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雪化融谁心?我心迢迢望南骑。
南边的战场上,战士们挥洒著她们的热血,浇灌著这片土地。北边的宫廷,却依旧弥漫著尔虞我诈的气氛,一切为的都是这最高权利。
“皇後回坤宁宫了……”
简短的一条消息,却让各宫都警惕了起来。硕大的奉天宫中,最难叵测的是那帝王的心。
“皇上……又有怎样的行动?”
不论是敢想还是不敢想的人,心底都会有这麽一个疑问。
那一匹匹从前线赶回的战马驮著那最重要的消息,而这些情报都终止在了乾清宫中。
重华宫中,如今掌宫的是皇姬正君展睿。他所担忧的并不只是身赴前线的妻主,还有这蠢蠢欲动的後宫。单单是这重华宫的人都让他无法放心。
“风君刚刚从侧门出去了。”
如今对展睿来说,最留意的是那从慈宁宫来的人──风逍遥。鸢後的人,更是那拥有异域风情的妖媚胡伶。那一双碧绿色的眸子竟是能勾出人魂似的,那淡褐色的长发更是缠绕在那妖娆的雪白腰身上,用风华绝代来形容那人丝毫不为过。有谁不担心自家後院有这样一号人物?有谁不担心这样的一个人物又是他人派来的细作?
“走,先去给父後请个安。”展睿沈思了一会儿起身道。
“正君摆驾坤宁宫。”
披上那厚重的斗篷,捧著那暖手的手炉,展睿乘上了轿子。一路缓缓而行,不时有人返回前来禀告。
“在这里先停。”未入坤宁宫,展睿却先说道。
轿子停下,宫侍搀扶著展睿下轿。
“殿下,就在前面。”身旁的宫侍轻声道。
“嗯,让他们都在这里等著。”展睿吩咐道。
“诺。”
展睿带著这贴身的宫侍,往那乾清宫的方向走去。
“绕路绕了这麽半天,他来这乾清宫有何居心?”展睿望著那远处的风逍遥道。
“想必是想打探一些消息吧,他原本是慈宁宫的人,太後那边要是真有什麽事,怕是他也没好果子吃。”身边的宫侍小声答道。
“用得著亲自吗?还是说,他本身就只是一颗棋子呢?”展睿边走边道。
“这风逍遥入宫十年,一直都是属於尚乐监的舞伶,太後病好了後才被调去了慈宁宫做专属於慈宁宫的舞伶。如此一想,怕真的是太後的人。太後生病期间,慈宁宫大批换过人啊……”
“……”展睿没有再说话,只是远远地望著那披著斗篷神色诡异的人。
显然风逍遥知道有人跟踪他,他不得不不断地甩开那尾随的人。可他没想到的是,那让人跟踪他的人,此刻正在另一个方向望著他,注视著他的一举一动。
“吱呀”一声,一个许久未开过的侧门被打了开。
风逍遥顿时停住了脚步,警惕著前方。然而出来的人则是几个侍卫,以及……
“什麽人?”风逍遥皱眉,眼前的人披著那黑色的斗篷,而脸上竟蒙著面。
那人徐徐往这边走来,那斗篷下隐约闪现出那灰色的袍子。
凝在原地的风逍遥立马退到一旁,但也不知道来者何人,自己是否该行礼。望著那人的双眼,他只觉得有些熟悉,警惕心更加地重了。
这乾清宫的侍卫竟然像是没有看见他似的,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去。而那蒙面的人经过他身边时,竟停下了脚步。
“杀气……”风逍遥顿时全身一紧,感觉到刹那间旁边人身上的怒气,但随即,那股杀意又被收了回去。
那人又迈步离去,没有再回望。
“女人……”风逍遥回首看著那人,心里隐约有著一股不好的预感。
而那披著斗篷的人却只是随著侍卫远去。
“那人是谁?”轻声开口。
“回您的话,那不过是宫里的一个宫侍罢了。看模样,应该是胡伶出身。”身旁的侍卫答道。
“胡人……”而她呢喃时,声音竟是有些颤抖,仿佛是在忍耐什麽似的。
“请您上轿。”
一顶素色轿子前,侍卫为她拉起了轿帘。钻入了轿子,她没有再说话。
一行人就这样往北边走去。而远处,望著这一幕的展睿也疑惑了。
“什麽人……”不仅皱眉,展睿只觉得这奉天宫,越来越神秘。
望回了那自己本要跟踪的人,却看不到任何踪影。
“哪儿去了?”展睿本能地奔向风逍遥刚刚所站的位置,可这里什麽也不留。
“是不是从侧门进去了?”宫侍猜测。
“这里已经是乾清宫的地界,若是随便乱入是会被定罪的。”展睿心有疑虑。
“殿下!”而此时,则另有一名宫侍像是找了他半天似的,追了来。
“什麽事?如此大呼小叫的,成和体统?!”随著展睿的宫侍怒斥道。
“奴才该死!”那宫侍吓得立马跪下,“只是刚刚展夫郎入宫,正在路上呢!”
“父亲来了?”
“是皇後殿下召展夫郎入宫的。说是……说是莲王有喜,让展夫郎进宫帮忙照看些……”宫侍的声音越来越低。
“父亲如今身在何处?”
