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王虎没跟我提。”
“为什么你不问问他,不将那些玉串一块拿走呢?你们即使不懂,也应该能看出来那些玉串是可以卖点钱的。”张南问。
“我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大概王虎太紧张看漏了吧,反正我没进屋。”
“老宋……”张南又对向老宋,“你帮我回忆下,孙天贵家的玉串,是什么时候挂上去的?”
“呃……那个么……我记得可能不太清楚啊,好像是在他失踪的前一两年吧。”
张南叹口气,两人的答复都令他不是很满意。
“钱子熊,还有后来赶到这边的各位,你们试着让自己站在当年第一眼看到这间屋子的位置,努力回想一下,现在这屋子跟当年比有什么不同。”张南说。
几个人照张南吩咐做,其余人则退开两边,可惜最终所有人的回答基本一致:房屋除了比当年看到的更旧,没有什么不同。
迟迟挖掘不出新的线索,张南顿时陷入苦恼中。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张南,全场鸦雀无声,气氛相当紧张。
不少人心里还在想,整件事明显就是大黑鱼作怪,吸了年轻姑娘的元气要复苏,不知道为什么这通灵人非要一门心思调查孙天贵的事。
“其实……”隔了片刻,张南才说,“你们所有人中,王虎是最重要的,因为他是当年真正第一个到达现场并进了屋子的人,可你们却没有他的联络方式。”
“嗯,阿虎走好多年了,听说刚去那边就换了手机号。”徐尧说。
“他去了哪?”
“大连,在一间厂里上班。”
“大连就那么点地方,我们干脆找个办法去问问,查查,说不定能找到人呢?”徐大友提议。
张南心想也是,现在通讯那么发达,在小范围内找个人还是有可能的,但这事得交给王自力办。
“哪来得及呀,明天就是倩倩……倩倩生日了呀!”陈凤说话时望了王美一眼。
王美欲哭无泪,神情非常沮丧。
“呃……那个……”结果,一片沉默中,钱子熊主动说话了,“可能……阿虎不算是第一个到这边的人……”
“啊?”好些人发出这一声问。
“怎么回事,你说说清楚!”钱明催促道。
“对啊,都这关头了,还吞吞吐吐的!”陈凤又习惯性猛推了下钱子熊肩膀,推得钱子熊差点摔井里。
“你说王虎不是第一个来这边的人?那第一个来这边的人是谁?”张南急问。
“是我。”钱子熊头低着回答。
“怎么是你?你又在瞎说对不对?”钱明气冲冲地问。
“爸你忘了?孙大师失踪的前一天,你不是带我去后山抓野鸡野兔什么的?那年我还很少来山上,结果我不小心迷路了,后来才找到你的?”
钱明先想一会,随即回答:“对!我记得!”
“其实我迷路的时候,走着走着就到了孙大师家门前,不过我看一眼马上走了。所以如果算第一个到孙大师家的人,应该是我。”
“当时孙天贵家有人么?”张南问。
“没人啊,门是锁着的。”
“你怎么肯定门是锁着的?”
“哦,我说是说马上走了,不过我还是推了推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想看看孙大师在不在家吧,他对我们镇上的小孩挺好的,以前经常买东西给我们吃。”
“你个馋鬼,又讨吃的是吧?”陈凤说了句。
“也就是说,你第一次去孙天贵家看到的,跟后来你和王虎偷铜钱那次看到的一样?”张南继续问。
“对啊,基本上一样,只有那个……”
“只有什么?”
“哎哟,一些无所谓的小地方呀。”
“你别管是不是无所谓,告诉我,让我判断。”
“哦,我记得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孙大师家的窗是关着的,就这点不一样。”
“窗是关着的?”张南脑中仿佛一道电流划过,“关着的意思,是锁住了吗?”
“是呀!”
“窗锁住了……”张南喃喃自语,不禁看向那扇一直敞开的玻璃窗,神情相当凝重。
他又上前仔细检查窗户,发觉窗户内确实有个插销,可在里面把窗锁上。
“你当时也推过这窗,所以才确定窗锁了,对不对?”
钱子熊不情愿地点点头,他还记得当时产生了爬进屋子偷拿东西吃的念头。
张南的面色很快由凝重转变为惊恐,他紧盯窗户,陷入深思。
众人不理解张南为何反应这么大,都在想不就一扇窗户的事吗,干嘛紧张兮兮的。
“你们知不知道……”过了好久,张南才说,“那年你们找到孙天贵家的时候,发现窗户开着,就自然以为窗户从他失踪起一直开着,之后陈静再把这个信息传达给我,导致我和你们想的一样,都不知道其实窗户原先被锁了,从而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实!”
“窗户……锁没锁,有什么关系啊?”某人嘀咕。
“我可以想象……”张南继续管自己说,“如果不是那天钱子熊正好因为迷路来到孙天贵家,发现了这点,也许我直到死,都不会明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说你干什么纠结一个窗户,谁家的窗不锁啊?”徐大友大声说。
张南不理徐大友的质问,又径直跑进屋子,看一眼木盒便回头问老宋:“老宋,我再向你确认一遍,孙天贵只对明清两代的钱币感兴趣,对不对?”
