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浩然带着茶末到骨科门诊,连号都没挂,直接拜托一个副主任医师过来瞧瞧。
既然是副院长的请求,骨科医生自然不敢怠慢,于是找了间空着的诊室,让茶末在检查床上坐好,然后挽起裤管,脱掉鞋子具体查看一下。
茶末没穿病号服,小姑娘家家矫情,穿着一条杂牌的所谓韩版牛仔裤,配着一双同样不知什么牌子的板鞋,装清纯学生妹。
裤管一撩起,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条脚链。
并不是在场这两位男士没眼力大惊小怪,而是这条脚链一看就很特别。
不像是现代做工,看起来有点年头的感觉,样式很老,也很精致。链条是简单的套环,特别之处在于那个坠子,是一把大约一元硬币大小的锁。还配着锁孔,就像真的似的。
材质应该也是老黄金,没有千足那么纯,但一看就是赤金的,有点分量。
就这么一把金锁,挂在茶末的脚踝上。
她脚踝比较瘦,按说一般的脚链会有比较富足的余地,但这条链子却显得有点局促,将将环住脚踝,想要上下移动,没多少余地。
而因为她崴了脚,绕是及时就医,那脚踝也已经开始肿起来,所以那链子就越发紧,有些掐着了。
“这东西,得赶紧摘了,不然掐住淤血,不利于吸收。”骨科主任皱了皱眉,提醒道。
茶末低着头,点了点,蚊子叫似的嗯一声。
医生捏了捏她的脚踝,茶末咝咝叫了两声。
“黄主任,怎么样?”孟浩然问了一句。
“骨头应该没事,我看不必上石膏。不过最好还是排个片,放心。”
“嗯,还是拍一个好。”
紧接着脱袜子再看看脚有没有事。
袜子一脱下来,两人又愣一下。
原来茶末小脚趾上套了一个趾环,也是赤金的质地,没什么花样,就是一个很素的趾环。
但你要知道,满大街带戒指的,不稀罕。
可满大街找一个带趾环的,那就是不容易了。
为什么呢?
指环你带着,天天能显摆,显眼,而且有一定的标志意义。比如订婚啊,结婚啊,或者显示财富力量。总之带指环是司空见惯而且理所当然的。
但指环就不一样了,一则脚一般都套在袜子里,穿在鞋子里,你再好的趾环,想显摆,除非你穿凉鞋穿拖鞋。
所以,用趾环来显摆财富或者赋予什么标志意义,那是不切实际的。
它唯一的用处,就是情趣。
为什么这么说呢?
这和中国传统习惯还有点关系,大家都知道,女人的脚自古以来那就是属于比较私密的一部分。在老辈的时候,一个女人的脚一辈子大概只有一个男人能看,正大光明的看。
那就是那个女人的男人。
自古脚就是男人鉴赏女人的重要标准之一,什么三寸金莲之类的可不就是折腾这个脚。
脚在中国古代闺房乐趣之中,是一个很重要的内容,充满了暧昧和私密。
那么就可以由此得到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趾环是带给谁看的,又或者说,带趾环是为了取悦谁?是谁的趣味?谁的权利?谁的享受呢?
王海冰,毫无疑问。
这一点对于孟浩然来说是比较震撼的。
突然的,就这样很意外的窥视到了另一对男女的私密,这对任何人来说,都肯定有点尴尬,但也会兴致盎然。
偷窥这种事的乐趣,本就在别人根本不想让你知道,藏着掖着,可最终还是被你知道了的这一种偷的乐趣。
茶末依然坐在那里低着头,脸上带着一种委屈的楚楚可怜。
骨科主任认真的捏着她的脚,她轻轻的咝咝叫着。
那脚是标准的36码,但比较薄,比较窄。青白色的,有隐约的青紫色筋脉纵横爬过。脚趾微微屈着,比普通人的稍微长一些,细细的,有点像动物园里猩猩猴子的脚趾。
据说这是进化不完全的表现,返祖,类猿。但好在没有猿猴那浓密的毛发,不然可就惊悚了。
“脚可能有些问题,看来确实要拍片了。”黄主任把茶末的脚放下,站起身说道。
“好,我这就安排。”孟浩然点点头。
“记得把那脚链摘了,我这先去开单子,顺便挂号。”
“哦,她就在院里的,叫茶末,茶末的茶,末尾的末。输入一下能找到病历。”
“这就更方便了。那院长我先过去,要不要叫小护士推个轮椅过来?”
