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说了,你们铁定不信!但后来发生的事,更加的离谱,我们看到,那女人的身上居然在冒烟!冒出几道黑烟!而且有几道黑烟,直接窜到我们几个兄弟嘴巴里,那几个兄弟……吞了黑烟,马上翻起白眼,就这么死了!”胡健激动地说。
“真他妈玄乎!能有这事儿吗?”黑皮左右张望着问。
张南却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说:“他的话是真的。”
“我也信。”老贾点点头,附和张南,“你们几个兄弟被那女人弄死了,你们怎么办?蜂拥而上?”
“没!”胡健快速摇摇头,“见到那个画面,我们谁还敢上啊!我们全吓傻了!后来,那女人就开始说话了。”
“她说什么。”张南问。
“她好像先问我们,是不是龙帮的人,再问了些关于龙帮的事,全部问完,她就开始笑,不停地笑,我当时觉得奇怪,因为那女人对我们龙帮很了解,连我们建帮时候的一些规矩都知道。等她笑完后,她对我们说一句话,说我们现在太弱,要帮我们改造改造。”
“改造的意思,是把你们变成活死人?”
“是啊,她专门挑了我们几个人高马大的兄弟,当场把那些兄弟用黑烟弄死,然后再把一张黑色的纸,贴在他们的后脖子上,等那些兄弟醒过来的时候,就变成你们见过的那种活死人了。”
“这么简单?”李光明惊问。
“是啊!”
“那应该是一种道符,你们的兄弟,被她下了邪术。”张南说。
“我不知道啥邪术不邪术的,反正我们很多兄弟都遭殃了。后来,那女人控制了我们龙帮,说让我们帮她办事,还威胁我们,如果不帮她办事,我们下场会很惨,当然了,我们也不能因为怕死就替她白干,那女人也懂我们的心思,所以答应给我们一点好处。”
“什么好处?”张南一呆。
“她说,我们先帮她做一些事,只要事情做成了,她可以有办法延长我们的寿命!”
“啊?”李光明无比惊愕,“这他娘的有这种好事?”
黑皮也叫道:“那女人究竟是啥鬼东西啊!”
“对!说了你们铁定不信!”胡健摇摇手说,“如果我们不是亲眼看见那女人的本事,我们也不会信。可偏偏那女人已经在我们面前显过身手了,她就是个巫女!”
“所以你们相信了她的话,以此为条件来帮她做事?”张南问。
“是啊,有什么办法呢?不听她的话,就是死,听她的话,不但没事,还能延长寿命。换你你怎么选?”
张南明白,胡健说的也是实情,他们基本没有选择。
“那女人到底要你们帮她做什么事?”老贾问。
“对付你们几个啊!”胡健说着在每个人脸上扫了一眼,又快速摇摇头,指向张南说:“不,不是说你们,就只有他,还有跟他一起来云南的几个朋友。”
“你连他们来云南都知道?”老贾眼睛眯成一条缝。
“知道啊……那女人跟我们讲的。”胡健点头。
张南已知程秋娜被下邪咒标记的事,因此并不惊讶。
“那女人有没有再跟你们讲,她为什么要对付我们?”张南问。
“这个没讲,不过她交代了,你的那些朋友随便处理,只有你,一定得抓活的。”
“为什么?”
“我哪知道,但是有一次,我们帮里一个叫李炜的告诉我说,那女人无意间跟他透露过,说想得到你。”
“得到我?”张南越发觉得奇怪,难以理解。
烟鬼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对张南说:“张先生,难道那女人看上你了?该不是妈的上个床就解决的事,我们兜了个大圈子吧?”
