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这时,小毛说话了,“你们刚提到的那女的是谁啊?”
“嘿!小毛,我跟你说,有些事啊,还由不得你不信!”正开车的小伍,急着回了句乍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
“怎么说?”
“你会相信,一个女人,居然是黑烟变的吗?”
“黑烟?”
“对,黑烟。你看吧,我就说你不信。”小伍故意卖关子。
“你们现在的情况,由不得我不信啊!你告诉我吧,我也想知道。”小毛表现得急不可耐。
于是,小伍把他们在长寿村和血树林的一段恐怖经历,从小毛回扈村开始到他们再度在绝品酒楼前会和,大致讲述了一遍。好在路上几乎没车,小毛不停说话倒也可以缓解困意。
听完后,小毛半天没有反应,只低头思索,张南暗想一般人确实难以消化这种故事。
“怎么啦,你信他说的吗?”程思琪忍不住问。
“我信。”小毛回答。
“哦?不容易么。”王自力的精神状况不大好,额头微微渗汗,显然还在忍受伤口的痛楚。
“你们不会一起编这么一个故事骗我,再说骗我有什么好处呢?”
“这话说得好,到底是兄弟啊。”小伍咧开嘴笑。
“按你们的说法,现在长寿村那些人……全……”小毛有些难以启齿。
“嗯,他们都活不成了。”小伍的表情一下变得肃穆。
小毛又问:“不用报警吗?”
“报啥警啊,我和王队不就是警察嘛!”小伍想了想,随后补充一句:“不过那边的烂摊子也得有人收拾,明天一早我跟局里打个电话,让他们派人过去。”
“你怎么跟你们领导解释这件事?”张南好奇问。
小伍愣住了,缓缓说:“是啊,这事该怎么解释呢?”
“算了,这事你先别管,我来让人处理。那些村里人的死亡原因我们知道,但司法系统不会理解,要是过度声张的话,反而会造成不良影响。”王自力说。
张南赞同王自力的话,确实低调处理是目前的最佳选择。
毕竟他们现在还没有太多头绪。
如果被证实是某人或某组织利用邪术蛊惑杀人,到时司法系统应该也会勉强接受。
等车行驶到沥县,已是凌晨三点多钟。沥县正下大雨,马路上不见任何人或车,路灯尤其稀少,显得格外暗淡。
此时程思琪姐妹都睡着了,王自力在闭目养神,张南也不说话,只有小毛偶尔和小伍闲聊几句。
小伍直达沥县火车站附近的祝耀旅社,即是他们头一天晚上住的地方,可奇怪的是,当小伍刚停好车,却发现旅馆的门关了。
“咦?这旅馆关门啦?”小伍摸摸脑袋。
王自力睁开眼,看了看说:“别管了,去找其他旅馆吧。”
小伍又开车在火车站附近转悠一圈,出乎意料的是,只要是火车站附近的旅馆,全部已经关门,火车站的大门也关了,连个人影都不见。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回事啊?”小伍将车停在火车站前,没了主意。
“这地方什么情况?”王自力诧异。
此时程思琪姐妹先后醒了,程秋娜睁开眼就迷迷糊糊问:“到哪啦?”
“啊……这不是我们第一天晚上住的地方吗?”程思琪瞧着窗外说。
“但现在这边的旅馆关门了。”小伍显得很无奈。
“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但能发生什么事呢……”王自力相当疑惑。
“你尽可能找个人,问问情况。”张南建议。
小伍听取张南建议,驾车在沥县城内四处转悠,可确实是一个人影都找不到,反而是油表显示的油量越来越少。
小伍又将车停在路边,急躁地问小毛:“你对沥县熟吗?到底怎么了?”
“谈不上熟吧。沥县的人本来就少,很多人搬出去了,城市规划挺烂的,而且鱼龙混杂,所以一到夜晚,街上基本没人。”小毛习惯性地扶正眼镜。
“可我们头一天晚上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啊,街上时不时能看到个人,火车站附近的旅馆也都开着。”
“那……有可能是龙帮的人又出动了吧。”
“龙帮?”王自力一愣,“是个组织吗?”
“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是这一带的黑团伙?”小伍也问。
“嗯,算是吧。说白了就是沥县当地的黑社会,在沥县开了好多饭店和赌场,属于这边的地头蛇,没人敢惹。”小毛说。
“哦,对,我听过他们的事。好像前两年的717纵火案就是他们闹的吧?他们挺嚣张啊,据说敢跟公安的人对着干。”小伍一下想起很多。
“是的,沥县的派出所,就是被他们攻陷的。”
“啊?有这种事?那你的意思……这边现在没人管事?”
“嗯,派出所早在一年多前就被他们攻陷了,那天死了好多人。”
“哦对,这事我也听说了,我们支队后来也有参与行动的。我记得是那天一大早,沥县的公交车站前突然来了几十辆面包车,总共几百号人,个个手里操着家伙,是吧?”
