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重月道:“你决定这几年都在蓬莱岛上了?”
蔺玄之道:“暂定如此。”
尹重月说:“那我还是回轮回宫看着吧,前些年轮回宫风头太盛,这些年不妨暂时隐退少接一些任务少赚一些钱好了。
蔺玄之点点头,道:“我也是这般打算,阿痕既然到了此处,我自然不会将心思太多地放在外面,而且小念也要考进来念书,他那般调皮,我总是要看着他的。
我儿子哪里调皮了,他乖得不能行。尹重月不满,接着说道:“所以小念就那般大摇大摆地进宗门,真的没问题吗?”
蔺玄之说:“万法正宗有教无类,不问世俗之事,连魔修曾经都收过,又何妨一个邪教少宫主?
尹重月:“…道理我都懂,可你为什么说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轮回宫是邪教?
蔺玄之:“…
对不起,他的错。
第二日一大早,众人便听到了悠远浑厚的早钟声响了起来。
钟声位于山巅,却能响彻一整个偌大的学院,据说即便是在学院外的缥缈城中,也是能够听到这晨钟暮鼓声的,这俨然已经成了缥缈城的一个标志。
只是,今日的钟声似乎有些不同。
不消片刻,阮执事便带着几位弟子来了第六十四船考生的住宿之处,她之前脸上还总是带着些慈祥之色,现在却是少有的严肃
她打量了这些听到动静跑出来的考生片刻,开口说道:“沈从容在何处?”
衣冠整齐的沈从容理了理袖子,我便是。
第533章 令判审判
阮执事眼眸微微一眯,走上前一步说道:“将你的叶牌拿出来给我看看。”
沈从容一条眉,嘴上说着“这么快”,便一点没有反抗地便将自己的叶牌从身上拿了出来。
只一看他那叶牌,原本还凑在他身边的几个考生,顿时倒吸口凉气,用充满惊恐和迷茫的眼神瞪着沈从容----
血红色的叶牌,代表着他在煞阵之中杀了人,看颜色,还不止一个阮执事的眼神变了,她将叶牌那在手中,仿佛能感受到其中透骨的冰凉。
这是浸了不知多少人的血,才浓成这样的一枚叶牌。
沈从容却是一脸淡漠,像是根本无所谓似的。
这恰恰才是最令人感到惊悚的地方
阮执事深吸口气,盯着沈从容道:“你随我过来。
沈从容没做反抗,便抬脚跟着她离开此处。
等一下。殷长歌站了出来,原本不善言辞的他,此时脸色苍白,道:“我与他是一起的,我随他同去。
阮执事微微一皱眉,顿住脚步道:“把你的叶牌拿出来。”
殷长歌拿出了自己的叶牌,上面清澈透明,是极好看的绿色,没有丝毫染血的意思。
阮执事道:“一起走吧。
沈从容蹙眉道:“与他无关,我和他本就不认识。
阮执事蛮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道:“一起去吧,反正今日的审判,乃是所有人都可以去围观的。
此话一出,院中弟子全都蠢蠢欲动,想要跟着去看。
晏天痕略作思考,便率先跟了上去。
沈从容频频给殷长歌使眼色,然而殷长歌始终置若罔闻。
殷长歌此时心中想着:我的嘴长在我身上,归我管,你凭什么想要堵住我的嘴巴。
这一路上,不少人宗门弟子见了阮执事带着的沈从容,都露出了很是复杂的表情,像是厌恶,又像是害怕,这说来也算是正常,毕竟他们鲜少会看到在初级煞阵之中,就如此放肆杀人的人。
尤其这个人,年龄还不大。
而之前那个将煞阵之中的考生全灭的那一位,已经被秘密审问了,并未大动干戈一一按照万法正宗令判的行事风格,越是有问题的人,他越是会低调处理审判的地点就在宗门专司审判的厅内。
厅中已经坐了不少人,审判位上分别坐着东西南北四院的院长,院长不在的情况下,则是副院长代替审判。
旁边乌压压的有不少宗门弟子,他们都想亲眼看看究竟是哪一位考生如此厉害。
右手边的长案后面,并排坐着几位穿着华贵的公子哥,他们身边还有穿着宗门道袍的弟子。
晏天痕站在靠后面的位置,一看便心中有了些底数。
坐在右边长案后面的那些,全都是天族世家弟子,只是有些早些年便已经进了万法正宗有些只是今年才准备进来的。
恐怕,沈从容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
虽说万法正宗之中,没有世家,不论世俗地位,但这只是在正常情况下罢了。
只要万法正宗在九界大陆一日,就势必会受到世俗王朝的影响。
主管宗规院法的那位乃是宗门令判,地位与三位殿主、四为院主相同,但他却是弟子们最为害怕之人,不少弟子见到令判和为令判做事的那些督查队弟子,都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恨不得夹头逃窜。
晏天痕站在人堆里面朝上面看去,坐在最中央位置的令判大人,看起来却是非常年轻,大抵是因为修为颇高。
他眉目清冷,唇薄而淡,有种不近人情的气势。
也难怪弟子们都怕他。
晏天痕被人捣了一下,他回头一看,竟是祁非情。
虽然这里乌压压的站着不少人,但杂乱的声音是不存在的,大抵是因为此处充满了威仪感,让人不敢随意发话出声。
祁非丰情小声问道:“这好似怎么回事儿?
