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好了,放下手中的笔,想起旁边的卧房,和赵安玥那有点霸.道的睡姿,眼神飘在书房的卧榻上,心想要不就在这凑合罢?
可这想法只闪过一瞬,就被他否决了。
昨日赵安玥从祖母那回去后,他被祖母留了下来。祖母对着顾淮景忆起往事,落了泪,这让顾淮景觉得很难办。
事到如今,顾淮景怕的事情很少很少。可唯独祖母的眼泪,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十五岁,父亲和叔叔亡于战场;十六岁,他母亲病逝。
在这期间,顾国侯府是顾老夫人一手撑起的,而且母亲从小身体便不是很好,顾淮景小时候是顾老夫人一手带大的。
那时顾淮景顽皮,父亲总是要揍他,每次都是祖母出来护着他。这些回忆,让顾淮景无法面对顾老夫人的眼泪。
他吹了书房的灯,梳洗一番后,回了卧房中。
赵安玥刚好准备睡下,见他回来,看了他一眼,卷起被子往床里边一滚。
顾淮景熄了灯,按照对房间的熟悉,上了床,睡在了一侧。
床很大,两人各盖一床被子,离得有点距离。
赵安玥闭上眼睛,安静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睡不着。
她转了个身子,朝着顾淮景,有点好奇的问道:“你……有服大学士给你的药方吗?”那大学士说一个月就能起效,那一个月后,她是不是就有可能会被他……
顾淮景闭着眼睛,瞎说:“有。”
赵安玥咬了咬唇,又滚了一圈,滚得离他近了些:“那……那你觉得好点了吗?”
顾淮景睁开眼睛,他一把扯过她的被子,把她整个人拉了过来,侧过头,在她耳边危险道:“玥儿,我用手也能让你很舒服,你要不要试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不能试!
第61章 061
赵安玥不知道手也很舒服能舒服到什么地步去, 说实话,第一次洞房本来就没让她很舒服。
但是, 这些杂书里都有写过几句, 虽然只是几笔带过, 具体赵安玥也不知道怎么操作, 但她毕竟女孩子, 脸皮薄,在顾淮景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飞快的滚了滚,滚回床里边了。
顾淮景于是也不再逗她。不管怎么样, 他‘不举’的名声已经广为流传, 而且他也借此算是对冯大学士默认了自己的‘不举’,利用这一点,达成了自己想要做到的事情, 目前看起来效果显著,六皇子和七皇子彻底掀开了往日友善的面纱, 彻底决裂。
那么,他自然也得维持自己的‘不举’,至少也得‘喝’冯安重给的药方一个月, 才可以治好罢?
冯安重大学士,是一个很优秀的官员,顾淮景早年就想与之打好关系,可是冯安重把自己守的固若金汤,他无法入手, 也不能贸然去做这件事情。结果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居然能因为‘不举’的事情,和冯安重扯上关系。
这样的话,皇帝知道了,他也不用担心皇帝怀疑。毕竟男人之间的这种事情,皇帝应当也明白。
说来说去,这事的源头竟还是赵安玥。顾淮景侧过头,看向最里头。
房内黑暗,但在房中待的久了,也能看清楚个大概,罩住赵安玥的被子鼓起一团,呼吸声渐缓,已经睡着了。
如今晚秋已过,是12月的季节,天气冷了,房中升着火盆,再盖一床被子刚刚好。赵安玥在自己的被子中缩成一团,睡姿倒是踏实了很多。
顾淮景是正常男人,虽然外头都在传他‘不举’,而且他确实没有太多这方面的追求,过去二十五年基本上都是清汤寡水,一个人睡,本也没那方面的心情。
可问题是,如今他不是一个人睡,身侧躺着一个小女人,长得很漂亮,他也不讨厌,反而不知为何,听着她的呼吸声,心里有了点什么。
可是,不管从哪方面看,至少这段时间不行。他不能让她有孕。
顾淮景深深的吸了口气,暗念功法口诀,慢慢的使自己平静了下来,睡了过去。
睡到一半的时候,有个暖和和带着香的东西撞到了他的一只手,且下意识往他怀里挤去。
睡梦中的顾淮景迷迷糊糊的张开了手臂,把那东西抱进了怀中。
冬天确实有点冷,冷的如同梦里那片冰地荒原,他常常半夜冻醒睡不着。故而有个暖身的东西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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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安玥是被一只猫爪子给吵醒的,有一个毛绒绒的爪子,小心翼翼又坚定的在踩她的头。
