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第一中心医院,副院长亲自带着病人来就诊,门诊医生和护士当然是不敢怠慢,严阵以待尽心尽力服务周到的为刘若东处理伤口。
好在刘若东穿的t恤衫属于比较厚实的,总算伤口都不深,但密密麻麻一整个背上全是小伤口。
碎玻璃收拾出一大盆,鲜血淋漓的扔在盘子里,触目尽心。
茶末在旁边就会掉眼泪,什么也帮不上。
刘若东呢,趴在病床上一边皱眉忍疼一边还得安慰她。
“没事没事,都是皮外伤,没事,你别哭了,我没事。”
旁边医生和小护士心里都是疑问,但谁也不敢乱问。
副院长孟浩然就在旁边当监工,看着呢。
见茶末哭得抽抽搭搭的,他看不过去,倒了杯水又拿了纸巾递过去。
茶末感激的接过。
“谢谢,真是麻烦您了,都没请教您是哪位?”鼻音浓重的问道,纸巾抹着眼泪,眼眶红通通的,大眼睛水汪汪,活脱脱一只小兔子的模样。
孟浩然一挑眉。
合着自己忙前忙后一顿忙,这姑娘还是连他是谁都不知道?真够迷糊的。
这样迷糊的一个人,要说他还真不相信是勾搭上四个男人的妖女。
“我是孟非的家人,对于他的失礼,我代表他向你和你的朋友道歉。”孟浩然很公式化的说道。
茶末低下头,有点尴尬,但又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于是鼓起勇气抬起头。
“那个……孟先生,我请求你,能不能……不要在让他来找我了。我……我真的真的已经把发生的事情忘记了,我不会纠缠着孟非。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孟浩然愣一下,这可和他知道的完全不符呀。合着不是这女人勾引他弟弟,而是他弟弟纠缠人家?
想想今天这一幕也正说明了这个问题,回头看看床上的年轻男人。
也是,显然这女人有不错的男朋友,确实没必要纠缠自己弟弟。
但是……董卿和陈立阳又是怎么回事?还有王海冰?
这女人……莫非是在撒谎?
她有什么目的吗?
难道……连他,她也想勾引?
一想又觉得自己胡思乱想,怎么会觉得才见面的一个女人会勾引自己。
偷偷看茶末一眼,那小姑娘低着头,捧着纸杯,很无辜很可怜的坐在凳子上,眉眼间尽是担忧和自责,毫无妖媚蛊惑之色。
这可能就是一个误会而已吧。
他心想着,就放松了些。
茶末也偷偷看他,指望着他。
那可怜的小眼神,一眼比一眼招人疼。
孟浩然是没往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再多想,只觉得这小姑娘也不容易,怪可怜的,于是上前和蔼的说道。
“没事,我会好好管教他的。你尽管放心,他不会再纠缠你了。”
茶末吸了吸鼻子,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谢谢你。”然后低头喝了一口热茶。
上升的氤氲朦胧了她的双眼,长长的睫毛拢住水汽。
这一汪春水,含情脉脉,楚楚动人。
孟浩然觉得,自己弟弟喜欢这小姑娘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了。
得了他一句保证,茶末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心安理得平心静气的喝茶。
这随随便便泡的一杯热茶也是那么香,带着回甜,从舌尖蔓延到喉咙。
十分滋润。
显然,她完全没有意识到,令她感到香甜可口的不是手里那杯廉价的袋泡茶,而是为她泡茶的那个男人。
刘若东的伤口处理了两个多小时才弄完,茶末又很愧疚的打车将他送回家。
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茶末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好端端请人吃个饭,结果害得人家受伤流血不说,还被人狠揍了一顿,她真的很内疚。
刘若东则在考虑今天发生的一切到底对自己又什么影响。老实说,他是觉得自己吃亏了。茶末和自己已经不是男女朋友,所以他挨揍挨的冤枉。但作为一个男人,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茶末。
但问题是,那些人到底和茶末是什么关系呢?
那个孟非显然是和茶末又不同寻常的关系,而后面赶来助阵的那两个年轻人,则更加暧昧。
如果是朋友帮忙,那为何会有那样相同嫉妒的眼神。但如果说茶末和这三都有关系,那显然又不可思议。
茶末?这个拘谨保守到连上床都乏味的女人?
又或者说,在他面前她是乏味的。但在那些人的面前,她却是丰富多彩的?
这不得不说令他感到疑惑和不解。
然后他同样也没有忽略那个随后赶来劝架的男人,他看茶末的眼神也是不一般的,尤其是临下楼前那一眼,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信息,每一条都赤果果的直指男女关系。
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一方神圣呢?
