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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杨杰的表情也变得危险了,拳头还没抬起,小巷里突然有道怯怯的声音喊了一声:“叶阳希。”
    田夏从大树后面走出来,停在离她最近的一个女生两步远的地方。
    她眼眶微红,捏着衣角的双手在轻轻发抖,那明明害怕的要死还要强装镇定的模样可笑极了。
    “叶阳希,叶叔叔在巷口,他让我来叫你。”
    连扯谎都这么假。
    叶阳希表情微僵,许天奇在他耳边说:“不太妙哦。”
    田夏一脸的哭相,校服拉链拉的一丝不苟,肩上书包重的好像随时能将她压垮一样,梳的整整齐齐的马尾辫在她脑后被风吹的摇摇晃晃的,这模样一看就是个规规矩矩的乖乖牌。
    杨杰望着她愣了半秒,接着捧腹大笑,“新来的,这个书呆子说你爸来接你回家哦!”
    他一笑,所有人都笑了,倪菲更是笑的差点厥到地上去。
    杨杰笑的不行:“你那么狂,还要你爹来接你回家啊?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田夏见叶阳希站在那一动不动地像块木头似的,她急的快要跺脚了,声音里的哭腔越来越明显,“叶阳希,你快过来呀!”
    他仍是不动。
    杨杰揩了揩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两步上前拨开倪菲等人,站定在田夏面前道:“哦哟哟,悄悄这小可怜的。来来,你喊我一声哥哥,我就让叶阳希跟你一起回家好不好呀?”
    田夏被他身上的烟味熏的往后退了两步,眼泪支撑不住滑落的瞬间,她看见杨杰的那张脸突然就从她眼前消失了。
    叶阳希踩在他的脑袋上,眼中的邪气染上了冰冷,墨色的瞳孔映出杨杰被他踩在泥土里痛苦的侧脸,“你他妈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讲话?”
    第6章 六颗糖
    田夏后来是怎么走出那个巷子的她不知道,到底哭了多久她不知道,甚至连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哭的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叶阳希像是发了疯,许天奇站在原地一动没动,他一个人就把巷子里的那些比他们高一级的男生全都打趴了。
    杨杰被他按着脑袋跪在她面前“对不起、对不起”的说着,嘴唇开合间,田夏都能看见他嘴里白花花的断牙。
    倪菲虽然没有挨打,但她哭花了妆的样子比杨杰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一个劲地在田夏耳边哭:“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惹你了、再也不惹了琬!”
    田夏跟着她一起哭,瘦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哭的叶阳希心肝脾肺都跟着在颤。
    他把书包扔给许天奇,又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捧住田夏的脸想给她擦泪,但她的眼睛像是坏了龙头的水管,泪珠一颗接着一颗地,怎么也擦不干净。
    “田夏,田夏别哭了。听见了没,我送你回家,你别哭了。”叶阳希也有些恼了,干脆捂住了她的眼睛,把她圈在胸前,推着她走。
    田夏还在哭。
    叶阳希身上很热,田夏恍惚以为自己背后靠的是一块热铁,就连眼前的黑暗也带着热烈的温度。他指尖有淡淡的烟草味,不像杨杰身上的那么恶心,却也让她心里如同梗了一根刺琬。
    不知道走了多久,田夏听见了耳边有汽车的声音,她突然抬脚猛地一下踩在叶阳希的脚尖。
    “嘶!田夏!”叶阳希吃痛的同时放开了手,田夏重见光亮,头也不回地就往过街天桥上跑,一点儿也不顾他在身后喊她的名字琬。
    回到家里,田夏锁上门,扑到床上又是一顿哭。
    她从没看过那样可怕的场面,那些人七倒八歪地躺在地上□□,倪菲的哥哥连牙齿都被打掉了,他流着血痛苦扭曲的样子实在太可怕了。
    叶阳希、叶阳希……
    如果她没有想去帮他,如果她没有走进那条小巷,是不是就不会……至少她不会看见。
    第二天到学校里,任纯看见田夏憔悴的样子忍不住惊讶问:“田夏,你怎么啦?”