“刚刚来报是刚进宫,这会儿应该是先到坤宁宫吧?”那宫侍也不确定。
“就这样来回话的?那你让殿下往何处去?该死的奴才怎麽办事的都不知道了吗?”展睿身边的那宫侍顿时怒道。
“算了,先去坤宁宫吧。”展睿说道。
坤宁宫外,展睿正巧就碰到了自己的父亲。
“父亲。”
“殿下金安。”司马昂按规矩行了个礼。
“儿受不得!”展睿立马扶起了自家父亲。
“该的。”司马昂却道,望著自己的儿子,司马昂笑道。
屏退了宫侍,在进入坤宁宫的路上,这对父子竟谈起了宫里近日的变故。
“後君不是一直在照顾皇上吗,怎麽会突然又回坤宁宫住了?”司马昂不解。
“儿子也不知,近日,乾清宫是越来越神秘了。”说著便将刚刚所看到的一幕说了出来。
“睿儿,那个风逍遥你一定得提防。太後的人自然不会是一般角色。”司马昂说道。
“嗯。”展睿点了点头。
“还有就是那个蒙面的人……”司马昂呢喃著。
“皇姬正君到,展夫郎到!”伴随著宫侍们的一声声通传,司马昂才将思绪拉回现实中。
“参见皇後殿下,後君千岁千岁千千岁!”
“参见父後,父後万福金安。”
“免。”独孤凌却是一脸憔悴。
短短数日,独孤凌竟像是老了十岁一般。
“殿下不可太过於Cāo劳。”司马昂看著他如此般憔悴,心疼道。
“不劳累不行啊……後宫那麽一大摊子事儿呢……”独孤凌叹道,“乾清宫那边……”
展家父子对望了一下,显然猜到独孤凌是在忧心何事。司马昂想了想便将刚刚展睿对自己所说的再道出。
“本宫知道出现了那麽一号人物,可那个人到底是谁呢?”独孤凌闭目皱眉。
“父後不必太过於心急,搞不好,急於弄清那人真面目的,怕是另有其人。”展睿想了想说道。
“太後?”独孤凌睁眼挑眉看著展睿。
“正是。”展睿点头,“如今太後被软禁在慈宁宫,显然为了将来,他急需得知这外间尤其是乾清宫的动向。这可关乎了鸢後的自由。”
“鸢後……”想起那个和自己争权争了十数年的人,独孤凌的眉头便锁得更紧了。
可独孤凌知道,如今,这後宫的人所指望的都只有他的女儿。在为了彼此的利益前,应该没有人会阻碍他女儿的登基道路。就凭大家如今的关系,李妍登基是对大家来说最好的结果。或许说,赶紧登基,对大家来说,更好。当今皇帝,有著他们太多的把柄。可思前想後,他总觉得自己心里像是遗落了什麽似的,总是有著那麽一股不安。
“风逍遥说不准能拿到一些消息。”展睿想了许久後说道,“直觉告诉我,他应该已经弄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鸢後的人,危险。”司马昂却说道。
“前线那边,似乎来了一些消息。开打了已经,剿灭叛军是迟早的事。可是……”独孤凌缓缓道,“本宫的心里总觉得像是忽略什麽……战场上的事情我们管不著……可在这後宫里,本宫不允许有人捣鬼。”
短暂的沈默,大家都想著那对策。
“也许……本宫应该去一趟慈宁宫。”独孤凌本不愿这样做,可是为了将来,他必须忍下一切私人恩怨,“抓住那只鬼,才是首要的。”
那个蒙面人是否是导致帝姬行为异常的原因,所有人都想知道真相为何。
“是否该派人去守著,看那蒙面人何时会再出现?”司马昂开口道。
“自然是要的。”独孤凌直接答道,“睿儿,派人好好地盯著风逍遥。”
“诺。”即使独孤凌不说,他也早就这麽做了。
整件事如今有著重重谜团,在那迷雾之中,他们尽力寻找著那正确的方向。
乾清宫中,那一国之君,则正在筹谋著。
“看来,挑拨得挺成功的。”帝姬李诚缓缓开口。
“陛下,这样是否会让二殿下更危险?”跪在下方的人略微有些担忧。
“她若真花一天的时间去想该不该救萧家的人,那就是蠢材。”李诚冷冷地答道,“我们若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场仗又不知道会拖延到何时去了。而且,又岂能为了一个男人,耽误了战事?朕不会让朕的女儿背上那昏庸的名声!”
“您不是说要考验二皇姬吗?”那人斗胆问道。
“考验之前,朕有义务教她。”李诚却答道,“而且,接下来才是最为关键的……”
也许,身为一个母亲,她还是有私心的。捂著xiōng口上的箭伤,在那危机时刻,李诚担心的还是李氏的江山会後继无人。
“或许,真正的痛一次,才会成长。”最终,李诚缓缓道来,“若至亲至爱的人在面前死去……就像是……唉……”可担心依旧存在,“只希望妍儿不会如此脆弱……”
跪在下方的人似乎听不懂李诚这最後的话。
那从乾清宫出去的素色小骄如今在宫外的某一处房中停下,那蒙著面的人下了轿子,而那接应的人却早已跪下。
“如今,又何须这等礼节呢?”将那蒙面的布条取下,身披斗篷的她像是看破了一切似的说道。
“微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