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子顿了顿,无奈地轻扯嘴角,轻声走过去把被虞亭踹开的被子重新盖在她身上。动作很轻,怕把她惊醒。
虞找亭,夏天感冒了有你苦头吃。
江求川拿上睡衣,走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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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亭第二天起床时是早上七点二十,旁边的床依旧空空如也,她洗漱完下楼吃早餐,王阿姨帮她端了碗海鲜粥来,笑说:“夫人,先生走前说,晚上回来想吃夫人做的曲奇。他说黄油的太甜,想加点蔓越莓。”
王阿姨说完,转身走了。
“……”,虞亭满脸纳闷:“谁给这老男人脸了?”
还指名点姓要蔓越莓?她拿着勺子戳了戳碗底。
酸死你。
小郑开车送虞亭去上班,坐电梯到美依,虞亭背着包直走向设计部,走过茶水间,碰到了泡咖啡出来的组长。
组长一手搅和着热气腾腾的咖啡,赞赏的看了眼虞亭:“款式不错,上面还没定下来,但是一件至少会有的。”
得到肯定,虞亭虚心点头,笑着和组长寒暄了两句,一起走进办公室。
一上午,虞亭三次分神都是因为左边的邓艺。她一手按着小腹,时不时传来两声痛苦的哼声,表情看上去有些难受。
中午午休,虞亭收拾着桌子打算下去等徐函禹一起吃午饭。邓艺还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杯热水,易若男走到她身旁,看起来心情不错:“怎么还坐着?去吃午饭了。”
邓艺声音比平时弱了三分:“我有些不舒服,就不去了。”
易若男看她一眼:“没什么大事吧?”
邓艺摇头,喉咙里还堵着半句话没说出来,易若男自顾先说了:“没事就好,你不去的话我就自己先去了。”
易若男摇曳着走出办公室,心情十分不错,脸上写满“好事将近”。邓艺看着易若男的背影逐渐走远,面上不显,一颗心慢慢往下沉。平时在办公室,她自认为关系最好的就是易若男……
虞亭抿唇:“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带回来。”
邓艺抬头看向虞亭,她似乎没想到,平日里没少被她夹枪带棒挑刺的虞亭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
一丝夹杂着别扭的暖流从心底流过,邓艺握着被子的手紧了紧,她别过头,低声说:“旁边便利店的三明治就行。”
虞亭点头,拎包往门口走。
邓艺犹豫了片刻:“谢谢。”
“举手之劳。”
吃完午饭,虞亭在便利店帮邓艺买了个三明治,又顺手再买了杯热豆浆。
她到办公室时,办公室还有一半的座位空着。邓艺趴在桌上休息,蓦然听到桌上有动静,她抬头,先看到了眼前的三明治和热豆浆。
现在才过去半小时,一般大家都是五十分钟左右回来。
“……谢谢,”邓艺啜饮了一口热豆浆,身上顿时舒服了不少:“多少钱?我现在转给你。”
虞亭没摆阔,将价钱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邓艺,没一会儿,手机上就收到了入账提示。
下午下班,小郑接虞亭回瓯海别墅。
虞亭看了眼小郑,问:“先生回来了?”
小郑和江求川的司机认识,他想了想,说:“好像说今晚会比之前早回来,具体是多久我也不太清楚。”
虞亭点头,若有所思。
路过小区门前的超市,她让小郑停车。虞亭在超市里买了两大包袋装的蔓越莓,想着江豆豆今晚回来,又顺手拿了一打他平时喜欢喝钙奶。
回到瓯海别墅,她还没走到门前,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小团子从里面飞奔出来:“妈妈,豆豆回来了!”
虞亭走过去,蹲下身亲了他一口,拉着他一起进了客厅。
虞亭把钙奶从购物袋里拿出来给江豆豆,让他先在沙发上坐着看会电视,她拿着蔓越莓走进厨房。
虞亭熟练地将低筋面粉、黄油、糖粉、奶粉、全蛋液拿出来,黄油软化后将其他配料倒进去,搅拌均匀。她撕开两大包蔓越莓,一股脑全倒了进去,爱吃蔓越莓?一次吃个够。
虞亭把面团切成片状摆在烤盘上,将烤盘放进预热好的烤箱里,她调好温度和时间,让在做饭的王阿姨帮她注意一下。
母子俩吃完晚饭,虞亭把下午做好的蔓越莓曲奇放了几块在小碟子里给江豆豆吃,剩下的拿了个玻璃罐装着放在餐桌上。
虞亭陪江豆豆看了会儿动画片,快到九点钟,江求川还没回来,她带着江豆豆先上楼洗澡睡觉。
江豆豆洗完澡,他把小老虎妥善放在了枕头边,然后抱着大老虎往厕所里跑。虞亭跟了上去,江豆豆这是要去干嘛?
她走进江豆豆房间里带的厕所,只见江豆豆把大老虎放在马桶上坐着,他听到妈妈走过来,转头,小脸上满是正经:“妈妈,大老虎是男孩子,他在拉臭臭,你不可以来看哦!”