她都不知道自己被踩了多少下,气呼呼地睁开眼睛,眼前是男人一起一伏的胸膛。
赵安玥愣了愣,缓缓抬起头,看到了顾淮景的脸。
天已经亮了,冬日阳光不盛,但房中依旧有了光,足够赵安玥看清楚任何东西。
顾淮景还没醒,他闭着眼睛,呼吸平缓,睡着的他卸去了白日或忠诚或彬彬有礼或平淡或高深莫测的面具,显得很……
赵安玥不知道怎么形容,她在大宴的时候跟着太傅读书,但并没有读进去多少,所以她不会像父皇一样能吟诗作对,形容母后的貌美。
她只能觉得,此刻的他看起来很好看。
顾淮景的眉、眼、鼻、唇,每一处都长的恰到的好,合在一起是能让无数女子疯狂的脸。只是摄于威名,没有什么女人敢靠近。
白日时,他的好看因为他身上的气势,让赵安玥觉得那是五彩斑斓带着毒的蛇,是危险的,是可怕的,是需要远离的。
可现在睡着的他,让赵安玥觉得他是天晴时天空那一抹湛蓝,蓝得令人心醉,醉得赵安玥小心翼翼的一动不敢动,怕自己吵醒了他。
可是那只溜上床,躲在她身后,用爪子踩她后脑勺的小黄猫见她醒来,朝她喵了好几声。
顾淮景的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天空的那一抹湛蓝瞬间成了树丛中五彩缤纷的毒.蛇。
赵安玥愣了愣,眼里那对美好景色的心醉还没来得及散去,便被顾淮景看在了眼里。
顾淮景知道自己的长相,他年轻的时候,在边境打战时,出门前都会特意给自己抹黑皮肤。
所以他也没多讶异,他更讶异的是自己居然抱着赵安玥。
她此刻在他的怀中,他的手在她腰间。
而且,他看了看那只小黄猫。小黄猫察觉到他的视线,浑身毛竖了起来,示威的朝他喵了一声,但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躲在赵安玥后头。
这只猫上床,他居然都没有感觉到。这可真是生平罕见。
似乎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顾淮景轻轻的皱了皱眉。
他松开环住赵安玥腰的手,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
原本每人各一床的被子,结果赵安玥的那条被孤零零的落在床里头,赵安玥盖着的是顾淮景的被子。
赵安玥有点疑惑自己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为从自己的被子到顾淮景的被子?
还没想个所以然,床边给自己穿衣的顾淮景淡淡问道:“你今日可要出门?”
赵安玥:“要的,午时我和佩戚约好去满江楼吃他们新上的梅花鱼。”
她突然间想起什么,从床上坐了起来,眼巴巴的对顾淮景道:“今日我可以让青兰和绿衣不要去吗?我想和佩绮说点悄悄话。”那两个丫鬟耳聪目明,隔着门也能听到对话,让赵安玥已经很久不敢和姜佩戚讨论杂书中那些令人脸红的场面了。
顾淮景抬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
赵安玥下意识对着他流露出祈求的神色,就像她对父皇母后撒娇一般:“我们之间之前都达成共识啦,我肯定不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的。她们两一直跟着我,让我很不自在,这样下去我会受不了的。”
一直被人监.视的滋味并不好受,顾淮景知道。而且青兰和绿衣,也只是一个威慑作用,让她不长记性的脑袋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至于将不该说的都脱口而出。赵安玥身上发生的事情,他并没有真的让青兰和绿衣一五一十的告知。
顾淮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慢斯条理的穿好朝服,然后在赵安玥越来越哭丧的神色下,略微勉强道:“行罢,不过就今日。”
“好!”赵安玥喜笑颜开,沉闷的冬日早晨因为她这个笑容明媚了起来,让顾淮景心情变的莫名不错。
然后顾淮景洗漱后去上早朝了,赵安玥打了个哈欠,把背后致力于将她叫醒的小黄猫往被窝了一塞,裹着被子转了个身,继续睡回笼觉。
被子里,还带着顾淮景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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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楼三楼靠窗的包厢,赵安玥和姜佩绮正坐在一起,偷偷说着悄悄话。
悄悄话也没什么,无非只是最近看的那几本杂书。
门外,满江楼的下人敲了敲门,两人分开一些,赵安玥扬声道:“进来!”
