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漠瞧了眼黄晨急匆匆的身影。
    这不是挺聪明的？
    方晓晓还有些发愣。
    先前黄晨还说跟她一起去食屋帮忙的，怎么突然间有事了？
    “走吧。”韩漠说。
    “哦！”方晓晓应，忽的意识到黄晨一走，就只有她和他了。
    原来两个人也一起走过上下学，可现在竟有些怪。
    “我得去食屋帮忙。”方晓晓说。
    食屋和家里的方向并不完全在一条路上，半路上她就要走的。
    韩漠看着她，还是温和浅笑的模样。
    可身侧四周的凉意还是直透棉衣。
    “……”
    方晓晓微笑，骑上车子。
    两个人骑车走在放学的路上，意料之中的引人瞩目。
    方晓晓一如往常并不在意，只是这条路好像比往常都长了点点。
    从学校所在的路上拐出来，竟是谁也没说话。
    没有黄晨的缘故？
    方晓晓毕竟是几十岁的老女人，这点儿耐性还是有。
    韩漠先忍不住了。
    “你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问我的？”韩漠问。
    方晓晓愣了愣：“谁？”
    装傻？
    韩漠睇她：“刘琳琳。”
    “哦，不知道。”方晓晓回答。
    她当然知道。
    按照她原来的性子，接下来她应该顺着问“哦，那是什么时候问的？”这样才能继续的聊下去。可她现在不想问。
    有人喜欢是好事儿。
    她也承认了。
    可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来，是在炫耀？
    这样的毛病她才不纵容。
    韩漠侧目看着方晓晓，眉角一弯，低低的笑起来。
    “我闻到了别的味道。”韩漠说。
    别的味道？
    方晓晓深吸了口气。
    空气中除了寒凉，比起后来曾经相当长时间的雾霾来说，很干净啊！
    “什么味道？”方晓晓没闻出来，问。
    “酸味。”韩漠说。
    “……”
    方晓晓一顿，面颊泛热。
    这少年说话太直接了。
    “我是有点儿不舒服。”方晓晓索性承认，“我是女生，除了你，没人问过。你是男生，从小到大不知道多少人问过，还告白过吧？现在你这就是在炫耀……”
    方晓晓还没说完，韩漠轻松打断：“我一个人抵不了那些人？”
    “啊？”
    “如果你还不舒服，你也可以问我？”
    韩漠的目光清澄，笑弯着的唇角几若带着桃花的润泽。
    心里想着他这问话就是占便宜的心态，回头问他这话的人除了刘琳琳又加上一个她，可方晓晓还是鬼使神差的问：“你喜欢我吗？”
    “喜欢。”
    “……”
    轻轻的两个字像是重物砸到胸口上能听到回音。
    眼前少年也幻化成虚影印入她的心尖。
    ……他是真的喜欢？还是他的那种只是朋友的喜欢，为了安抚她那颗小心灵所以又说了一遍？
    方晓晓忽然有些纠结，直到进去了食屋，看到妈妈还有刘叔他们诧异的面孔，方晓晓忙说：“是老师让我来帮忙的。”
    这些天来食屋的爆满堪比年前那几天，食屋的食屋一如既往的保持着高水准是一方面，还有的是因为县里头的传言。
    张红不让方晓晓来帮忙就是不想方晓晓听到那些流言蜚语，当然这些对方晓晓来说都不是问题，可她还是孩子就要听妈妈的话，她也一直没有反驳，现在有老师的话在前面挡着，张红只能退步。
    数千年的华夏传统，孩子们更听老师的话，而家长和老师的较量当中家长也稍占下风。
    “学校里挺好的？同学怎么样？”
    “作业多吗？老师都说什么了？”
    “……”
    刘叔他们问的就像是亲人之间的絮叨，忙里偷闲的刘叔还不忘露露自己的肱二头肌，“学校里有人欺负你就跟我说，你刘叔绝对能一个抵俩。”
    “呸，你都老头子了还抵俩，起码了也得抵三啊！”刘叔老婆在银台听见，笑着啐了口，说的话却是让人都笑出声，随后刘叔老婆又跟方晓晓说，“咱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就是一家人，你妈妈想的多，有些事儿不想麻烦大家，可你不能也这样，你就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就是我们家的孩子，你出了事儿，让我们都在旁边看着算是怎么回事儿！”
    随着消息的传开，刘叔他们也都知道了方晓晓要和刘家打官司的事儿，张红本来也是想跟刘叔他们说的，可还是比消息传的晚了一点儿，刘叔他们的怨念很深，现在看到方晓晓，索性就把这些怨念也告诉了她。