晏天痕也同样小声说:“看就好了。
正在此时,那位坐在主位上的令判大人开口了。
“沈从容,据悉你在被传送进入煞阵之后,杀了与你一同进入煞阵的九人,此事是真是假令判大人直截了当,一句废话也没有便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坐在他旁边的南院院长似乎不太习惯他的风格,微微蹙了蹙眉头,不过最终却仍是什么都没说。
沈从容不愧对他的名字,饶是众目睽睽压力颇大的情况下,也很是从容淡定地站在那里道:“既然令判大人能这么问,自然是真的了。没错,人是我杀的,而且应当的确是九个人。
原本安静的气氛顿时变了,弟子们止不住纷纷开口
他竟然是这般坦然,我还从未见过在被审判之时,如此直言不讳连解释都没有便承认自己杀人的。”
他一下子杀了九人,说不定就要被废了修为,扔出宗门了。
“我看坐在告位上的,乃是几位天族弟子,看样子,此事不得善了了啊。”
祁非情也止不住小声说:“这他妈也太狠了吧,一下子杀了九个人,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晏天痕抬眸看向站在前排的殷长歌,总觉得他们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不知殷长歌会不会站出来说些什么。
晏天痕道:“事情不见得是这样,还是继续听下去。
沈从容如此坦然的态度,一下子激怒了坐在告席上的一位弟子。
那弟子头戴玉簪,穿着黑色的道袍,一看便是北院的学生。
他站了起来,指着沈从容厉声说道:“这等心狠手辣无情无义之辈,怎能继续参加我万法正宗的考核?令判大人,我恳请您给他予以严惩,否则这种事情说不定会接连发生。
祁非情一咂舌,道:“这人不是莹家的宗家的莹观潮吗?死的那个,看样子是有莹家人啊!莹观潮乃是莹家主脉的人,他的大伯乃是莹家现任家主,虽不是嫡子,却也身份不低。
毕竟莹家在天族之中,后世弟子并不算多,因此每个孩子都比较受器重。
莹观潮说完之后,他旁边的万家弟子也站了起来,脸色黑的要命,道:“他当真是什么人都敢杀,这种人一旦入了宗门,也必然是宗门的毒瘤。
剩下那位乃是玄族的弟子,他并没有开口,像是只打算坐在这里旁听。
令判听完,说道:“沈从容,你为何杀他们?
沈从容轻描淡写道:“他们先要杀我,我才对他们动手。
不可能!莹观潮站了起来,情绪很是激动,道:“绝不可能,我弟弟不是那种会主动挑衅杀人之人,他今年才十八岁,他天赋不够高,修为大部分是丹药堆叠起来的,他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从来都不曾主动挑衅过人!更何况,你的修为明显比他高,试问我弟弟是有多蠢,才会挑衅一个修为强过他的人。
连丹药堆叠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可见那位死去的莹观潮的弟弟,是当真不会轻易挑衅修为比他高的人了。
沈从容却是轻蔑一笑,道:“他的确没那阝个胆子,但若是有其他人来壮胆,也不见得他就会继续当个缩头乌龟。
沈从容话音刚落,在坐的几位宗门弟子便被惹火了。
你的意思是,我万家弟子故意找你麻烦?
即便有些口角之争,也不至于一下子要了这么多人的命吧你怎么不说话?莹观潮朝着坐在旁边半天都没开口说一句话的玄族弟子很是不满地说道。
那玄族弟子名为玄子云,一向没什么干劲儿,只见他打了个哈欠,撩开眼皮子瞅了沈从容一眼,道:“一个人杀了九个世家弟子,也算你有能耐,不过,我看你也不像是蠢到明知那几人乃是天族弟子,还只为杀人而杀人,这其中若有什么缘由,不妨说来听听,我倒是想知道他们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莹观潮皱着眉头,更是不满地说道:“能有怎样的缘由,可以让他下如此毒手?我看他就是故意挑衅。
令判敲了敲手中的木槌,道:“可有难言之隐?”
沈从容道:“我方才已经说了,他们先挑衅我,要杀人夺命,我为求自保,便以人之道还施彼身。
玄子云便挑挑眉毛,靠在椅子上面,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道:“既然如此,那玄家必然追究到底。
莹观潮猩红着眼睛,道:“谁能证明是他们挑衅?你不过是在为自己开脱罢了。”
他转向令判,道:“令判大人,他的态度您也见到了,非但毫无悔意,还往死者身上泼污水,这等品性低下杀人如麻之人,放出去便是屠害人间的魔头,就像那轮回宫如今的风酒卿一样,还请令判主持公道。
风酒卿原本是万法正宗剑神殿的得意门生,与如今的剑神殿殿主同为双子星,也是当初的剑神殿七星之一,风头无双。
风酒卿多年前曾在地阶煞阵之中将其他与他一同进入的同门师兄弟悉数诛杀,自己夺了煞阵中的所有生气以及一对神兵凌霜傲雪剑。
当时令判也审了他,风酒卿只说那些人是意外身亡,因没有证据便只得放了他。
但是后来,风酒卿却是越发入魔放纵,以至于在一个看起来风平浪静什么都不该发生的夜晚,他竟然直接血洗剑神殿,用一双凌霜傲雪,杀了同门五人。
而如今的剑神殿殿主,当年的双子星之一,若不是因为在外历练修行,恐怕也难逃毒手。
从那之后,风酒卿消失于世间,数十年不得踪迹,然而五年前,他却是以轮回宫风花雪月四使之一的风使身份,重现世间。
也许世俗并不知道风酒卿究竟做过什么,但当消息传到万法正宗的时候,所有人一一从执教先生到弟子,全都一片哗然。
也正是从那时起,宗门对于在煞阵之中屠戮同门之事,开始转变态度,绝不姑息,一查到底
众人沉浸在风酒卿的回忆之中,突然一道少年嗓音高高响起你说。
这沈从容便单说他就好,凭什么牵扯我们轮回宫之人晏天痕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就心里卧槽一声,当尹念说完,他便越发觉得今天有戏看了众人齐刷刷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