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荞整整一夜都没合眼,顶着大大的眼圈,心中无数个疑惑。此时叶老太太招手让好回去,她心中十分不甘,她只想要个答案而己,但是一肚子话就在嘴里,想说都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就在叶荞犹豫之后,角门处脚步声响起,大太监几乎是飞奔进来的,看到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正在院中,当即跪了下来,道:“驸马爷不好了,请府上众人速去。”
“什么!!”叶老太爷不禁惊呼出来,叶老太太也是一怔,随即身体一软,要不是身边婆子扶住,只怕就要晕倒在地上。
大太监低头重复道:“三老爷突然不大好,请府上众人速去。”
这回连叶老太爷都有些腿软了,立即让人传话,大院顿时乱了起来。院中的叶荞更是惊呆了,屋里的叶茜顾不上合适不合适,连忙打帘子出来,拉上叶荞一起去扶住叶老太太。
“我得去公主府……”叶老太太喘息说着,儿子好不好都是她亲生的,太监这样传话,叶三老爷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小跨院的叶薇也出来了,一脸莫名其妙搞不清楚状况,紧接着叶景怡和章雨柔也过来了,梧桐书院就在旁边,来的自然快。
叶景怡也是满脸惊讶,他昨晚也没睡好,就想着今天摊牌的事,哪里想到叶三老爷竟然突然出事了。
章雨柔吩咐婆子抬来软轿,叶老太爷如何肯做,他此时都恨不得飞到公主府。叶老太太却是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叶景怡先行一步陪着过去,章雨柔则留下来招呼叶家众人,先头大部分先走,其他则要聚齐了。
传话太监前头带路,叶景怡忍不住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三叔身体不是挺好的吗?”
像叶大老爷和叶二老爷这种沉迷与女色的,哪天马上风写在女人身上不奇怪,叶三老爷则没有这方面的担心,一直以来身体也马马虎虎,没听说哪里不好。
大太监抹汗道:“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今天早上驸马,三爷,四爷和公主关上门说了一会话,公主大发雷霆,把驸马爷大骂一顿,之后驸马爷就跑到丹房里拿了药吃。本来也没太当回事,结果没一会小道士就来报,驸马爷不大好了。”
炼丹算是国民爱好,大楚朝几个皇帝都喜欢,常招道士进宫。叶三老爷一直以来都被管得很严,没啥玩的,也就学人玩炼丹,身为一个驸马在府里弄个炉子没啥大不了,也没人管他,据说偶尔也练成过,叶三老爷也算是常吃,说是仙丹,延年益寿之类的。
谁都没想到这回吃了仙丹,直接口吐白沫。他过来传话时,安宁长公主,叶景霰,叶景祀都过去了,也请大夫,看样子是不大成了。
叶老太太听到这里不禁呜咽哭了起来,叶老太爷也是满心的烦躁,喃喃自语的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闹成这样……”
叶景怡抹汗道:“祖父、祖母莫要着急,只是丹药而己,不会有事。”京城炼丹的人家也不是一家两家,拿药当饭吃的都有,叶三老爷应该没吃多少,不可能就这么去了吧……
边走边说,从国公府后花园直入公主府后花园,此时公主府里也有些乱,管事媳妇和大太监们也是四处乱窜,看到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都是匆匆行礼,赶紧去办事了。
一路向前直入丹房,也就是安宁长公主正院旁边的一节小院,有时候叶三老爷也会睡在那,床铺,被褥全部齐全。叶三老爷躺倒之后,小道士们不敢搬动他到正房,便把他抬到小院卧室之中,此时小院川流不息,公主府有医婆,虽然看不了大病,但一般救急之类的都行。
软轿在小院门口停了下来,要不是婆子扶着叶老太太几乎要跑的奔进去,不等三人进到正房去看,就见叶景祀急匆匆从屋里出来,一边打发人去叫自己房里的管事太监们过来,另外又派大太监进宫去请御医,大夫不怕多,来的多些弄不好叶三老爷还有救。
“小四,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叶老太太迎上去,哭泣问着。
叶景祀也是一脑门的汗,道:“祖母莫急,只是误食丹药,医婆正看着呢。”
叶老太爷忍不住道:“长公主如此气怒吗?”