“对对对!有道理!你想啊,那女人反正不是一般人,会啥邪术,你是通灵人,你们两个算是同道中人吧?那女人看上你,不也挺正常嘛!”黑皮半带调侃地对张南说。
张南当然不信如此荒唐无稽的事,他记得跟卷鼻谈判的时候,卷鼻曾说过想让他交出他的命,现在胡健又说黑烟女人想得到他,两种说法一结合,他觉得黑烟女人的动机必定内藏深意。
“这我就不知道了。”胡健呆呆地摇摇头。
“哎哟张先生,那女人应该不丑吧,你好像也是单身,你就随便玩玩,应付一下,不就完事了么!”烟鬼继续调侃张南,越说越起劲。
“闭上你的臭嘴,你个木鱼脑袋,能是这回事么?”李光明骂道。
沉寂半晌,张南问胡健:“等一下,你刚说,那女人对你们龙帮的事很了解,连建帮时期的一些帮规都知道?”
“是啊,怎么了?”胡健点头。
“具体了解到什么程度?”
“她挺清楚我们龙帮的历史,以前是干嘛的。还有我们龙帮的几个开山鼻祖,她都认识!”
“鼻祖?”烟鬼大笑地问,笑得几乎合不拢嘴,“不就是群流氓混子,凑在一块么?搞得跟他妈什么一样!”
“那你就错了!”胡健有点不服气,“我们龙帮虽然谈不上历史悠久,但建帮也有几十年了,最开始的时候,帮里的风气也不是现在这样,都是规规矩矩,有板有眼的。”
“龙帮……几十年……”张南自言自语着,猛然意识到这是一条关键线索,自己差点就给忽略了。
“对啊,整整几十年。我们龙帮的前身也不叫龙帮,至于叫啥我不知道,我爸从来没跟我说过。”胡健说。
“你爸也是龙帮的人?”张南问。
“我爸不但是龙帮的人,他还是龙帮的创始人之一,不过现在已经去世了。”胡健脸色一沉,低下头。
看到胡健的反应,张南猜想胡健的父亲应该去世没多久。
“能不能再给我多说一点龙帮的事,我对你们龙帮的事很感兴趣,最好从你父亲创建龙帮时候开始说起。”张南说。
“其实也没啥。最开始吧,龙帮是我爸还有他几个朋友合伙建立的,我刚说了,当年的龙帮,可不像现在这样,又是开赌场,又是开歌厅,乱哄哄的。当年的龙帮,应该算是一个宗教组织,因为那个年代苦啊,吃不上饭,穷的连条裤子都穿不起,所以有个别的人,就想通过修炼一些民间法术,让自己过好一点。然后呢……我爸是客家人,在他老家,已经有不少人在修炼各种各样的民间法术,也有这方面的民间组织,我爸索性和几个修炼法术的朋友,成立了一个新的组织,就是现在的龙帮。”
“那后来因为什么事,让你们变成现在这样?”
“哎……那叫没办法,你想啊,七八十年代,祖国大地被红色笼罩,一些民间的组织,帮派,统统被打压,加上龙帮还是个宗教组织,更加逃不掉。龙帮的一批元老,全被当成邪魔歪道处置,该枪毙的枪毙,该坐牢的坐牢。我爸和我算是幸运的,那时候我们在大西北做买卖,算是逃过一劫。后来呢,龙帮剩下的人,几乎都是不修炼法术的,也没人敢再修炼法术,那些人就让龙帮走上另一条路,也就是现在这幅德行,说好听些,整个一犯罪团伙,说难听些,他妈的一群流氓痞子,完全不是当年的面貌了。”胡健感慨般说。
张南心想:一些民间的邪术,法术,总跟客家人脱不了关系。真是万万没想到,一个云南的黑帮,也有客家人的血脉。
缓了缓,张南又问:“你父亲有没有提过,当年龙帮的人,修炼的是什么民间法术?”
“没怎么提过,我也不懂那个,但有次跟我爸喝酒,稍微听他说过一些,反正他说龙帮的前身,其实不叫龙帮,好像在他们建立龙帮前,他们是另一个组织的成员,那组织叫啥我想不起来了。关于修炼的法术嘛,应该都是为了应付那个年代的恶劣环境吧。”
“只为应付恶劣环境?”
“我不确定。”胡健笑了笑。
“再说说你父亲吧。你父亲去世的时候多少岁?”
“八十多了。”
“你今年几岁?”
“我49。”
“哦……你父亲是最近去世的吧?”
