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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
    其实客户说的一点没错,以姐姐的年纪来说,她做这一行确实属于高龄,其他女孩要比她年轻不少。
    那妈咪似乎听到了客户的话,笑嘻嘻对我说:“她叫小赵,人挺好的,才刚来,帅哥要不让她陪你喝酒吧?”
    我了解这些妈咪的说辞,也知道一般做这行的都不会用真名,我姐姐当然不姓赵。
    客户瞄了我一眼,发现我一直在看姐姐,他大概以为我喜欢这类型,索性替我做主,问那妈咪小费之类的,姐姐主动告诉我们她的收费标准,并且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我觉得姐姐没有认出我,因为跟当年比,我的变化实在太大。一想到这一点,我不由大胆起来,对姐姐说:“可以,你陪我喝酒。”
    姐姐便坐我身边,陪我喝酒,侃大山。借着酒吧妩媚的灯光,我见姐姐的皮肤和以前一样白皙水嫩,简直像少女的皮肤,只是脸上多了几分沧桑和忧郁。当然,我再次闻到了她的体香,那股温柔,芬芳,令我陶醉的体香。
    聊天时,姐姐像模像样地跟我述说她的身世,我知道大部分是假的,唯独她说她的父亲已经去世,我相信是真的,难怪她的日子过成这样。
    姐姐问起我的事,我当然也跟她撒谎,说实话,这是我头一回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出现在姐姐身前,和以往大不相同。
    我非常珍惜和留恋这种感觉,因为只有这样,我们之间才没有隔阂,她不会把我当成她弟弟,我仅仅是个比她小几岁的男人而已。所以我不打算跟她立即相认,我甚至希望状况能够一直维持下去。
    之后,我几乎每晚都会来这间酒吧,每次都点姐姐,我成了酒吧的常客。通过打听,我了解到姐姐在这边不是太受欢迎,也许是她年龄偏大,总之点她的客人很少,业绩堪忧。于是我故意出手阔绰一些,让她的业绩节节攀升,她也因此遭到酒吧几个红牌的嫉妒。
    几个月下来,我跟姐姐已经发展到了如胶似漆的地步,我们一块喝酒跳舞,畅所欲言,时而温情,时而疯狂,我享受着她的体香,我发觉只有跟姐姐在一起,我才算真正活着。
    我越来越怕我们目前的关系会被打破,因为姐姐终究会知道我是她弟弟,到时我们间的那堵玻璃墙又将筑起,我和她被分割在玻璃墙的两侧。
    虽说我和姐姐相当亲密,但我们始终没有跨出那一步,我们基本只在酒吧见面,偶尔她带上几个小姐妹一起吃顿宵夜而已。酒吧有个叫倩倩的吧台小妹,是姐姐的闺蜜,跟我也混的很熟,她常开玩笑地让姐姐住我家去,甚至要我娶姐姐做老婆,姐姐总是尴尬地一笑,我也常选择默不作声。
    姐姐有个坏习惯,她喜欢嗑药,什么k粉,麻烟,摇头丸她样样尝试,她还要我陪她一块磕,我说这种东西我不敢碰,她说和她一样稍稍碰一点没事,我依然拒绝了。当时我便觉得这是个隐患,因为姐姐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
    某天,姐姐又喝酒又嗑药导致昏昏沉沉的,我和倩倩一起开车送她回家,这是我头一次去姐姐住的地方,起先我只听倩倩说姐姐住的地方不大好。等到了后,我才知道原来姐姐住在一条名叫深水巷的小巷子里,巷子里全是旧房子,姐姐就在那租了间房。我和倩倩合力把烂泥般的姐姐送到家,我发现姐姐家的居住环境比我想象的还要差,倩倩告诉我,姐姐的生活真的很苦,房租差不多是这边最便宜的,她还老是被酒吧的客人和老板欺负。我听了顿时产生一个念头,我一定要想办法让姐姐过上好日子。
    我去酒吧,直接跟姐姐说,她不必在酒吧工作,衣食住行方面我可以帮忙,谁知姐姐并不领情,她非常坚决地拒绝了我,她说她生活不错,还怪倩倩把一切告诉我。
    这件事后,我和姐姐的关系变得有点冷淡,我连续几天没有去酒吧,而当我再去酒吧,却找不到姐姐时,倩倩告诉我一件令我猝不及防,极度震惊的事:姐姐去世了。