安宁长公主总不会因为一个私生女,就要逼死叶三老爷吧,安宁长公主看起来也没那么大的脾气。
“唉,并不只是如此,祖父、祖母还是先去看看吧。”叶景祀说着,也不再招呼叶老太爷一行,只让他们进屋去探望,自己则去了关道士的柴房。
叶三老爷一出事,管事立即把小道士们都绑了全部扔到小跨院后头的柴房,等待主子发落。刚走到门口,身边常使唤的太监管事也过来了,本来还有一个小太监守门,叶景祀挥手让他下去。
推开柴房的门,几个小道士被绑成一团,看到叶景祀进来就喊冤。大太监早有准备,搬了椅子进来,叶景祀中间坐好,大太监带着小太监动手持打,马上哭喊一片。
此时叶景祀心中也有些疑惑,昨天下午他和叶景霰回府之后,就直接去找叶三老爷,明天就要摊牌了,孽是叶三老爷做的,他肯定要扛大头。叶三老爷当时虽然吓的不行,但看到两个儿子,他觉得自己的安全系数还挺高的,父子三人就说定明早摊牌。
没等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过来,其实是为了祖父,祖母面子考虑,叶三老爷先承担了大部分怒火,等二老过来时,安宁长公主最初的怒火过去,对公婆相对来说会好一点。
今天早上请安之后,把其他人打发出去,叶三老爷便跪地求饶了。安宁长公主自然是大怒,弄出私生女就算了,竟然还养到府里来,这让她脸面如何过得去。叶景霰和叶景祀也不敢作声,跟着叶三老爷一起跪下来了。
安宁长公主是越想越气,越气越骂,马上就要派人去叫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过来对质。叶三老爷当时就说了一句,驸马纳妾的也不在少数,这事是他年轻时是犯了错,公主要骂要罚只管对着他来,但看在两个儿子的分上,就请公主不要折腾他父母了,二老年龄大了。
话说的是很诚恳的,但当时安宁长公主正在火头上,如何能听得进去。随手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就往叶三老爷头上砸,把叶三老爷砸了个头破血流,情况是挺惨的,叶景祀却是松了口气,叶三老爷被砸成这样了,肯定得去包扎伤口,争执到撕不开的状态时,突然这么一下,倒是都能冷静一下。
果然叶景霰便借机扶着叶三老爷去处理伤口,被茶杯砸伤,其实真不能算啥伤。叶景霰看着医婆包扎完,也就没太当回事,回屋继续去劝安宁长公主了。安宁长公主悲怒之余更觉得十分伤心,她自觉得对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这对公婆还不错,没想到竟然会被这么对待。
叶景祀向来嘴巧,此时更是使出十二分的本事。叶荞就是叶三老爷的亲女儿,但族谱上她永远是叶宗山的女儿,总是自家的孩子,怎么忍心喊打喊杀,这也是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的心软之一处。狠到连自家骨肉都能随意打杀的长辈,这样的人家并不好,太贪图富贵荣华,生而为人,就得有点人情味。
再者这事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本是打算瞒一辈子,绝对不会给公主府弄出个庶女来打安宁长公主的脸,叶三老爷错已经犯下了,他们二老的做法,只是给自己的亲孙女留条活路而己,都是人之常情。
再加上叶景霰一番言语,安宁长公主对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的气刚消息几分,丹房这边都出事了。
“问出什么了?”叶景祀神情阴霰,语气更是冷冰。
叶三老爷看起来也没那么大气性,安宁长公主虽然气恼私生女之事,真没有逼死叶三老爷的打算,以叶三老爷的个性也绝不是会内疚寻死的那种。
大太监凑上来小声道:“几个小道士说驸马爷服的丹药是翻遍古籍,找出来的古方,据说有散气消除心魔之效,人吃完之后精神大震,有小道士试过药,并无妨碍。但今天早上时驸马爷已经吃过一种丹药,再服此药时,小道士们劝过,奈何就是不听,吃完之后就……”
叶景祀听得嘴角都抽搐了,简单来说就是药吃多了,以为是开心果,没想到是催命丹,还有比这更窝囊的死法吗。这样的亲爹……不自觉得深吸口气,顿了一下才吩咐道:“全部暴毙,今天的审查结果,要是透出去一个字,你们都别活了。”
“是,四爷放心。”大太监小声说着。
叶景祀大步向前头走,正要进屋之时,就听里头突然大哭声响起,以叶老太太的声音更为刺耳苍桑。没一会里头大太监传话:“驸马爷殁了……”
☆、163
叶三老爷死的太突然,公主府根本就没有准备,叶景霰和叶景祀根本就顾不上趴到灵前当孝子,只是料理后事就忙不过来。叶景怡和章雨柔理所当然的过来帮忙,合两府之力,棺材装裹,灵堂、孝服,各家卜文,终于在次日全部准备妥当,通宵一夜根本就没人合眼。叶老太爷还好,叶老太太哭晕过去好几次,都快用人参吊命了。
消息送到宫中,陈太后和永昌皇帝都是大吃一惊,马上派了心腹嬷嬷和太监来到公主府,怕安宁长公主伤心过度,接她进宫去住。又顺道问了问情况,叶景霰和叶景祀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还是大太监悄悄说,丹药磕多了。
安宁长公主进宫,叶景霰和叶景祀多少轻松了一点,可以专心办丧事,不用安抚安宁长公主,自有太后和永昌皇帝安慰。因为死的是驸马,除了勋贵之外,皇亲这一档的是全部惊动。皇帝的亲姐夫过世虽然是大丧事,但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还活着,不宜停灵太久,最后永昌皇帝让钦天监择定停灵二十一日,停灵时间虽然短了,宾客潮水一样的拥来了。
除上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这种长辈外,叶家上下是全部出动,连一直休养的叶二太太都去公主府帮忙招呼宾客,到出殡当天更是不必说,路祭的灵棚扎满一条街,送入家庙之后,又是法事道场,叶家其他人送完灵都可以回去,叶景霰,叶景祀,宋氏走不了,尤其是叶景霰,法事完了之后,他作为长子还要扶灵回乡安丧。
就在叶家上下忙碌之时,叶宗山一家悄悄搬走了。真的是悄悄搬走,谁都没有惊动,箱笼细软都是连夜搬的,当时叶家的下人们也是忙到飞起,都有些顾不上,反应过来之时东北小院已经上锁。
叶宗山的新宅离叶家也算远,跟老宅所处的平民区不同,新宅地处小官们集中地。叶家帮着托关系捐了官身,叶宗山现在也是六品小官,住这里倒是合适。
四进院落,没有花园,半新半旧的房舍家具,地方却是不小,叶茜和叶荞都分到了独立小院。买这处房舍其实也是巧,叶宗山本来也不着急,正巧有个小官告老,价钱各方面都合适,叶宗山也就顺手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