧张的看著他正不断贴近的、形状美好的嘴唇。
“借口!”他又轻又短的吐出两个字,人就压上来,像一片yin影覆盖了她,嘴唇贴住,又热又粘,舌头一扫她唇瓣,伸进去搅动,吸吮著她的甜蜜,杏儿“呜呜呜”的叫著,反抗无效。
萧然抱著她的腰,一手扶著她的後脑,加深这个吻,杏儿揪著他xiong前的衣服,不知道是要推开还是要拉近。
两人正忘我的吻著,突然一个愤怒的声音不期而至,道:“萧然!”
他惊愕的回头,看到已经行至两米近的、银发苍苍的奶奶,回道:“您怎麽来了?”
“你怎麽还跟这个女人在一起,我说什麽都当耳边风啦?”萧奶奶用拐杖一点地,气得发抖,对杏儿骂道:“方杏儿,你带累了方家也就算了,可别再打萧然的主意,我们萧家可供养不起你这麽品德败坏的女人。”
杏儿的俏脸立时是惨白一片──现实就像一把利剪,把她短暂的平静剪碎。
萧然抱住她发颤的身躯,它正一点一滴的失去温度,还管他怎样暖著都无济於事。
萧奶奶一看萧然的态度,分明是鬼迷心窍,更生气,气自己的大孙子给方杏儿美色蒙蔽了,一根手指指著她鼻子,“你,马上给我滚!”
方杏儿一捂嘴,眼泪霹雳巴拉的往地上掉,拨著萧然的手指,掰开几根他就合上几根,怎麽都弄不掉,哭著求道:“你让我走吧,让我走吧……呜呜呜……”
萧然就是不放手,死死的箍住她。
“别拦著她,让她走,出去就被吐沫腥子淹死,多出名啊,和学生搞一个床上去了,你也不嫌寒碜,不怕人戳脊梁骨,知道要脸嘛?”
“萧然!你放开,你放开!”杏儿情绪激动,指甲把他的肉都挠出了血道子。
“杏儿!”萧然帮她擦眼泪,道:“我不让你走,要走也是我和你一起。”
“萧然!你说什麽疯话!”
萧奶奶震惊,一拐杖打过来,萧然忙著保护杏儿,後背结结实实的给打中,好在老人家力气不太大。
“奶奶,对不起!”萧然给奶奶鞠了一躬,搂著杏儿往电梯门走,掷地有声的说道:“我就喜欢她,不管她是什麽样子。”
“混账!!!”萧奶奶把拐棍扔过来,萧然早走了,没打著,就只落到地上,发出“!”的一声脆响,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
“猪油蒙了心!早晚有你後悔那天!”电梯门合上的那刹,萧奶奶声音飘进来。
萧然没空关心,只忙著安慰杏儿,她的鼻头都是红红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好不凄惨的小样子。
“杏儿,别哭了,没事的,会过去的,记得有我和你在一起。”
方杏儿泣不成声,哭倒在萧然怀里,鼻涕眼泪都抹在他衣服上,他紧紧抱著她,防止她身体下滑,好不容易把她弄到车里,拍抚著她的头道:“乖,以後我们不在这里住了,和我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好吗?”
他轻轻问著,许诺带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
杏儿摇头,一脸的泪,呜咽道:“没有的……根本没有那种地方……”
“有的,有的,只要找就会有的。”他吻著她的嘴唇,胳膊把她搂紧,好像要把源源不断的力量传递给她,要她坚强。
“走吧,跟我回家。”他果断的发动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