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梁画栋视宫廷,千娇百媚卧龙根。
这张雕了龙凤,刻了松柏的大床,没有预期中的摇摆晃动。躺在上面的三人都各有所思。短暂的寂静并非因那夜深。
“我要回去了……”不知过了多久,展瑜微微起身说道。
“花花……”她微微拉住了他的手,也起了来,“送你……”
“别。”他立马否了,“你好生休息吧……我想,正君应该有话要跟你说才是。”
萧璃一听这话,顿时全身又紧绷了起来。李妍看了看展瑜,又看了看神色慌张的萧璃,然後点了点头。展瑜起身换上了那已被宫侍洗净熨干的衣衫,最後又斜眼望了望床上的他们,落寞地离去了。
伴随著展瑜的离开,萧璃整个人都紧张了。
“他是真的知道了……”心理只是如此想著。
“璃哥哥,到底有什麽事?”李妍坐在床上,拉起了他的手。
“妍儿……”他犹豫著,但他知道自己已经犹豫许久了,“你先答应我,听我说完後,不要慌张。”
“……”李妍见他神色如此凝重,也明白了这事果然非同小可,但,这又到底是何事呢?
她只觉得心跳在加速,砰砰直响。
“妍儿……”萧璃咬了咬下唇,“我有了……”说罢,脸颊便立马变烫了。
“唉?”李妍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是什麽意思,“有了?”因之前专注过头而未眨过的双眼此刻眨了好几下,“有什麽了?”
她这话问得他脸刷的又熟透了。
“有了就是……害喜了……”他轻声嘟囔著。
“你病了?!”她轻声呼道。
“不是那个害喜了!是有喜了!妍儿,我!”萧璃被她这一句给说急了,“我怀了宝宝了……”手轻轻地捂在了小腹上。
“咚”的一声,她只觉得自己心里有个东西被砸了一下。这是什麽感觉?
“妍儿?”萧璃见她突然没反应了,微微抬头看了看她。
“……”她很想开口说一句,或者问一句,可是不知道第一个字发什麽音,“嗯……”喉底发出了一阵怪音。
“妍儿……不喜欢?”萧璃的脸色立马沈了下去,人都有些抖了。
“不是!”她这才缓过神来,“我有些不知所措……”他有了,他有了,心里一直循环著这麽一句话。
“人生第一次……总会有些惊讶……”他咬了咬下唇,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喜悦的神情,可她如今只是有惊无喜。
“怎麽办……怎麽办……”她开始嘟囔了起来,“璃哥哥!怎麽办?”她拉起了他的手,“我要怎麽开口跟母皇父後要了你?!”
萧璃的心微微从那冰冷地回到了这温暖小窝里。他只是微微地笑了笑,然後摇了摇头。这一点他还是猜对了,她果然提出要要了他。
“妍儿,你还不能要了我……”他抓紧了她的手,“还不是时候……”
“……”这时她才突然反应过来,如今的时局、状况。
他看著她,有些惊讶,她竟没有再继续开口。说实话,心里反而有些失落……
“哥哥为何现在才告诉我,之前为何不说?”她想了许久,然後开口问道,“花花也知道了吗?”
“我不过是多虑了……”他对於前一问题回答,“至於莲王……也许他是过来人,早就看出了端倪吧……”
“哥哥受苦了……”她望著他那有些抑郁的脸,轻轻抱住了他,“妍儿不好,没有好好待哥哥……”
轻轻的拥抱,重重的压力。
“妍儿……我该怎麽办?”将脸枕在她的怀里,将数日来自己的忧虑道出。
她轻轻顺著他的背,咬了咬下唇。
“放心,交给我,哥哥不用担心,好好养身子就是了。”紧紧地抱住他,她在心底做出了一个计划。
“妍儿……我们的孩子,将来该怎麽办?”他最为担心的是这个,无名,更无份。
“哥哥放心,将来,妍儿一定给哥哥和孩子应有的。”她将额头抵在了他的额头上,嘴角微微地翘了翘,“给妍儿一点时间,妍儿会想办法保护哥哥的。”轻轻地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他望著她,她没有如想象中的那样慌乱,反而在冷静地思考。她想做什麽,他竟已猜不透。她是否会变成一个陌生的熟悉人?他有些不敢想象。
“我让檬给我父亲带了话,希望他能进宫来,我想让父亲帮我……”萧璃将自己的想法道了出来。
“檬她……”
“她不知道!”他立马摇头,“我只是让她替我跟父亲传话,让父亲进宫而已……”
想著自己那不亲的妹妹,萧璃也不敢肯定她是否会传这麽一句话。
深夜里,萧府。萧檬在自己书房犹豫了许久。她想著日间李妺与她的谈话,想著自己过去的种种。
不知不觉来到鸢芸的园中,她有些踌躇。这院里也没几个小厮守著,她唯有独自往那大厅走去。
而他还未进那大厅,就看见那穿著单薄长袍的鸢芸。
“给官人请安。”她还是规矩地行了个礼。
“檬儿啊。”鸢芸一见是她便拉好了衣衫,走了来,“这麽晚了,有何事吗?”
萧檬微微抬头,依旧能看见鸢芸那隐约露出的锁骨。不知为何,脸竟有些红了。
“今日遇见哥哥,哥哥托檬给官人带个话,说是让您尽快进宫去一趟,”萧檬答道,默默垂首。
“知道了,璃那孩子,宣我进宫怎麽也要废这麽大般周章。他伯父已然恢复了以往的势力,不必再如这些年般的唯唯诺诺了。”鸢芸轻笑道。
“怕,哥哥只是有些私人要紧的事儿吧……”萧檬依旧低头道。
“知道了,檬儿你也辛苦了,回去早些睡了吧。”鸢芸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
“是。”萧檬立马转头离开,可到了院门时却忍不住回首望了望。
那在灯火阑珊处的人,拿起了扇子,给自己微微扇起了风。不经意间,她只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逃命似的跑了。
回去跑到了床上躺著,李妺的话,与鸢芸的身子,反复折磨著她的耳与眼,这一夜,她竟能未好好入睡。她有预感,这後宫,又将刮起一阵腥风血雨。这一次,她是否能平安,不被卷入?心,依旧在怦怦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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