虞亭怔了两秒,笑得直不起腰:“好好,妈妈不看。”
她带上厕所的门,还能听到江豆豆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别怕,妈妈走了,你拉吧。”
江豆豆看着大老虎,愁眉苦脸:“都五天没拉臭臭了,肯定把你给憋坏了。”
他搬来一个小板凳在马桶旁边坐了两分钟,艰难的掰着指头n次从1数到10。
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江豆豆起身,他一只手横抱着大老虎,另一只手抽了张湿厕纸,艰难的帮大老虎擦着屁股。
他擦了两下,嫌弃的将干干净净的湿厕纸丢进垃圾桶里,捏着鼻子、皱着脸,给马桶冲水:“大老虎,你的臭臭好臭哦,以后不能天天只吃肉肉,要多吃菜菜。”
虞亭偷偷摸摸站在外面拿着手机录音,艰难的憋着笑。
给他一只大老虎,随处都是舞台。
安排好大老虎拉完臭臭,江豆豆有些嫌弃的把大老虎放在了床旁边的椅子上,有理有据:“你今天有点臭臭,我们明天再一起睡吧。”
虞亭憋着笑,江·渣男·豆豆实锤了。
虞亭随便抽了本故事书给江豆豆读着,一只手在他的小肚子上轻轻拍着,没一会儿,他抱着小老虎睡着了。
虞亭帮他掖好被角,带上门轻轻走出房间。
客厅里,江求川刚回来。
虞亭从二楼下来,指了指桌上的玻璃罐,她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来来来,品一品我的手艺。”
江求川应声走过来,在虞亭的目光下,他打开玻璃罐,拿了一块蔓越莓曲奇送进嘴里,嚼了两口。
虞亭看着他:“怎么样?”
江求川迟疑了两秒:“你在做月饼?”
蔓越莓馅的,有点腻。
虞亭笑眯眯看着他:“不,这就是曲奇。这罐明天带到办公室去吃吧,我的心意都在这里面了。”
她起身,走两步后蓦地回头:“千万别分给别人吃哦,只有你能吃。”
吃吧,腻死你。
江求川:“……”
今天有一个虞亭期待很久的综艺在电视上放,虞亭坐在楼下看综艺,江求川草草吞下剩下的蔓越莓曲奇,灌下两大杯水后去了二楼卧室。
卧室里。
江求川松开领带,他拿着睡衣进卧室洗澡,浑身的疲惫在浴缸中一点点被融化在水里。
他穿上穿上睡衣出了浴室,路过虞亭的化妆台,江求川脚步顿了顿。他转身走向化妆台,脸凑近镜子。镜子里的男人下巴上冒出了一层青黑色的胡茬,眼底黑眼圈浓重,在没有表情的时候,甚至能看到脸上的细纹。
虞亭最近经常挂在嘴边的三个字蓦然浮现在脑海,老男人。
江求川指尖动了动,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脸,好像,确实,老了不少……
一丝莫名的心慌从江求川心中划过,他真的老了……?
站在化妆台前怔楞了片刻,江求川慢慢低头,目光看向了虞亭桌上的瓶瓶罐罐,他经常看到虞亭买新的回来,偷偷用一点……应该……发现不了。
江求川没用过这些,他目光逡巡,从一堆瓶瓶罐罐捻起了一个磨砂玻璃罐,盖子是金色的。
江求川没看罐身的英文字,而是先看了眼随时可能被打开的门。他迅速旋开盖子,用食指勾了一抹涂在脸上,然后迅速将盖子盖上放回原位。
可能是做贼心虚的原因,江求川没有在化妆台的镜子前把霜涂开,而是走到了洗手台的镜子前。
他快速涂开脸上的霜,心底还有些纳闷,还有肤色的面霜?以前没见过。
他左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变白了了不少?
江求川没多想,他洗完手,走到床边坐下,这个面霜确实有点奇怪,不过等吸收完应该就好了。
虞亭看完综艺从一楼上来,她推开门,江求川闻声看过来,虞亭当场怔住。
“……”虞亭说:“今天的剧本是人鬼情未了吗?男鬼。”
江求川迅速收回目光,他拉起被子往下躺,脸不红、心不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虞亭小跑过去,她凑在江求川脸边,江求川的皮肤真的太干燥了,她甚至能看到一层粉浮在他脸上。
虞亭幽幽问:“你是不是偷偷化妆了?”
江求川心一跳,他用枕头挡着脸,强硬说:“我没有。”
虞亭连声“啧啧”,她退了两步在自己床上坐下,故意说:“没化妆就好,我刚刚看,还以为你涂粉底液了。你不知道,粉底液在脸上睡一晚,第二天皮肤状态有多糟糕。”
她补一刀:“最起码老十岁。”
老十岁……?
那他,45岁?
江求川手紧了紧,过了很久才开口:“……粉底液长什么样?”
虞亭故意吊着他:“你又没涂,不知道也没关系。”
江求川气势弱了半截:“我随手拿了一罐,不知道是不是粉底液。”
虞亭叉腰大笑:“好啊你,居然偷偷用我的护肤品!”
“闭嘴,”江求川有些咬牙切齿,他翻身下床,走到虞亭的化妆台前,拿起半小时前捻起来的那个罐子,转身看向虞亭:“这是什么?”
虞亭笑嘻嘻看着他:“恭喜你哦,这是粉霜。”
江求川:“……”
他没有想到,活了三十五年,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个成语用在了自己身上。
虞亭让江求川坐在床边,她挤了卸妆水在化妆棉上,弯腰,靠近他的脸,帮他把脸擦干净。
落井下石,她很拿手。虞亭笑:“老男人,我还以为今晚的剧本是人鬼情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