胡健一愣,问:“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是啊,就近期走的。”胡健低下头。
张南发现,低头似乎是胡健的习惯动作。
“一个多月前,那女人袭击了你们龙帮,你父亲又是近期去世的,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父亲的去世,跟那女人有没有关系。”张南忽地想到这个问题。
“有!”胡健回答得斩钉截铁。
张南没说话,等待胡健解释。
“就在我们被袭击的那天,我们帮里好多兄弟死了,还有些兄弟受了伤,包括我。所以等女人走了后,我们打算一齐去昆明,因为沥县的医院五年前就关了,破地方连家医院都没有,我们想着干脆去找家大医院,有几个兄弟受伤挺重的。但是半途当中呢,我改变了主意,我想把我爸接了,带他一块去昆明,不回来了!我也不要长寿,就想躲开那女人,其实当时有几个兄弟跟我的心思差不多,都不想回来了。结果我到家一看,你们猜我瞧见什么?”胡健故意卖了个关子。
“等等!”张南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你刚说……沥县的医院五年前就关了?”
“是啊,怎么了?他们不也知道嘛!”胡健指指李光明等人。
“还不是被你们搞的!”李光明大声说。
张南眉头紧皱,在回忆中搜索令他感觉不对劲的事,他明白一定有个矛盾之处,正逐渐放大,并重重撞击他的内心。
老贾瞧出张南在苦苦思索,问道:“阿南,怎么了?”
“不对,不对……”张南神情复杂,自言自语着。
“哪不对啊?医院关门,跟你有啥关系?”黑皮问。
张南的心思,慢慢回到现实,因为他已找到问题的根源,顿觉海阔天空。他点点头,对胡健说:“我没事了,你继续说吧。”
“我说哪了?哦对了,我一个人跑回家。结果,就在家门前,我看见我家的佣人倒在地上。”
“你家请了佣人?”张南随口一问。
“是啊,因为我爸三年前不小心把腿摔断了,行动不方便,我就给他请了个佣人,照顾照顾,那佣人是当地人,中年妇女。”
“佣人倒在地上,是死了么?”
“不但死了,而且死得挺惨,满脸的血,整张脸全没了!”
张南心想:毫无疑问又是黑烟女人的杰作,她似乎喜欢这种杀人方式。
“那你爹呢,他咋样了?”黑皮好奇问。
“那时候……我爸还没事,我在家门前发现我家佣人的尸体后,就听到我爸的声音,原来他跟一个人在家中说话。然后我靠近窗户,把窗户拉开一条缝,你们猜我看见了谁?”
“那女人。”张南答道。
“对头!就是那女人,她居然跑到我家来了!这下把我吓坏了,我见她直挺挺地站在我爸身前,用方言在跟我爸谈话,我知道那种方言是福建的地方话,我爸也会那种方言。”
“你怎么知道是福建的地方话?”
“我前面说过,我和我爸是客家人,我们老家在福建,我们是从福建迁徙到云南的,我爸在这边也有不少福建朋友,基本都是讲的福建方言,我虽然不会讲,但我能听懂一点。”
“既然能听懂一点,那他们的谈话内容,你听懂了多少?”
张南十分清楚,两人的谈话内容至关重要,也许涉及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说真的,没听懂多少,尤其是那女人的话。一个,是那女人说话的语速太快,另一个,是他们讲的福建方言太老,跟现在普化的福建方言不大一样,好像是几十年前的福建话。”
一些地方话,诞生的历史非常悠久,比如吴语系,闽语系,粤语系等古老语系。在长远发展中,不同的年代会存在差异,现今的许多地方话,受到其他语言,特别是普通话的影响,确实已经历一定程度的普化,即使对比几十年前,都有不小区别。
张南自然明白这一点。
“那女人年纪轻轻,却说一口老福建方言?”张南提出心中疑惑。
“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我听我爸竟然喊那女人‘老兄弟’!”
“老兄弟?”张南眉头紧锁,“你爸怎么会那样称呼她,你没听错吗?”
“没,这句话我听得清清楚楚,他们也用方言讲的,但这句我能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