    “没事。”田夏摇摇头,但她眼下的青影和苍白的脸色却毫无说服力。
    昨天晚上她几乎一夜都没有睡,一闭上眼睛,口吐鲜血的杨杰就捧着一颗断牙出现在她面前。
    她余光瞟了眼斜后方的座位,许天奇和叶阳希都还没有来。
    刚坐下,任纯又开始跟她说小道消息了:“我跟你说哦,昨天我们班有男生看见叶阳希被倪菲她哥堵在侧门那边了。”
    田夏心头一跳,捏在课本边缘的指尖泛白,“然后呢?”
    “然后他就走啦。”任纯不满地捶桌子,“他个胆小鬼,看见对方都是高年级的,人又多,连热闹都不敢看就跑了。”
    田夏莫名松了口气,“哦。”
    任纯撑着下巴忧心忡忡地望着后方,“好担心哦,你说叶阳希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啊?不要啊,他那么好看的一张脸。”
    田夏不说话。
    早自习结束后,叶阳希他们还没来。
    田夏正在收拾下一堂课要用的课本和草稿本,班主任突然喊了她一声:“田夏,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平日里不管是课上还是课下,不管哪科老师喊她,她从来都是十分平静的,但亲身经历了昨天那件事情之后,班主任的声音好像变成了一道催命符,催的她脸上发烧,心惊肉跳。
    万一高老师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要问她什么怎么办?说话实说吗?学校会不会把叶阳希开除掉?
    田夏忧心忡忡地在教师办公室门口徘徊,迟迟不敢进去。
    直到从其他班下了早自习的英语老师看见她,才把她带进去。
    在见到班主任给她的成绩表的时候,她心里的大石头才终于放下了。
    班主任说:“田夏,这是我们班上学期期末考的成绩单。我呢,是想着已经高二了,咱们要尽可能地保持班级里的成绩平均,成绩好的能把成绩差的带一下就带一下。你把成绩单带回去看看,然后把咱们班的座位重新调整一下。辛苦一点,尽量在中午放学以前把座位图给我。”
    “好的。”田夏接过成绩单,若有所思。
    班主任见她有些恍恍惚惚的样子还以为是学习压力太重导致的,语重心长地劝慰她道:“田夏,成绩固然重要,但劳逸结合也不能少,老师知道你一直很乖,不过偶尔还是要让自己休息放松一下,知道么?”
    田夏乖巧点头:“知道了,谢谢高老师。”
    回到班上,任纯听说要换座位,抱着田夏的胳膊不愿意撒手,直呼:“田夏,我不要离开你!”
    田夏也不想换,不过这是班主任交代给她的任务,她不想换也得换。
    其实换座位这个事情并不难,依照班主任的意思,再加上同桌两人的高分项和低分项能够互补就最好了。
    粗粗看了一眼成绩单,田夏对各个同学的分数都有了大概了解,座位图也渐渐在她笔下成型。
    不过写到最后两排的时候,她有点儿犯难了,许天奇和叶阳希到底谁是最后一名,谁去和他们两个一起坐比较好呢?