“对,我肯定!”老宋回答。
“那他喜欢收藏哪种类型的钱币?”
“没特别喜欢的吧……我见他那盒子里各种各样都有的。”
张南恍然醒悟,他明白已经越来越接近真相。
而在其他人看来,张南这些问题简直莫名其妙,和章泽镇的邪事似乎没什么联系,连陈静都是一头雾水。
张南挪步出屋,说:“我最后再问你们一件事。孙天贵失踪的几天,除了钱子熊,你们还有谁看见了王虎?”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了摇头。
答案很显然,除了钱子熊帮王虎搬运箱子期间,其余时候,包括钱子熊在内,都没人看见王虎。
“不奇怪呀,阿虎那小子本来就调皮得要命,何况他奶奶那几天也不在家,谁知道上哪野去了。”徐尧说。
“对,估计他偷了铜币,着急拿去别的地方卖钱了吧。”又一人猜测。
张南点点头,低声回了句:“确实有可能。”
陈静靠向张南,问:“你是不是发现什么线索了,要不跟我们说说吧?”
“不急,我们先下山,我还有些头绪没有理清,然后还有点事要做。等傍晚的时候吧,你请他们到徐家来,我保证跟你们解释清楚。”
“行,就这么办。”
下山路上,张南故意跟徐尧走到一块,悄声问:“徐尧,你刚才说王虎去了大连一间工厂上班,到底哪间工厂,还有印象么?”
“具体叫什么厂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是在大连一个什么经济开发区,好像是一家啤酒厂。”
“谢了。”张南不再多说,快步下山。
傍晚,在张南号召下,白天跟随他上山的人全部来到徐家,听他解释。
“张先生,你要跟我们讲什么,孙大师怎么死的吗?”顾郎中迫不及待问。
张南笑笑,回答:“不止这个。”
“那还有什么,你赶紧帮倩倩跟娟娟做个法驱掉她们身上邪气呀,来来回回的折腾,时间快没啦!”一名老妇抱怨。
“我明白,您先别急……”张南语态平和地说,“胡倩和徐娟的事我承诺过,一定负责到底,但现在我们也得讨论讨论,找出真相,尤其是要找出那个残害许多姑娘性命的罪魁祸首,所以如果你们没问题的话,我准备讲了。”
“是啊,吴妈你别催,让张先生讲。”陈静在旁帮腔。
“照你的说法,镇上姑娘的死,和大黑鱼没关系咯?”徐大友问。
“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实际上,从我听到大黑鱼的传闻开始,就认定这是个谎言,不过是有人借题发挥而已。”
“那你讲。”徐大友尽量沉住气。
在一个个热切关注的眼神下,张南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说:“我先给大家一个结论,杀孙天贵的人是王虎……”
张南这话一出,全场哗然,众人纷纷议论:
“这哪可能啊?”
“有没有搞错呀?”
“你说话要负责任,这种话不能乱说的!”
“阿虎杀了孙大师?不会不会,不可能的!”
“……”
“等等,我话没说完……”面对一片排山倒海般的质疑,张南冷静地说,“杀孙天贵的人确实是王虎,可又不是王虎。”
“啊?”
“这叫什么话,我听不懂!”
“什么叫是王虎又不是王虎,那到底是不是阿虎啊?”
……
又是一阵浪潮般的质疑声,张南却依然显得胸有成竹。
“张先生,我承认你有本事,不过你说阿虎把孙大师杀了,我第一个不同意,我们这个镇上,就我和子熊跟阿虎关系最要好,阿虎是什么人我们比你清楚,你问问子熊,阿虎会不会杀人?”徐尧激动地站起来说。
“不会,肯定不会!打死我都不信,而且我们小时候虽然偷过孙大师家东西,但还是挺崇拜孙大师的,特别是阿虎,跟孙大师关系非常好,你说他干嘛要杀了孙大师啊?”钱子熊忽然说话底气很足。
“你们说的都对,而且合情合理。”张南慢慢说,“不过我更相信我所见的事实。话说回来,让我明白真相的一条最重要的线索,还是钱子熊你告诉我的。”
“我告诉你什么?”钱子熊有些不服气。
“告诉我孙天贵家窗户的事。你们应该记得,我在山上说过,我刚去孙天贵家时,和你们一样,被一件事蒙蔽了,那就是孙天贵家敞开的窗户,正因为当年你们找到孙天贵家后发现窗户开着,所以自然而然地以为孙天贵从失踪时候起窗户一直开着,我不是贬低你们的判断力,面对这种情况,任何人都会那样以为,包括我在内。假设窗户一直开着,那么随便谁都可以进出孙天贵家,王虎和钱子熊也不例外……”
“对啊,这不很正常吗?反正我是没看出来一扇窗有什么问题。”徐大友说。
“不是窗有问题,是人有问题……”张南回答,随即耐心解释:“我刚说了,先前我们那样以为,主要因为我们不知道窗户本来是锁上的,直到钱子熊告诉我们,他在你们动员去找孙天贵的前一天,由于迷路,意外发现窗被锁了,我才察觉整件事充满一个不可思议的矛盾,也让我掌握了最重要的一个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