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一行人从篱笆院回来之时苏三依旧处在强烈的不安中。
苏三远远的便看见北宫初尘怀横抱着那个孩子,这时她才想起为什么要北宫初尘这身子骨瘦弱的人也跟着过去。北宫初尘是大夫,当初北宫初尘是这么说的。
孩子被抱回来了,是还没死吗?
苏三离开了阳可卿的怀抱。上了前去迎向回来的人,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道,“这孩子还活着吗?”
北宫初尘看了看怀中的孩子,脸上第一次出现凝重的表情,那是一种身为大夫的责任感的表现,“人昨天就断气了,没救了。我带回来是想看看他中的什么毒。”
苏三现在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不知道要做何表情才好。这一切都让她显得很无力,或者,这其实跟本与她无关的一切让她内心产生丝丝恐惧。她觉得自己正在一步步迈入一个完全未知的,充斥着yin谋危险与鲜血的世界。
再次启程队伍明显加快了速度。那男娃中的毒会腐身,在农院的房中还有两具大人的尸体。玄色一行人进去的时候,七窍流血的尸体,男人已然腐烂的只剩白骨,女人亦正在开始腐烂。这死在外面的孩子却是只有眼睛流血,症状却是比房中的大人轻上许多。
在场的人除了苏三之外多半心中都有了计较。尤其是北宫初尘,他虽为医,可这毒物是必要接触的,是最擅长解毒的人,制毒虽不若解毒,可是也非常人能及。他心底升腾着疑问,这种秘毒在当年蓝风叛乱的时候便已经销声匿迹,怎生又有人制出这种毒药。
队伍全速前行着,一群人皆神情凝重。各怀心思,却又都有着相同的不好的预感。
这里是闫家寨的管地,向来无人敢来此生事。如今死了人却一两日都未被发觉,相必闫家寨也是出了什么大事。
苏三被阳可卿小心周全的护在怀里,马加速她屁股也还没觉得多颠簸疼痛。心里却是惴惴不安,总觉得接下来等着他们的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人中最急的当属闫琬瑜了,闫琬瑜虽骄横霸道却是极爱其父亲的。闫家寨这对情深父女可是出了名的,不然也不会没人敢惹闫琬瑜。因为有着血缘关系,闫琬瑜此刻是比苏三更深的不安。
渐近山寨了,一个巡逻的兄弟也没有看见。这三不管的地界本就人少,此刻显得尤为空旷寂静,而这此时在这种心境之下,这种空旷寂静,即便是陪着再好的景致也只是徒增人心中的恐慌而已。
闫家寨建在太华山的半身腰上,这里是三国交会处,三不管地界。
苏三打量着这太华山,听着山头名字一点也不像是个山寨窝,反倒像极了某些明门正派的山头。此时满山的树木花草滴翠,不乏虫鸣鸟叫。却是独独少了人烟。队伍中亦无人说话,这更是让整个明媚的太华山笼上一层压人心肺的yin霾。
闫琬瑜及其随行的人已经可以肯定寨里一准是出了事情了。这山上不说暗哨,光明哨也是日夜随处可见的。闫琬瑜眉头紧拧着,脸上微微沁出冷汗,吩咐众人道,“大家小心,寨里可能出事了。”
其实闫琬瑜未发话前大家皆已戒备起来,调集所有感官感受着周围的气息。闫琬瑜占了那个阿琴的马,与玄色行在最前端,阳可卿与苏三紧跟着,接着便是马车,后面是随行的待卫。每个人都草木皆兵。
苏三紧握着阳可卿的手已然出了大把大把的汗,虽是神色淡然,心头却不知多么的紧张。活了两世,何曾经历过现在这番情景。苏三思忖,现在的场景多少也有些熟悉,真的好像好像好像随时被杀**血的网游。嗷……作为一个只有被杀份的网游白痴,苏三深恶现在这种自己完全掌控不了的情境。
离闫家寨的距离着实不远了。这一点苏三都可以感觉到,前面的的路越来越开阔,渐成一大片草坡。
闫琬瑜玄色还有阳可卿他们道,“这里设阵了,你们跟紧了。”
果不其然,又行几步路的功夫方才还开阔的草坡此时又变成了密林,甚至比刚进来的山脚密林更为浓密。密林间缠满了颜色艳丽的诡异藤蔓,尤如一株株毒蛇缠绕在林间。
苏三敛气屏神的盯着前面的闫琬瑜,生怕一不小心被遗在这诡异的阵中。
再走两步却发现密林退去,而前赫然一个山寨,上面斗大的金字书着,“闫家寨”。一看便知是个穷极其名的大寨。
山寨里彩旗飘飘,看上去一切景然有序,却是分外的空旷,连守卫都没有。徒然空荡荡一座山寨。