    张红在后面无奈的笑，方晓晓连连的点头：“这回肯定是我妈做的不对，阿姨放心，我和我妈可不一样，对了，我妈说明天弄小元宵来着，阿姨你怎么定价的啊？”
    明天就是正月十五，小元宵也就是这一天的独有食品，关系到生计营生，即便是刘叔老婆明知道方晓晓在转移话题，也顾不上：“我说定一块五，五个，看着也好看。”
    “我觉得定两种价格，大份小份，小份的一块钱三个，大份的一块钱六个。”方晓晓提议。
    “这样啊……”刘叔老婆只想了一下就决定按照方晓晓的想法来。
    她原来的定价是三毛钱一个元宵，而按照晓晓的意思是三毛三，只是来这边吃饭人多的话可以点大份，人少的话，一个人就能点小份，元宵的成本不高，味道也是先前他们尝过的，当时觉得元宵可以多卖几天，张红说只一卖天才能显出来不一样。现在按照晓晓的办法，明天肯定火爆。
    刘叔老婆去定标价，方晓晓继续帮忙收拾碗筷。
    有老顾客看到方晓晓，笑着问：“晓晓啊，过了年，长高了。”
    “叔叔也年轻了。”方晓晓说。
    “嗯，不止是长高了，还更会说话了。”老顾客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
    “叔叔是年轻了，要不问问别人。”方晓晓说。
    旁边吃饭的顾客也必定点头，然后问方晓晓：“今儿高中开学？”
    “老师已经留作业了。”方晓晓略有悲催。
    顾客哈哈笑：“老师也是为了你们，回头你们都考上大学了，还得感谢老师。”
    “您怎么知道？老师留作业的时候就这么说的。”方晓晓说。
    “那是，别看咱没当过老师，可都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顾客说。
    “也是。”方晓晓认同。
    “所以啊，别的都是虚的，别人说什么就说什么去，咱自己没错就都不用管，学习好，比什么都强。”
    “……”
    几名老顾客和方晓晓说说笑笑的，还有顾客对方晓晓的鼓励支持也隐约的传到一直瞧着外面的张红耳朵里。
    张红的眼睛里不觉的发酸泛红。
    她离婚的时候听到的闲言碎语太多，她也怕女儿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会受不了会难过，可没想到食屋里的顾客给晓晓的是宽容还有支持，似乎她早先的担心全都没有必要。
    “看看，还是好人多吧！”艾奶奶在旁边说。
    张红连连点头。
    以后她也要对自己多一点儿信心才对。
    方晓晓去了食屋帮忙，晚上张红和方晓晓就在食屋吃，刘叔他们也没走，索性就成了食屋年后的小型聚会——为了迎接新年过后的第一个节日，也是为了让方晓晓开心。
    安慰劝解的话不用说，只说对未来食屋还有眼看着就要升上高三的方晓晓学习的期许和愿望。
    当数个杯子碰到一起，看到那几双闪着支持鼓励的视线，就注定了以后不管是风霜雪雨都要一起面对。
    上辈子他们就支持着妈妈，这辈子他们也在鼓励着她，不管有没有食屋的关系，他们都是方晓晓需要敬重的那群人。
    晚上回到家，小虎小小虎几乎是疯了的围着转。
    两个主人身上都带着食物的香气，可怜它们母女两个还没吃饭呢！
    “呜呜……”
    一大一小的嗷嗷叫，张红也笑了。
    自从决定要打官司，张红都是勉强撑着笑，今天是她最高兴的一天。
    “好了，给你们带着呢！”
    张红把两只的食盆拿过来，往里面倒进去早就准备好的食物。
    开饭馆儿的家里还能没有剩菜剩饭么？
    “铃铃铃——”电话铃声响起。
    方晓晓去接电话。
    “晓晓，晓晓，怎么样？”黄晨知道是方晓晓接的电话，八卦之心立刻熊熊燃烧起来。
    方晓晓笑道：“那会儿你是真有事儿还是假有事儿？”
    黄晨顿了下，唯恐方晓晓不相信，在电话另一头都重重点了下头：“当然是真的！”
    呵，信了你的鬼！
    方晓晓没说话，黄晨在那边开始撒娇。
    “晓晓~~”声音拐着弯儿的往方晓晓的耳朵里钻。
    方晓晓痒的直掏耳朵。
    “好了，什么事儿都没有。”方晓晓说。
    “真的啊！漠哥脾气太好，换做我气不死也得气个半死。”黄晨感慨。
    “为什么？”方晓晓问。
    “还为什么，在乎啊知不知道？别人都到门口来抢人了，你还能这么淡定，就是根本没把人家当回事儿啊。”
    “是吗？”方晓晓迟疑。
    还是吗？
    黄晨的腔儿都高了八度，“你就说别人跟你表白，然后漠哥说这很正常，你会怎么想。”
    “我会想他的眼光好啊。”方晓晓说。
    黄晨一滞。
    ……好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