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好几天了,容大人怎么还不来。
想到自家主子那死要面子的德行,司马萍暗叹一声,看来还得他来想想办法。
他之所以在这后院中为所欲为无人敢反抗,那全都基于大人对夫人的重视上,如果大人一直不来,万一那些小娘们们又开始上蹿下跳了找麻烦了呢,他得给夫人固宠啊!
思来想去,司马萍决定冒死去找容肃。
容肃这几天有些烦躁,皇上又开始将一封封匿名奏折扔给他看了,上面无一不是在弹劾他。这回说他是陷害忠良滥杀无辜,证据便是他将丞相之子宋景明抓入大牢严刑拷打最后却无罪释放,现在,宋景明命悬一线,他难辞其咎!
上次宋之谦弹劾他,他以宋景明的安危逼他就范,并且又让他做了便宜丈人,宋之谦回去后就吐血在场,并一病不起,这次,断然不会再是他搞的鬼。而上次听宋之谦的意思,他弹劾他是国公授意,也就是后党所为,那这次还是后党所为么?他们折了一个宋之谦,难道还不知悔改?难道他们真以为凭一道道奏折就可以将他扳倒!
皇上的确迫于为难在朝堂之上限制了他肆意抓人的权限,可仅仅与此,根本限制不了他的手脚!那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想到李香年那副笑脸,容肃又是一阵心烦,这阵子他老实的异常,也不知道暗中又在做什么勾搭。
而就在他皱眉深思之时,有人禀报——司马大人求见。
司马萍来了?闻言,容肃一阵紧张。
虽然这几天他一直在忙于正事,可一有空闲,他就会想起后院那对母子——他的妻子以及他的孩子,而他之所以一直不去,也就是碍于颜面罢了。那现在司马萍来,是她们母子出了什么事么!
“传!”不经思考,容肃便喝道。
司马萍快步走近,容肃见他脸上堆着笑,暗自放下心来,见他手中又提着个食盒,蹙眉道:“什么事!”
“大人,夫人今日想吃枣糕,奴才便去福满楼买了,谁知夫人吃着吃着,便让奴才给您也送一份来,她说,您也是喜欢吃这个的。”司马萍说得很真诚。
容肃眼神变得深邃。他爱吃枣糕么?好像是,在大康镇的时候有一次吃过,他爱得不行,但是又不敢让周锦费钱再买一块……呃,想着自己当初那傻样,容肃打了个寒颤,赶紧止住回想。
他看着司马萍,生出狐疑,这女人一向冷情又狠心,怎么会无缘无故让他送枣糕来,只怕又是另有目的吧!
“大人,其实夫人,一直很惦念你的。”司马萍觑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说道。
“哼!”容肃不信。
“真的大人,奴才绝不敢乱说半句!只是她知道您现在身份特殊不便去后院,所以就算惦记也只放在心里!可是别人看不出来,奴才却看出来了!奴才好几次看到夫人一个人坐着发呆,手还摸着自己的肚子!”司马萍一咕噜的说道,见容肃不吭声,面色却没之前那么冷,又道,“虽然之前夫人和您闹过不愉快,可那都是之前的,现在夫人怀了小主子,就都不一样了!女人怀了男人的孩子,就会死心塌地的!”
容肃转过头看着司马萍,有点怀疑他最后一句话的可靠性。
“而且,大人,算奴才多嘴,大人您也应该去看一下夫人。”见容肃脸又阴沉下来,忙又道,“大人您不知道!现在在奴才的尽心尽责之下,虽然没有人再敢来害夫人,可夫人毕竟在这人生地不熟,除了奴才,那真是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她现在吃饱穿暖是不假,可心中的孤寂怎么排除?夫人可怀着小主子呢,看着她一点点憔悴下去,奴才真的是不忍心啊……”说着,又是拿袖子抹泪。
“司马萍!你的话真是越来越多了!”容肃不耐烦道。
“奴才知罪!”司马萍麻溜跪了下去。
“给我滚!”容肃转身不再看他。
“是是是,奴才立马滚!”司马萍站起来,可在转身那一瞬,他又瞅了一眼容肃,然后嘴一咧,笑了。
他可是瞧出了大人的色厉内荏。
不过,额,这欺上瞒下的感觉还真不赖。
事情回到一开始——
周锦突然想吃枣糕,这是真的;
司马萍为了讨主子欢喜,亲自去福满楼买,这也是真的;
只是“谁知夫人吃着吃着,便让奴才给您也送一份来”这一句却是假的。
事实真相是——
“司马萍,这枣糕挺不错的,这一份你拿去吃吧。”
哎,为了大人跟夫人冰释前嫌夫妻和睦,我真是操碎了心啊!
至于这谎话会被拆穿?他才不信他们家大人会豁下脸去问夫人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呢!哼!
……
司马萍走后,容肃看着那盒枣糕,陷入了沉思。
第72章 夫妻双双历艰难
容肃盯着那盒枣糕足足有小半个时辰,可最终还是没有去。她前脚让人送来枣糕,他后脚就赶着过去,也太贴了!怎么着,也得到明天……当然,那盒枣糕,他可是吃得一块不剩。
只是等到第二天,又出事了。
朝堂之上,气氛有点怪异。
有的表情沉痛,有的默然低头,有的双目放空,惟有两人与众不同,一个肃杀傲然,一个眼含算计,前者乃是容肃,后者自然是他的死对头李香年。
刚才有人来报,丞相宋之谦之子在半个时辰前去了,而宋相经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在半刻终后亦吐血身亡。延国一老一少两位栋梁就此离世,同朝为官多年,就算政见不合者,亦心怅然,而两人过世原因何在众人也是心知肚明,所以迫于容肃淫威者,都是心中悲戚而不敢外露。
容肃听到两人死了,感觉有些不妙,之前就因此被弹劾,现在人真的死了,那后党岂不是更加可以大做文章,不过,虽然有些麻烦,但也不足惧罢了,就凭死了他们两个就想动他,那实在是痴心妄想,所以他继续傲然挺立,浑然不顾朝堂之上暗潮涌动。只是——李香年这厮又在打什么主意!
察觉到李香年的眼神,容肃冷眼扫去,四目相对,自然又是一番惊涛骇浪。
延国皇帝裴元修坐在皇座看着底下这一切,表情虽是百无聊赖,可眼神里却是无数种情绪转瞬即逝,待看到李香年时,张了张嘴,问道:“李爱卿有什么想说的?”
容肃转过视线看向皇座,微微皱了皱眉,他不知道为什么裴元修会率先问李香年。
李香年上前一步,声音变得悲痛,“听闻宋丞相与工部侍郎相继离世,我大延国痛失良才,微臣只觉悲伤难抑!宋丞相在位三十年为我大延鞠躬尽瘁,却从来克己奉公清正廉明不贪不污半分银钱,以至于时至今日依然仅有先帝所赐的府邸一座,家中更是一贫如洗!微臣便想,宋家清贫,二者葬礼定然一切从简,可宋丞相与宋侍郎为我大延付出这么多,又怎能让他们就此离世!所以,微臣斗胆,恳请皇上为宋丞相风光大葬!”
裴元修默了片刻,道:“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