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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
    覃愫和李三娘对视一眼,由衷说道:“城隍爷英明。”
    ·
    接下来的半个月都没什么大事,宗子乐偶尔过来找找阮椒,但是大家毕竟也熟了,不需要经常刷存在感,加上他们还一起经历了些事儿,宗子乐见阮椒为了生活费学费打工奔波,也就没好意思老占用阮椒的时间。
    偶尔他还是会跟阮椒打电话闹一闹,比如——什么时候、用什么办法去刷新一下大魔王的认知之类的。
    不过,都被阮椒拒绝了。
    他得缓缓,至于跟那位说过的配合……他还没想好要让人怎么配合呢。
    ·
    这天晚上,因为第二天要交论文,阮椒下课后就去图书馆查资料了,查完后帮博洋提了壶开水,爬楼往上走。
    刚上二楼,突然右边走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人影慌张地冲出,正朝阮椒撞了过来!
    阮椒吓了一跳,连忙朝旁边躲开——这要是撞上了,那人不得被开水烫死啊。
    那人见自己差点撞到人,快速说了句“对不起”就继续往下跑去。
    阮椒看清后,不由一愣——梁力?
    他心里顿时一个“咯噔”,想起了那个未知的阴气,连忙打开神目看他的背影。
    奇怪,辟邪符还在啊,也一点儿阴气也没有,那他这么急匆匆的,难道是还有什么别的事?
    到底有些不放心,阮椒迅速上楼,朝几个小罐子扣了扣。
    趁其他舍友不注意,他快速吩咐:“三娘覃姐,跟着梁力去看看。”
    两只女鬼立即蹿出,悄无声息地飘了出去。
    苗小恒又想跟,被阮椒一根手指按住脑袋,塞回了罐子里。
    博洋在后头打趣道:“我说老四,不就是请你帮忙带壶水吗,至于舍不得放下不?”
    阮椒反应过来,他回来太急,都忘了把博洋的水壶放下。
    因为俩下属跟去了,阮椒稍微放心一点,这时也有心情回应了,把水壶往旁边一放,说道:“帮你拎水还哔哔,信不信我把水送给老大三哥?”
    博洋连忙道歉说:“哎哎别!刚才是哥哥我错了啊啊!”见阮椒脸色好转,他又忍不住嘴贱,“对了老四,你那审美挺奇怪的啊,几个小土罐子挂床头,这什么装饰啊。”
    阮椒看向他,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博洋有点发憷,突然有不祥的预感。
    阮椒声音幽幽的,说:“原来二哥不知道啊……我这些小罐子里装的是鬼,挂在床头可比什么工艺品时髦多了吧……”
    博洋僵住了,他迅速搓了搓胳膊上冒出的鸡皮疙瘩,跳到了崔义昌的身旁。
    “卧槽,我不哔哔了还不行吗,你至于这么吓唬我吗!”
    阮椒耸耸肩。
    崔义昌和颜睿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看你还嘴贱!”
    阮椒拉开椅子,没再理博洋,开始写论文。
    ——他说的可不是谎话,但是没人信,他也没办法不是?
    ·
    熄灯后,阮椒神身显化,眉头紧锁。
    从七点多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覃愫和李三娘之中至少应该有一个回来跟他禀报情况才对,但居然都没来。
    阮椒拿出城隍印,对着副印中牛头马面的神像呼唤。
    然而,没有回音。
    这不对劲,就算再忙,回应一声的机会也总该有的,她们没反应,难道说……是出了什么事?
    阮椒不敢耽搁,直冲窗外,然后黑旗一裹,旋风挪移。
    ·
    两只女鬼是跟着梁力去而没消息的,阮椒不知道具体情况,就干脆奔着那幢别墅去。
    别墅周围阴风习习,跟上一次他过来的时候截然不同,近来必定有鬼曾经在这里出现过,只是阴风不重,也看不出更多来。
    灵堂依旧是摆放着的,只是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在。
    别墅大门关紧了,但是里面灯火通明,也有人影在闪动。
    阮椒穿门而入。
    在进来的刹那,他感觉到了什么,顿时神力一转,隐匿了自己的神身。
    接下来,直上二楼。
    大多数人都聚集在主卧里,主卧的大床上躺着个女人,阴气浓得几乎要溢出来,她本身也脸色惨白,气若游丝了。
    有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奇怪,并不是要夺舍啊……”
    第39章 鬼妾┃茅山传人。
    大床边,清理出了一块空地,设立了一个简易的法坛。
    有个穿着道袍的魁梧壮汉似乎刚刚步罡踏斗过,这时在床边看着那女人,扒开她的眼皮观察一番,又给她把了把脉,说出那句话来。
    阮椒走进来,一眼扫过站在墙边的梁力,仔细看了看这个壮汉。
    神清气正,望他的气息、看他的打扮……似乎是茅山派的。
    玄门主分两大派,一个是以正一派为主、主修符咒的正一教,一个是全真派为主、主修金丹炼养的全真教,茅山派在符咒上有很高的造诣,也被归于正一教中,算是其中很出名的部分。
    在没能显化神身以前,阮椒跟城隍这神职隔阂不小,很难凭借气息区别不同教派,但是现在他一望气,就能把壮汉的气息跟记忆里的茅山道士对上——而且这位恐怕还不是只偶然学到些符咒皮毛的野道士或者小支派,而是正经受箓的茅山传人。只是叨逼叨里提到玄门式微了,传承也大多断绝,也不知这个传人能有多少本事。
    阮椒回忆了一下之前的余道士和赵道士,他们同属正一教,但具体是哪个派别……这里面谱系太复杂,也很难分辨了。那两人也是受箓的,只是做师侄的那位连个符镜都没有,施法时本领有限,做师叔的那位强一些,然而施展几种法术后消耗也太大了,他们的水平在现在道教里要是占据的地位不低,那可能玄门的境况比他想的还要差一些。
    正想时,魁梧壮汉再次步罡踏斗,口里念念有词起来:“开通天庭……三魂居左,七魄守右……亦察不祥……急急如律令。”
    连续念了好几遍,魁梧壮汉再去看那女人,见她身上阴气不减,神智还不清醒,他叹口气说:“刚才我看梁善人魂魄没有因病削弱,所以判断她并不是被人夺舍,于是念诵了我茅山派的醒魂咒多次,照理说她至少该醒过来片刻,却并没有……可见受到的扰乱很深,恐怕之后她的魂魄将被摄走,又或者病情不断加重,干脆断了生机啊。”
    听他这话,旁边一个老夫人焦急起来。
    “韩大师,这、这难道没有解救的办法吗?”她十分惊慌,“我女儿还年轻,她还有好长的日子呢!她这样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鬼要害她?是不是,是不是……”
    韩道士眉毛一动,问:“是不是谁?”