    我愣在倩倩面前半天,感觉好像游离了这个世界。等我反应过来,倩倩才解释,她说姐姐的身体状况一直很差,但还拼命嗑药,不听劝告,结果由于服药过度,终于承受不住,死在了家中。
    由于联系不上姐姐的任何亲人,我替姐姐办了葬礼。在葬礼上,我没有太悲伤,反而非常平静,我只觉得内心空荡荡的,好像失去了自我,或许我也随着姐姐一同去世了吧。
    葬礼结束时,我把我和姐姐的真实关系告诉了倩倩,谁知倩倩并不意外,她说其实姐姐跟我一样,一早便知晓了我的身份,之所以选择不与我相认,是怕会变得不知所措,她也不想以那样一副姿态出现在我面前,觉得这种朦朦胧胧的关系挺好。
    听完倩倩的话,我万分感慨,我想一切都是命运安排。
    之后几年,我如同一个行尸走肉般活着,我不再去姐姐那间酒吧,与倩倩也断了联系。我身边的女人依然不断,但大都是泛泛之交。我偶尔会翻看一下姐姐的照片,那是在酒吧时候拍的,照片内,姐姐依偎在我身旁,我们高举酒杯,脸上洋溢着热情灿烂的笑容。如果时光永远停留在那一刻该多好。
    又是一个夜晚,我与新交的女友,一个名叫小凤的女人在一家西餐厅吃饭。小凤是名护士,比我小两岁,但长得较为成熟,或许是姐姐从小对我造成的影响,我喜欢跟成熟的女人交往。
    饭后,小凤深情款款地说要带我去她家,我对除了姐姐之外的女人从不拘束,一口答应。我们没有开车,而是一路闲逛到小凤家,我见小凤家是栋新建的高楼,足足有二十多层。我问小凤住第几层,她说她就住最高那层,是最近才租的房,很满意。
    到了小凤家,一番云雨过后,小凤趴在我胸口,她说我比她想象中温柔,我则说是因为她关着灯,我放不开手脚。小凤又说只要做那事,她向来喜欢关灯,她怕难为情,我笑了笑,不再说话。
    停顿片刻,小凤问我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这边以前叫什么?”
    “叫什么?”我随口问。
    “这边的几栋楼在造好以前,这里是条巷子,叫深水巷,前两年拆的。”
    听到“深水巷”三个字,我一下觉得有些耳熟,心头竟微微泛起涟漪,我忙在记忆中搜寻这个地方。
    这时候,小凤抓着我的手,借助窗外的月光,我见小凤的皮肤变得很白,白得根本不像她本人。
    我的心在颤动,脱口而出地问:“你是谁?”
    小凤低下头,没有回答。
    我忽然想起来,深水巷,不就是姐姐生前住的地方么?
    ……是姐姐在召唤我!
    明白一切后,我没有害怕,反而紧紧抱住怀中的女人。
    因为我又闻到了那股温柔,芬芳的体香。
    【三十六】人棍
    才两杯酒下肚,我就感觉头有些晕,陈浩和张勇不停嘲笑我,说我酒量差劲。
    我们三人是中学同学,已经许久未见,这次要不是同学聚会,估计也很难有机会再见。
    回想起来,我们三人曾是中学时期最要好的哥们,也是班上的调皮捣蛋大王,不过自从中学毕业以后,我们就各奔东西,几乎断了联系,这次正逢同学聚会,又把我们聚到一块,所以聚会完毕,张勇提议再找家西餐厅坐坐,喝喝咖啡,聊聊天。
    “哎,刚刚人太多,哥们都不能好好说话。都混得咋样啊?赚钱了没?讨老婆了没?”张勇叼根烟,翘着腿,笑嘻嘻地问。
    我发现张勇性格还和以前一样,大大咧咧的。他也是我们三人中最调皮的一个,各种鬼点子一般都是他出的。
    互通情况后,我了解到陈浩在一家国企上班,至今未婚。张勇结过婚,但又离婚了,现在开了家汽车修理厂,生意不错。我呢,一直在一家普通的设计公司上班,去年与相恋多年的女友结婚,生活平平淡淡。
    所以我们三人,算是张勇混得最好,也最有钱。
    “唉……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大家变化都挺大,看看以前我们班上那个王校花,现在真是丑得不像样,亏老子当年还追过她!”张勇又说。
    和曾经一样,我们聚在一块讨论最多的就是女人。
    张勇吸口烟,继续说:“你们两个啊,还是那么闷,做什么事都得我带着你们!”