“行。”
黄主任先走一步。
茶末坐在病床上呆一下。
轮椅?她想哭。
眼看着脚踝越发肿起来,孟浩然半蹲下,伸手撩了撩那脚链上的金锁。
“把这东西摘了吧。”
茶末又想哭了。
“钥匙……在别人那儿。”
孟浩然了然一挑眉,果然是王海冰的私人情趣。
“孟院长,你能不能借我手机用一下,我打个电话。”茶末小心翼翼问道。
孟浩然站起身,掏出手机按了王海冰的电话,然后递过去。
茶末看到那电话号码,脸红了红。
那感觉,就像是被孟大公子看穿了所有不堪似的,特别尴尬难受。
王海冰的电话很快就通了,号码是孟浩然的,他立刻想到是不是茶末的病情有了反复,吓得他。
“喂,您好,我王海冰。”
“是我。”
“小末?”
“嗯。”
“怎么回事?”
“你能不能来一下?我这里有点事。”
“医院?怎么了?身体又不好了?要不要紧?”
“没,不是。就是……我崴了脚。”
“什么?崴了脚?你又蹦又跳干什么?才刚好点,爱惜一点自己行不行。”
茶末撅着嘴,闷闷不乐听着王海冰喋喋不休的唠叨,最后火上来,哼一声。
“爱来不来,怎么这么多废话。崴了脚难道是我自愿的?疼的是我又不是你?你以为我爱看到你,还不是你给我脚上带的那个劳什子。肿起来都掐到肉了去了,将来我要是残废了,就是你害的。”
他还有脸啰嗦,她这头也一肚子委屈呢。
这么一吼,那边王海冰气焰就消了。
“好好好,你别急,我这就来,等着,别乱走。”
“记得带上钥匙,都是你。”
“是是是,我错都怨我,行了吧。小祖奶奶。”
哼一声,把电话挂了,一抬头就看到孟浩然在一片站着,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异样的表情,但总带着一股子偷笑的味道。
这让茶末越发郁闷和委屈了。
这不是她的错呀,难道她就乐意被人看笑话?
“孟院长,谢谢你。”把手机还过去。
孟浩然接过,正巧小护士推着轮椅过来。
“来,去x光室那边等他吧。”伸手就要扶茶末。
茶末越发觉得不好意思,给这位大公子添太多麻烦了。
孟浩然自然也没察觉到自己其实很**婆无聊诡异,就凭他和茶末的关系,没必要这么尽心周到。
坐上轮椅,孟浩然还亲自推着过去。
而茶末,则彻底享受了一把高级残废的待遇。
不情不愿,委委屈屈,扭扭捏捏。
所幸最后片子出来,里面的骨头并没有任何损伤。所以不幸中的万幸,虽然坐着轮椅但茶末小笨狗还是顺利的出院了。
带着一大包药酒和壮骨冲击,她回到了刘若东的那个小套里。
那边公司也已经正式开张了,怕给别人落下一个吃闲饭的印象,也想赶紧挣钱补贴这一阵看病的花销,茶末决定带伤去上班。
这让王海冰很生气,但茶末就是这样一个吝啬又厚道的小老百姓,这是她的优点。随即臭着一张脸决定亲自当司机。
这可把茶末给吓坏了。
你想啊,一个死小老百姓上班,不光豪车还配司机,这算什么事。这要是被新同事新老板看到了,心里怎么想?
庙小,可供不起这么大的佛。
你还怎么做事?
不行,坚决反对。
最后王海冰退步,只送到公司所在办公楼的地下车库,她自己坐电梯上去,他绝不露面。
这才把茶末给说服了。
但这样的结果令王海冰依然很郁闷,平常都是他怕自己的情人太高调,给自己招风惹事。这下角色转换,他成了地下党员,见不得光的那一位。这滋味可真不好受。
好受不好受,那还是得受。谁让他离不开她呢。
这边受了气,就要在别处讨回。
所以虽然茶末肿着脚踝,走路像僵尸似的跳跳跳,看起来十分可笑脆弱。但王海冰却丝毫不委屈自己迁就她,床笫之事,是一次也不能少。
自然,为了保护茶末小笨狗那受伤的脚踝,体位就只能使用侧位和正面位了。别的幺蛾子是想都别想,除非直接想玩伤残。
这事上王海冰也被小郁闷了一下,他给茶末套的那个脚链上的金锁,是带响的。
平时在床上征伐,那金锁就助兴似的在一旁铃铃铃的响,十分情趣。
现在,这小情趣已经被茶末扔在了抽屉里,短时间内是上不了战场,无法再为王总呐喊助威咯。
相对于王总的小郁闷,那边三坏胚的就是彻头彻尾大郁闷。
满心欢喜抓耳挠腮在锦华楼上客房里等了半天,还为了保险调了一杯馅料十足的十全大补汤,准备把送上门来的小点心彻底搞定,大家欢欢乐乐哈皮一次。
结果,登门而来的确是孟家大少爷,孟浩然。
这可太打击人了,三人心拔凉拔凉的,就跟泼了一顿冰水在身上。
因为这不光意味着小点心不会出现,还意味着他们可能要失去更多。
没错,孟浩然并没有追究他们三个的荒唐事,开门见山只有两条。
不要招惹王海冰的女人,另外把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照片视频都删了,这件事到此结束,不许再节外生枝。
哥哥哎,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孟非当场就嚎起来,那悲痛的就跟往他身上割肉似的。董卿脸色也变了,失魂落魄的像是要昏过去,跟演偶像剧似的。陈立阳还算镇定,但看看好兄弟这边再看看孟哥哥那边,心里也是很慌乱的。
怎么办?难道真要戒除了这一口?