    刚才她去办公室去的功夫,他们已经来了,这会儿两人正姿势统一地趴在桌子上补觉。
    任纯看着叶阳希好端端的样子很是意外,似乎不敢相信他今天竟然能毫发无伤地来上课。
    不知不觉地,叶阳希的名字就排到了许天奇后面去了。
    田夏定了定心神,最后就最后。
    谁让他那么凶,又那么坏。
    第二节 课下了之后,田夏就把座位图送去了办公室。
    班主任的视线停留在座位图最后的位置,她用红笔圈了叶阳希旁边的位置,说:“贝雷不能坐这,他自己中不溜秋的,很容易被影响。这样吧,你先去,我考虑一下,下午班会的时候咱们再确定。”
    听班主任的语气,田夏知道自己没猜错,叶阳希的成绩果然比许天奇还差,不知道哪个倒霉蛋要跟他坐在一起。
    当时田夏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倒霉蛋会是她自己。
    班会是临时被调到周二最后一节课的,数学老师和班主任换了课,周五下午的班会就上数学。
    班主任用了半节课的时间讲新课文,剩下的二十分钟才开始说换座位的事情。
    “先不要清东西,先把座位换了。从第一组开始,按黑板上的座位图来换。都小声点,不要打扰到别人上课。”
    田夏看了一眼班长在黑板上画的座位图,大致都是按照她交上去的来的,只是她迟迟没看到自己的名字。
    任纯被换到了第三组第五排靠第四组走道的位置,她的同桌彭洋洋是个带着很厚眼镜片的男生。
    彭洋洋理科很好,文科较差,任纯正好相反,恰是互补。
    纵然有万般不情愿,任纯也不得不哭丧着脸离开了田夏。
    田夏在黑板上找着自己的名字,左下角的位置却一直被她忽略,不出意外那是叶阳希的位置,她肯定不可能坐在那里的。
    贝雷被分配到了与黎雅同桌。
    黎雅长相清秀,平时也很低调,成绩虽然一般,不过她家境很好。听说高中毕业之后她就会被送到国外留学,所以她现在成绩好不好都无所谓。
    田夏猜班主任的意思应该是,就算贝雷不能提高黎雅的成绩,但至少不会被黎雅影响。
    她原本是把黎雅和任纯排在一起的,贝雷顶替了任纯,任纯又坐去了彭洋洋旁边,那叶阳希的同桌到底是谁呢。
    叶阳希懒洋洋地起身,望着黑板上的那两个被摆在一起的名字,脸上阴晴不定的。
    许天奇临走前有些幸灾乐祸的,“什么叫缘分!这就是缘分!”
    昨天在见识到了叶阳希的身手,又被他无情抛弃后,许天奇本是要去网吧泄愤的,结果没想到走到半路上碰见了折回来的叶阳希,他的表情那叫一个难看,一看就是跟田夏小朋友吵了架。
    他就不明白了,田夏那瘦瘦小小的样子,到底是哪里来的魔力能把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叶阳希,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只斗败的狮子。
    目的地从网吧变成了酒吧,许天奇抱着这个疑问和叶阳希一起,一直玩到凌晨四点才回家。
    今天看到这个座位图,他忽然茅塞顿开,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叶阳希趴在课桌上,后脑勺对着她。
    田夏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缩在窗台下的阴影里,尽量拉开她和叶阳希的距离,委屈地快要哭出来了。
    刚才她一直找不到自己的座位,站在教室后方徘徊的时候,班主任亲自走下讲台对她说:“田夏,想来想去,老师只放心把你放在这里,只好先委屈你一下。”
    田夏从来没拒绝过谁,即使心里有天大的委屈和几亿个不愿意,她也无法把“不要”这两个字说出口。无奈之下她只好红着眼睛,咬着唇坐过来了。
    可真正坐到叶阳希身边的时候,她突然就后悔了。
    咬着下唇,点点浸润眼眶的泪水在她的下睑上形成一片细细的水痕,又大又黑的眼仁水盈盈的。
    叶阳希回过头就看见她这副好像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他在心里骂了一声操,开口却是带着点儿小心的语气:“你不愿意坐这就换,想跟谁换你说。”
    田夏正兀自委屈呢,他猛一说话吓了她一跳,泪水终是汇成了大颗,啪嗒一下滴在桌面上,垂眸时那无辜的眼神像极了控诉。
    叶阳希算是被她哭怕了,想到昨天她那抽抽搭搭的模样,他就觉得心尖儿发紧,隐隐约约的还带着点儿疼。
    今天,不,从今往后都可千万别再哭成那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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