    梁家的老爷子扶着老夫人,他比老夫人稍微冷静些,眼眶微红地说:“丽婉和她的丈夫感情深厚,给他做七,天天伤心。会不会是他舍不得丽婉,想把丽婉给带走?”
    韩道士想了想:“这倒不是没可能。这样吧,你们取一件梁善人丈夫的遗物来,我给他们测算测算。”
    老夫人连忙要去找,守在一边的梁力先动了,他飞快地跑去拿了一条项链出来,递给韩道士,语气急促地说:“我小姑姑这些天很伤心,每晚都要把她和小姑父的东西拿出来回忆,您看这东西行不行?”
    韩道士接过来:“是经常把玩的当然更好。”
    项链下方挂着个小相框,里面正是女人和一个斯文男人的照片,两个人的神态很亲密。这条项链看起来是被人经常保养的,很是光滑鲜亮。
    韩道士拿出黄符画了张符,并写上梁丽婉的生辰八字,然后用符包住项链作法。只见他伸手朝梁丽婉那边一抓,并把手掌握住符纸项链,另一只手并起剑指念诵咒语,再往符纸上一点——
    下一刻,符纸燃烧起来,转眼就烧完了。
    项链完好无损。
    韩道士摇摇头,脸上有些失望:“不是。”
    如果是,他也知道到底是什么鬼作祟,可竟然不是,线索又断了。
    听他这么说,梁家众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想法。
    韩道士迟疑着,开口说:“有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梁老爷子说:“大师尽管问。”
    韩道士就说道:“这种情况其实也很像是结冥婚,不知梁老爷子、梁夫人你们两位是否跟其他人家交换了梁善人的生辰八字,并答应了对方结为秦晋之好之类的话?”
    梁老爷子恼火道:“没有,我怎么会把女儿嫁给鬼?她还没从丧夫的悲痛里走出来,我要这么做,不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吗?”
    韩道士连忙安抚:“梁老爷子息怒,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整理一下语言,“我的意思是,两位在跟人聊天的时候,有没有类似的玩笑话,比如对方跟两位提起过他儿子的生辰八字,又问过梁善人的,开玩笑似的说起要是两家能成多好这样的,即使相隔时间长,是不同时间的聊天也都算。”
    梁老爷子仔细回想,终于还是摇头说:“没有。”
    梁夫人也说:“没有。”
    韩道士就纳闷了。
    而阮椒在韩道士作法的时候就已经打开神目给梁丽婉望过气,早就知道这不是结冥婚,因为冥婚也是结婚,必定会在梁丽婉身上产生一条姻缘线,把她跟一只鬼联系起来,但是她现在身上只有一条断了的红线,这代表她的丈夫已经死了,而且他们不会再有缘分……这多半就是说,她的丈夫已经进入阴间,甚至可能已经投胎,成为新的人了。
    不是冥婚,不是夺舍,魂魄还被扰乱到昏迷不醒,有重症之状,实在是让人难以分辨。
    阮椒也很纳闷,这样的情况,他一时间也搞不懂。
    但是算了,搞不懂就搞不懂吧,他们做神灵的没道士那么多花样,直接来吧——他伸手从梁丽婉身上抓出一把阴气,搓成丝线,然后朝外一扔。
    接下来,他就顺着这丝线去找那只大鬼了。
    阮椒跟着那阴气大步行走,不知不觉间就到了郊外的一片山地里。
    从前他没注意,现在一看,这里的阴气很足啊,应该有大鬼——也不奇怪,鬼怪一类大多都在人迹罕至的地方,闹市里的不多。
    只不过,居然四处一片白雾蒙蒙,找不到路了。
    阮椒脚步一顿,觉得很奇怪。
    难道是大鬼弄出的迷魂鬼术?但是对于城隍来说,鬼的把戏是很难迷惑住他的。
    阮椒再次打开神目,朝着周围看去。
    这一看,他就愣了愣。
    眼前的情景骤然一变。
    漫天的白雾一下子从浓变淡,露出了大片的山林,山林中有杂七杂八的小道,小道边有些树木的下方有些破旧的小坟包,看起来很是荒凉。
    两个高大的人影好像看不清彼此似的,一边试探一边寻找……正是牛头马面。
    阮椒眉一皱,快步走过去,祭出城隍印朝那白雾一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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