“是这样的,那些人冲到街上见人就砍,连警察都不放过。后来省公安厅马上派人下来,跟他们打得天昏地暗,还一路追到山上,结果没想到他们在山上居然设了一些机关陷阱,还造了碉堡之类的东西,公安的人损伤挺惨的。这件事以后,连沥县的政府都搬走了,所以现在的沥县基本处于无人管制的地带。”
“啊?那后来呢?闹出这么大事,就没下文啦?任凭那些人胡作非为吗?”程思琪非常惊奇。
“听起来是不可思议,但小伍你也知道,沥县周边都是山路,交通很不方便,再加上龙帮的人实在太凶太狠,又分散在各个地方,想找他们比较困难,公安都吃了好几次亏了。我感觉现在这摊子就是没人愿意管,哪怕上面派军队下来,要把他们灭干净也不容易。”
“那倒是,像这种具备一定规模的团体组织就是烫手山芋,你不管它吧,它给你闹事,你打算要管吧,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不说,还不一定能管得好。我们也最怕惹到这种事,毕竟让我们管管一般的凶杀案还行,要是大批大批的亡命徒,个个手里还带家伙的那种,说实话我们也怕。”
小伍说出心声,分析的全是现实问题,张南和王自力都很理解,他们也知道,在中国的边缘地区,这种事时而发生,只是未被媒体公开罢了。
“照这样看,是龙帮今晚又出来捣乱,所以街上没有人?”张南问小毛。
“我猜是这样的。”小毛点头。
“哎……今晚真是倒了血霉,从长寿村死里逃生不说,到这边又找不着住的地方,难不成我们要再开车去玉溪,那也太远啦!”小伍抱怨道。
“不用去玉溪,我倒知道个地方,可能还有旅馆,是在沥县东口的一个小镇,那边正好也有加油站。”小毛说。
“草!你不早说?那赶紧走吧,还等什么,你给我指路!”小伍立即脚踩油门。
按小毛所指的路线,小伍又行驶了三十几公里,才到一个破落的小镇。小镇同样显得萧条冷清,店铺基本都关了,只有一条窄巷子内,还闪着些许灯光。
小毛忙下车,朝巷子内张望片刻,便给小伍做了停车的手势,意思是旅馆还开着。
小伍终于松了口气,心想万一连这里都找不到住处,真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
最主要的问题是,王自力的伤势似乎越来越重,如果不及时处理伤口,可能会有麻烦。
小伍停好车,他们步入巷子,等到旅馆门前,小伍和小毛率先进旅馆办理开房手续,张南见旅馆门牌上直接写着“旅馆”两字,心想这老板也真够懒的,连店名都不取一个。
办好手续,交完押金,他们沿一条铺了红毯的楼梯走上二楼。
“刚我问老板,老板说了,今晚房间很空,基本没什么人住。”小伍边走边说。
“这是为什么呢?”王自力问。
“可能跟龙帮的事有关吧。”小毛回答。
“嗯,老板也说了,这边是龙帮的地盘,让我们晚上没事别出去乱转,危险得很。”小伍补充。
王自力发出一声冷笑,说:“难不成老子还怕了几个黑帮流氓?在老子手下被逮进去的黑帮大佬,估计都可以排成一个队了!”
小伍不作声,可这时候,程思琪忽然惊叫一声,愣愣地站在楼梯上止步不前,盯着身后的程秋娜。
只见程秋娜两眼无神,全身不停颤抖,并且伸出两手,口中轻呼:“血……血……”随即作势要扑向程思琪。
张南看了眼红地毯,瞬间醒悟,忙拉开程思琪说:“她的花蛊症状又犯了!”
原来是程秋娜上楼之际,由于极度疲劳,又见大片红地毯,一下想起了长寿村那些中了血咒的村民,便失去理智,开始模仿村民嗜血的动作。
当程秋娜行动时,张南按住她,再次用曾于王自力公寓用过的那种特殊催眠方法,令程秋娜昏睡过去。
程思琪抱住程秋娜,眼望程秋娜憔悴苍白的面容,十分心疼,泪水在眼眶打转。
小伍还以为程秋娜是和黑烟女人缠斗时中的邪,紧张兮兮地问:“怎么回事啊?”
王自力皱了皱眉头说:“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
张南也明白,确实如王自力所说,现在他们一个受伤,一个中蛊,更嫌危机四伏,对方的来头也迟迟没有搞清楚,当下的情况,真是非常艰难。
分好房间,程思琪留在房里陪程秋娜,四个男人则聚到了另一间房。
小毛自然是先替王自力处理伤口,此时王自力伤口已出现腐烂症状,隐隐感觉到阵痛,王自力知道伤口非但没有好转,甚至还在扩散,手臂基本抬不起来,但他不想给小毛太多压力,故意强忍着不说。
小毛先给王自力把伤口清理干净,再仔细消毒,最后用纱布包扎起来。
“他的伤怎么样?”小伍急问。
“他是被一种腐蚀性物质侵害的,所以造成的伤口很大,而且还在扩散,我这条件有限,只能给他暂时性消毒,不能根治,想要完全治疗,还得去一些正规的大医院。”小毛回道。
“这边有大医院么?”张南问。
“沥县是县城,只有一家县医院,而且外头太乱,我觉得还是不要去这边的医院比较好。”小毛说。
“那要去哪?难道回昆明吗?可昆明太远啦!”小伍说。
“这样,我认识一个医生,以前是沥县县医院的副院长,去年刚退休,我可以帮忙联系一下他,看能不能去他那边。”小毛说。
“行啊,那副院长的医术怎么样?”小伍问。
“他是我老师,肯定比我高明。而且他退休后干起了私人医生,所以家里的医疗设备比较全。”小毛一笑。
“那就好,啥时候出发?”
“我看看……”小毛看了眼手表,“要不明天一早吧。现在都快天亮了,你们先休息个两三个小时,不然累坏了,我一会就跟他联系,从这边到他家反正也不远。”
“也对,如果半夜三更跑去人家家里,也是不大好。”小伍点点头。
决定之后,小伍和小毛便回往了他们的房间。
很快天亮了,当小伍和小毛想找王自力准备出发时,却发现王自力的状况非常不好。
王自力脸色惨白,全身不停地冒汗和哆嗦,紧靠着枕头,一时连站都站不起来。
“他怎么了啊?”小伍忙问张南。
“从刚才开始就这样。”尽管张南依然努力维持镇定,但他的声音却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