    “当年你可没少带我们干坏事啊。”我附和张勇说,说完我们一齐哈哈大笑。
    “对了,我们的母校,光耀中学,你们回去过吗?”陈浩忽问。
    “啥?回那破地方干嘛?”张勇吐了口烟。
    “看看以前那些老师啊!”
    我发现陈浩说话还是和以前一样呆气,随即摇摇头说:“算了吧老兄,我们的老师那时候追着我们打,看个毛啊!”
    我说的是实情,当年我们三人因为太调皮,总被老师教训。
    “提起我们那个学校,你们知不知道,我现在新买了套房子,就在我们以前中学附近,是栋高层楼房,我买的十九楼,一百五十多平米,刚开始装修,一个人住住差不多吧。”张勇嬉笑着说。
    我和陈浩微微低下头。原来张勇名义上请我们喝咖啡,实际找我们炫耀来了。
    不过现今确实是他混的最好,这一点不得不承认。
    “学校的附近啊……”谁知陈浩低头却在想另一件事,“那不和那个谁的家一样么?”
    当听到“那个谁”三个字时,我的心忽然一沉,但张勇并没有马上反应过来,问:“那个谁是谁啊?”
    “哎哟……就是那人呀,你忘了啊!”陈浩提醒张勇。
    我的脑海中,慢慢浮现那个人的身影。
    张勇像傻了一样,楞了半天。最后一拍脑袋,说了句:“对对对,那件事不提我都忘了!”
    我们三个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阴沉,我知道他们和我想的事一样。
    因为那件事,对我们的印象实在太深刻。
    沉寂了好久,张勇才又笑笑说:“干嘛啊?一个个都哭丧着脸,你们有那么怕吗?那件事都过去十几年了,你们还担心他来报复咱们啊!”
    陈浩把眼镜扶扶好,慢腾腾地问:“你们说,那人还活着吗?”
    这也是埋藏在我心里多年的一个疑问。
    张勇随即不说话了,他根本无法解释。
    “反正那天晚上,我是瞧见了,而且瞧得特别清楚,那玩意的样子就是一个……”
    谁知陈浩话没说完,立马被张勇打断:“行行行,别说了,我们也看到了,不用你提醒!”
    我点点头,说:“是啊,那一幕,我估计咱三兄弟这辈子都忘不掉。”
    “哎……”陈浩长叹口气,又说:“现在想想,其实大傻峰人不错,又没惹咱们,咱们那么弄他,是有点亏心。”
    “没办法,年少无知呗!”张勇说。
    当听陈浩提起“大傻峰”,我脑海中关于那人的身影越发清晰,我的思绪开始渐渐飘浮到从前。
    那年我们正读初二,是初二六班的学生,所谓的大傻峰,是我们班上一个同学,名叫吴峰,他是我们班上,乃至整个学校最特别的一个人。他身材高瘦,皮肤较黑,喜欢傻笑,不怎么跟人说话,我记得他是初二转学过来的,刚来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他不怎么对劲,后来老师私下跟我们说,吴峰在童年时期脑袋受过伤,所以智力方面存有缺陷,让我们多照顾照顾。除此之外,吴峰还有严重的强迫症,他对一切圆形的事物都会感到恐惧。
    比方说,吴峰的走路习惯,他向来是直行,从不会绕圈似的行走,即使是转弯,也一定是直角式的转弯。有次我们见他正沿道牙和马路交界处的那条线行走,我们就问他干嘛这样走,他微笑对我们说,沿着一条比较清晰的直线行走,他会感觉舒服。
    他的衣物和用具,也几乎都没有圆形的东西。比如圆领的衣服,带圆形纽扣的衣服或裤子等,他绝对不会穿,连袜子他都不穿,因为袜口是圆形的。另外,他所用的学习用具,没有一样是圆形的,无论是铅笔,橡皮,圆珠笔,书包,有时候他一下子找不到非圆形的铅笔或圆珠笔,他就干脆用刀把铅笔削成长方形,或给圆珠笔换一个壳子。总之他有各种各样的办法,让自己的生活远离圆形事物。
    他对圆形事物有多么痛恨,他对直线型或长方形的事物就有多么喜爱。