跟吸毒似的,没尝过,没事。五讲四美三热爱,xiong脯拍得梆梆响。可现在已经上瘾了呀,就算生理戒毒成功,可那心瘾怎么除?
好容易那些照片视频就跟美沙酮似的,替代疗法。
现在连美沙酮都要扣了去,这还给不给人活路啊。
哎哟喂呀,可怎么活。
怎么活?孟大少爷才不管,这几个小青年摆什么要死要活的脸色给他看?都是从小太顺利,长大了又被惯着折腾出的臭毛病。
不就是别人家的总是最好的,得不到才勾得慌。
要是这女人天天缠着他们,保管跑的一个比一个快。
删了删了,跟教导主任似的,手机都上缴,孟大少爷亲自动手。
三个手机上,这些很黄很暴力的东西都是满满一个g的,孟浩然删了三遍几乎等同于看了三遍。
不堪入目,荒唐至极。这三个真是太坏太坏了,就算那小茶末真不自爱,也不能这样折腾一个小姑娘家家。
幸好没搞出什么事来,不然闹到医院闹出去,就害人害己。
“你们呀,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这样要家人替你们cāo心。有些事情,你们得注意分寸。你们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背后的家族。都是有头有脸有根基的,弄的难看了,没有半点好处。我也不多说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把三手机扔在茶几上,孟浩然叹口气,离开。
他前脚一走,后脚三个扑上去就把手机都拿回来,相互一招眼。
“那个……”陈立阳欲言又止。
“我没有了,真没有。”董卿接口,说的很诚恳。
“我也没有,都在手机里,这下全完了。”孟非手一摊,也说。
陈立阳叹口气,本来他想说自己电脑里还有,但转头一想又不想说了。
其实呢,这三都有备份,可都瞒着别人。
私心啊,都是私心搞的鬼。
“这事,不能这么算了。”孟非愤愤不平。
董卿不说话,抿着嘴,生闷气。
陈立阳看看他们两个。
“那,还能怎么办?你哥都说的这么干脆了,我们难道阳奉yin违?”
一说到自己的亲哥哥,孟非也露怯,一时没注意,懊恼看向董卿。
董卿一咬嘴唇,恨恨道。
“饶不了那小娼妇,都是她还得。反到落我们不是。你哥,恐怕也是她找来的。不然怎么知道底细?哼,背着我们,这小东西不知搞什么事。我恐怕啊,你哥他……”
说道一半,yin阳怪气一笑,撇着嘴看着孟非。
孟非有些恼怒。
“不可能,我哥不是那样的人。他……”
“难道他是女人不是男人?你说说,哪个男人能逃得过那小娼妇的手段?”董卿眉一挑,瞪着他。
“可是……”
“不然你哥这么忙前忙后干什么?这一阵那小东西住院,你哥帮了多少忙?非亲非故的,你哥学雷锋?”
“不是……”
“不是,就是。不然我们弄些小黄片有什么关系?一不传播二不贩卖,三不是你嫂子的,凭什么你哥管那么多?”董卿越说越来劲。
孟非也急了,一下就跳起来,吼道。
“噢,你现在到挺能说,刚才我哥在,你怎么连个屁都不放?”
“那是你哥,我能不给面子?”董卿也不甘示弱,直着脖子也吼。
眼看两人要打起来,陈立阳急忙□去劝架。
“同志们,攘外必先安内呀。别外人还没打进来,我们里面自己先乱了。都消消气消消气。”
“走开,百无一用是书生。读那么多数,一点主意都没有,说的就是你。”孟非一把撩开他的手。
“就是,每次都见风使舵,读书人最没骨气。”董卿也骂他。
他也急了。
“你们怎么这样,怪我难道能有用?”
是啊,怪谁都没用。但除了怪他们三自己,他们又还能怪谁呢?
哦,对了,怪茶末。
“都怪那个小娼妇,都是她搞的事。”董卿又愤愤道。
“对,都是那茶末的错。”
“没错,都怪她。”
好嘛,终于找到共同敌人了,这下内部又团结一致,统一枪口对外。
“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可。”董卿咬牙切齿。
他是三人小集团的狗头军师,眼珠子一转,坏水就汩汩的冒出来。
*********素的也不许霸王,毕竟调情和挑拨离间那是必要过场。明白滴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