苏三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渐觉空中开如弥漫腐腥味。这种恶心的气味让苏三不由打了个机灵。她方在想怎么才能出这个阵的时候,只见身玄色运气成剑射向道旁的一棵大树,剑气射中大树皮上的一个圆疤。倏忽,面前气宇轩昂的山寨不见了。
望着眼前的景像众人不由深吸一口气。闫家寨临侧便是那深不见底的万丈之渊。而此时,他们一行人直直停在山寨一边的悬崖边上,倘若这阵破的再晚片刻,他们怕是只有纵身悬崖集体投胎的份儿了。
闫琬瑜首当其冲最心惊,这阵法竟不是之前父亲抵御之时结的阵了。能将阵法如此微妙的转变成另一个阵法……会是何等精妙的敌手……
后面的待卫也皆意识到了这点,寨主的阵法他们皆走过,只不过是永远走不到尽头,自投寨主准备好的落网而已。而现在,却是直直把他们引向了万丈之渊。众人心是泛起凉意,可将阵法如此随手摆布必是手段极高的。
众人调转头向身后的闫家寨大门走去,空气中的腐腥味渐浓。闫琬瑜心头紧纠着,这味她不久前方闻过,正是那农院,推开堂屋门时扑鼻而来的腐腥味儿。心头早已萦满可怖,手下挥鞭便冲进了闫家寨。
马蹄踏开寨门,欲疾奔的马儿被她生生勒住。山寨中亦如整个山头一样,冷冷清清,没有一丝人魂,她离去时还热热闹闹的山寨怎生此刻所有人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而空气中浓烈的腐腥味牵引着她向寨后的祭坛奔去。
“小姐,小心机关!”阿棋急声喊道,这阿棋便是另一个个子稍矮的白衣包子头丫头。
可是,腐腥味越来越浓,闫琬瑜哪里还能冷静,她现在只想找到他爹。本能的循着腐腥味寻去,脑中因着恐惧父亲发生意外而一片空白。
后面的人依旧脑袋中的弦紧绷着。山寨即被人下了阵法,便有继续设圈套的可能。
绕过山寨辉煌的正堂,穿过正堂后的山石阵,闫琬瑜终于找到了腐腥味的根源。平时里整洁严肃的祭坛现在已然成了修罗场。高高的祭台下遍地是腐尸,未完全腐烂的脸上甚至依稀可以看见垂死前狰狞的表情。黑红的血,腐败的肉,腥臭的气味。所有这一切都足矣让一个正常人泛起想吐的冲动。
闫琬瑜下了马冲进了腐尸堆,她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高高的祭台,昔日用来烧幼女祭天的祭台。而此时绑在祭台上的是她的父亲,从来都是无比刚毅威猛的闫寨主。
闫寨主的身体已然腐烂,身上一丝不挂,被裸绑着,腐肉烂透已然可以看见森森白骨。唯独脸还是好的,刚刚泛起腐烂的迹像。那昔日的刚毅与神彩飞扬早已不再。满脸是痛苦与狰狞的神色。
闫琬瑜伸手抚上了父亲的脸,豆大的泪珠儿从眼中滚落。收回了手去解绑住父亲手脚的绳索,未察觉间却被绑人的十字架后的镶金石壁上射出的暗器刺穿了脑门。眼睛依旧还注视在绑着父亲的绳节索上。流下最后一滴泪,猝然倒地。
“退出祭台!”玄色森冷的大喝一声。
阳可卿最先带着苏三调头出了祭台。苏三急急地吼了一声,“还有北宫。”
玄色顺手捞起了一直把身子探在外面的北宫初尘。亦出了祭台。
接着便是反应过来的阿琴阿棋。
方躲进山石阵便觉背后一阵热浪袭来。众人回首之时变成修罗场的祭台已然火光冲天。浓重的腥臭味,伴着尸体的焦糊味,还有滋滋地声音,冲击着人的感观极限。
苏三甩开阳可卿的手趴在马脖子边上干呕起来。
阳可卿、玄色和北宫初尘则同时皱起眉头。这么残忍的手段,全寨上下无一放过,甚至连未回寨的人都算计在内。这样精明却又yin狠的人物着实让人感到可怖。
苏三微微察觉有些不对头,扫视众人时却发现原是少了些人,那一众男侍卫一个也没出来。能随驾闫琬瑜的身侧自是武功出群的,又怎会一众人都出来了独独他们一个也没出来。难道忠心主子一起殉葬?苏三侧头问阿琴,“那些侍卫呢?”
阿琴冷色冷清,看着漫天的火光脸上泛着一丝苦楚,“主子给他们下了同命蛊,母蛊在主子身上。主子死了,他们便也死了。”
苏三打了个寒颤,这么一群美男,虽不若阳可卿们他绝色,却也是人间一等一的面容。如今却全部给闫琬瑜陪葬了。再回想绑着闫寨主的十字架,那里不会是真烧人的吧……苏三又打了一个寒颤……
而北宫初尘这时方好发话了,言语之中满是不屑与畅快,“哼,他们也算是自食其果了。烧别人烧的欢乐,现在自己尝到被烧的滋味了吧。”
烧别人烧的欢乐……
烧别人烧的欢乐……
烧别人烧的欢乐……
苏三脑子里只剩这一句话,心里真真骂了一句,艹,这是个什么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