    吴峰的家庭状况并不好,从小父母离异,他和外婆住在一块,结果他外婆在他刚转学不到两个月就去世了。我记得那几天吴峰没上学,老师让我们去他家找他,等到了他家,我们惊呆了,他家的家具,摆设,用品,大多数是长方形的,完全没有一样圆形的东西,即使原先有,比如一些抽屉的拉手等,也全部被他弄断了。
    当时我们就觉得吴峰这人真是奇葩到了极点。
    正因如此,吴峰成了我们学校的谈资,大家都爱拿他开玩笑,到最后演变为捉弄他,比如故意拿些圆形的东西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在他头上套花圈等,而在这部分人里,尤其以我们三人最过分。
    之所以我们爱捉弄吴峰,主要还是受到张勇的唆使,当时张勇在我们学校算是个风云人物,收了一群小弟,几乎都是不爱学习,调皮捣蛋的人,而吴峰的到来,正好缓解了我们本来闲的发慌的日子,我们就在张勇带领下每天捉弄吴峰,起初吴峰不跟我们计较,总是笑笑应付,可当他外婆过世后,他再也没心情跟我们开这种玩笑,因此当我们把他捉弄得越来越过分的时候,他渐渐的开始反抗。
    矛盾,就在那个时期爆发了。
    我记得那天,张勇趁吴峰下楼的时候,故意从背后推了他一下,还叫嚷:“大傻峰,走路这么慢,堵着我们啦!”
    吴峰被推的险些摔跤,但他只是回头看了张勇一眼,没有发作。
    结果张勇那天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就是想找吴峰的茬,于是在吴峰下楼后习惯性地按直角转弯时,他一把拽住吴峰胳膊,故意领吴峰原地转圈,还大笑地喊:“转圈圈,转圈圈,转个大圈圈!”
    这么一搞吴峰便忍受不了,急得他啊啊叫唤,求饶般地让张勇放过他,可张勇正在兴头上,哪那么容易松手,直到吴峰被张勇绕得头晕目眩的时候,他终于爆发了,一脚踹在了张勇肚子上。
    眼看张勇居然被吴峰踹了一脚,我和陈浩都惊住了,试想张勇在学校什么地位,向来只有我们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我们的时候,更何况还被人一脚踹在肚子上。
    张勇当即脸色突变,痛得蹲下身,捂住肚子,因为他真的是把吴峰逼急了,往往一些老实人就像吴峰这样,一般不会发怒,若真发怒了,比寻常人更可怕。
    可张勇同样是个狠角,而且他又是个极爱面子,不肯吃亏的人,当着我们的面被一个我们看作是傻子的人踹一脚,这种事叫他如何受得了?于是缓了缓后,张勇立即跳起来,直接回踹了吴峰一脚,然后很快我和陈浩也加入战圈,我们先合力把吴峰打倒在地,再狠命地踹他,吴峰身上被我们踹得全是脚印。
    结果那时候,我们的班主任正好下楼,看我们在打吴峰,急忙叫停。其实吴峰已经被我们揍得一时爬不起来,但张勇仍觉得不解气,咬牙切齿地对吴峰说:“你给我等着!”
    我们一齐被班主任叫进了办公室,自然是狠批了我们一顿,不过班主任也知道我们的作风,拿我们没办法。走出办公室时,张勇瞥了眼吴峰,又想一脚踹去,我和陈浩连忙劝止。
    我们坐回教室,张勇就和我们商量,说放学后一定要让吴峰好看。
    于是放学后,我们等在吴峰回家必经的路上,张勇还叫了好几个高年级学生,准备好好的治治吴峰。
    很快吴峰如我们预期那样出现了,张勇直接上前,先狠狠地骂了吴峰几句,又学香港黑帮片那样在吴峰脸上拍了几下。过程中吴峰一直在忍耐,紧闭嘴巴,一句话不说。
    随后我们把吴峰拉进了一条巷子,张勇那时还没想好要怎么整吴峰,结果有个念高一的胖子,拿了根铁棍过来,口气很大地对张勇说随便打,打出了事他负责。
    张勇接下铁棍,上前问吴峰:“怕了没?要不要尝尝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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