在刘若东的一贯认知里,茶末就是个简单到乏味的人,连同她的人生也一样。但现在,一年没见,这一切都变了。
这个女人变得难以捉摸,她周围的人际关系也变得复杂。
她变得不再让他熟悉,变得神秘莫测。
男人和女人一样,对神秘的事物也抱着莫大的好奇心。
尤其是这种曾经熟悉,现在陌生的异性,就更加富有挑战性,就像一个包裹着的谜团,突然被找到了一个线索,勾引着你继续探寻下去。
但他只是短暂的回国,小住几天而已。
所以这个兴趣也只能先埋藏在心里,毕竟兴趣是兴趣,但正事更要紧。
茶末把他送到门口的,再三的道歉。
她是不敢进他家门的,他家里人都不待见她。
刘若东也没打算让她进去,就在门口分手。
为了省钱,茶末打算坐公车回去,所以和刘若东分手后,就自己一个人回头往公车站点走去。
刘若东是一眼就看见一辆漆黑的轿车从医院起就一直跟着自己,现在又跟着茶末。
那里面是谁,他不知道,但一定和茶末有关。
茶末是个在小问题上纠结,却不知道抓重点的人物。
走在路上她只纠结着对刘若东的抱歉,没察觉到身后跟着一辆车。
等王海冰把车挨到她身边,她也只是下意识的避了一下。
王海冰则伸手,一把将她胳膊拽住。
回头看到他,茶末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就委屈了。
是的,她很委屈,她一肚子委屈。
她觉得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可谁都说是她的错。她只是想过普通的日子,不害人,也不想被人害。她又不国色天香,又不□□,为什么这么多男人都找她麻烦。
她太委屈了。
所以鼻子一皱,嘴巴一扁,那眼泪就如同拧开了的自来水,哗哗就下来了。
这浇的王海冰心头火呲一声就灭了,一颗心都被泡在这盐水里,发酸发皱发疼。
想也没想,他打开车门就将人拽进怀里,一把就搂得紧紧的。
而茶末也正需要一个有力的怀抱,好让她暂时的发泄一下委屈的情绪,于是也就顺水推舟的倒进他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开了。
王海冰还是头一次安慰一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小女人,心里那个怜爱啊,跟泥塘里下了雨似的,满是柔软的小泡泡,咕嘟咕嘟的往上冒。
恨不得心肝,宝贝,亲亲的直叫,肉麻恶心到极点。
等茶末把他的休闲西装给糟蹋得一团糟之后,这小东西抬起头,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咖啡厅的帐,我还没结呢,怎么办?”
王海冰很郁闷,但也很无奈。
他已经不指望这个女人能抓住事情的重点,她能为这些琐碎的小事纠结,那也是一种本事和福气。他也已经明白,自己就是那任劳任怨的老妈子命。他认栽了,认输了。
“没事,我已经付了。”抚摸着她的头发,他说道。
茶末抿了抿嘴。
“怎么好意思,多少钱,我给你。”说着,她就要从帆布包里掏钱包。
王海冰一把摁住她的手。
“不必,你别看不起我。”
茶末看他一眼,眼神是感激的。
王海冰也不打算告诉她数目,免得吓死这小可怜。
但她那样楚楚可怜的看着自己,他的心,就动了,情,也乱了。
男人的反应都是很直接很迅速的,不像女人,要气氛要情调要感情基础。男人会因为女人一个动作,一个表情,甚至一句话,就突然的动情了。
王海冰正因为茶末这样一个可怜的表情,动情了。
一把捧住她的脸,就亲下去。
茶末先是小小的反抗了一下,随即就将他紧紧抱住。
他的味道比往日更甘甜,令她无法抗拒。
就像一道美味,一段时间不吃,可能会淡忘。一旦有一天重新吃到,对这道美味的记忆就会突然的苏醒过来,然后渴望铺天盖地的将你吞噬,让你再次堕入这美味营造的天堂里。
用了很大的克制力,王海冰才将车开回到东盛园。
一路上茶末就跟一只八爪鱼似的,纠缠着他,那多情的嘴吸盘似的亲着他的脸,他的嘴,他的喉结。
如果不是他坚持,估计这女人会在车上就把他给吃了。
他不是不爱这样意乱情迷热情奔放的茶末,他就喜欢她这样矛盾的组合。
但,他还是希望能在一个相对安全一些私密一些的环境里,好好的和她温存一番。
不过茶末对他的渴望还是令王海冰男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所以他想,自己依然是特别的。
看看她对那三个横眉冷对的绝情样,再看看对自己这个热情,他王海冰是完胜。
将这条嘟嘴八爪鱼拎回家,一关上门,这两人就如同粘巴达似的紧紧黏在一起。一边朝卧室去,一边脱彼此的衣服。
西装,t恤,长裤,衬衫,洒落一地。
王海冰在那一刻几乎失神,仿佛是被巨大的力量一下就冲击到昏死过去,眼前一下就全黑了。堕入无尽黑暗之中。
并不恐怖,反而让人忘却了所有的烦恼和忧愁,只觉得刹那间,一切都消失了,就连自己也消失了。
大概佛教所宣扬的那种空,就是这样吧。
难怪有所谓的密宗双休,极乐的刹那,即为空。
不过很快,灵魂和肉体在黑暗中重新被组装起来,然后意识也一点一滴的流回身体。
身体开始复苏,各种五色五味的感知也鲜活起来。
痛楚,欢悦,急切,放松,恶与善,慈悲和凌虐。
五彩缤纷,绚烂的就像是奥运开幕式的烟花,炸得你头晕眼花,整个人都亢奋到极点。
这个时候,语言已经起不了任何总用,一切都需要用行动来表示和倾诉。
王海冰心里压抑下去,刻意忘却的愤恨,思念,渴望,不甘,嫉妒,都一阵阵泛上来,最终化为一个简单的动作。
重复再重复,一遍遍向茶末倾诉。
正如世俗经常说的,男人的爱情和性无法分离。
女人往往因为爱所以性,但男人可以因为性所以爱。
当一个男人身心极致的欢悦被另一个人所控制的时候,这种羁绊已经等同于一种爱。虽然不那么纯粹和高尚,但却直接而强大。
当然,王海冰并没有注意到这样灵魂深处的转变。
这个男人固执的以为这就是简单的性,却忘了,性后面跟着的,恰恰就是爱。
可惜茶末是一个迟钝绝缘体,她只知道沉浸在欢愉之中,丝毫感受不到对方的心情。
如果硬要说她感受到了什么,那也只能是,王海冰有点弄疼她了。
她还是觉得她是委屈的,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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