今日两人只各带了一名丫鬟,一个是杜鹃,一个是桃鱼,两人守在门外,闻言打开了房门。
下人端着菜,鱼贯而入。
玉子佛跳墙、狮子头、糖烧排骨一道一道菜色摆上桌,然后最后一道,便是最近新上的梅花鱼。
下人们抱着个小炉子,炉子生着炭火,摆在桌正中,然后将那锅还冒着热气的梅花鱼架在炉子上,顿时芳香四溢。
如今十二月,前几天下了雪,这梅花鱼所用的汤是结冰的山中泉水所制,入味的梅花是清晨去采摘的还落了雪的梅花。鱼更是刚从结了冰的溪面打捞上来的,最为鲜美的溪鱼。
赵安玥闭上眼睛,极为享受的嗅了一口香味,道:“人家美味,当日我给我丫鬟取名梅鱼的时候,没想到居然真的会有梅花鱼这一道菜。”
姜佩绮对吃的并没有赵安玥这般讲究,闻言笑道:“你倒是个爱吃的。”
“吃喝玩乐,乃人间大事。”赵安玥对着姜佩绮眨了眨眼睛,拿起碗,亲自先给姜佩绮舀了一碗鱼,递给了对方,然后给自己也舀了一碗:“佩绮你尝尝,这鱼定然不错。”
说完后,自己也给自己盛了一碗,用勺子舀起鱼汤,先放在鼻尖细细一闻,然后移至唇边,往嘴里慢慢送入。
鱼的鲜美汤汁中带着点梅花的清香,果真是人间美味。
赵安玥发出了一股满足的叹息:“天呐,这实在是太太太太美味了,我要天天来着吃这梅花鱼!”
姜佩绮也吃了一口,点点头,闻言笑道:“你也未免过于夸张。”
“不不不,这鱼真的太好吃了。”赵安玥咬了一口鱼肉,甚为享受。
她放眼望去,窗外冬日雾蒙蒙的一片,室内炉火上梅花鱼沸腾,蒸汽溢满这个房间,此情此景,自然还要配上酒。
赵安玥拿过下人送上的满江楼最负盛名的青梅酒,给自己和姜佩绮倒了一杯。
这青梅酒,甜带酸,还有清香,度数也不高,大祁京都女子都十分喜爱。
两人执起酒杯,轻轻碰了碰,仰头饮下,十分自在的模样。
而就她们两在厢内吃鱼小酌的时候,门外守着的杜鹃和樱鱼,被人一把从背后捂住口鼻,还没有所挣扎就晕了过去。
包厢的门被人戳了一个小圆,有人通过这小圆,看到厢内两人皆饮了那青梅酒,眼中一喜,让人把两个丫鬟抬到旁边的包厢,然后进了另外一个包厢。
三楼,东南西北各四个包厢,今日只有两个包厢中有人。
一个是赵安玥和姜佩绮的包厢,一个是七皇子和六皇子的包厢。
七皇子早早订下了三楼其他三个包厢,并邀来了六皇子。
自从那日银杏林后,两人彻底撕开了脸皮,在朝堂之上,在众官员之中,斗得腥风血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今日,七皇子在此处做东。六皇子一开始并不打算前往,可七皇子却以当年姜佩绮为何同意嫁予杨卫礼的原因作饵。
于是六皇子来了。两人也点了那梅花鱼,叫了盏最烈的冰玄酒。
六皇子眉眼轻淡如云,依旧一席青衣,望着对面宝蓝色锦衣的七皇子,神色极为冷淡和厌恶:“七弟,我既已赴约,有何事你直说便是。何必在此说些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