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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节
    路丙眼睛一亮,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怕是还有机会坐上大内总管,呸呸,禁军大统领的位置!
    “大王!路丙誓死追随大王!”
    姜砚之手一抖,他说啥了,路丙就这么激动?
    正在这个时候,营帐外头突然传来了阵阵嘈杂声,姜砚之抖了抖手,果断的换了一身皮袄子,八成是那王珅被人发现了,给抬回来了。
    果不其然,他一出门,就瞧见七个哼哼唧唧走路销魂的人,围着一个不省人事犹如尸体的男子,迎面而来。
    那刘山羊胡子一见姜砚之,哭得那叫一个鼻涕一把眼泪的,“大王,我的三大王,人都说你断案如神,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们好端端的走在路上,被人敲了闷棍,王监军已经进气多出气少,眼见着就不行了。”
    他的话音刚落,闵惟秀就吃惊的走了出来,她的身边还跟着武国公等一大群闻讯赶来的人。
    闵惟秀对着姜砚之眨了眨眼睛。
    武国公一瞧,先是哈哈笑了一声,“这是哪个,跟我肚子里的肥虫一样,将这厮暴打了一顿。”
    闵惟秀捅了捅他的胳膊,他立马正了脸色,“这是谁,简直不把我大陈放在眼中,王监军这么弱小的人,他都下得了手,此事,一定要查个清楚,还王监军一个清白。”
    闵惟秀一听,立马上前道,“主帅,我知道王监军被打,你心中不好过。但是我们如今正要护送百姓离开,王监军高风亮节,一心为民,若是知道你为了他而耽误了行军,那便是治好了,也是一定要撞死在柱子上,太羞愧了!”
    姜砚之看了一眼犹如猪头,已经面目全非的王监军,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之前在哪里假扮行动不便的契丹大王,也就没有靠近看,只随意瞟了飘,这一看,惟秀下手可真是狠啊!
    他想着,身子一紧,日后惟秀说东,他决对不往西。
    等听到闵惟秀说那句“太羞愧了”,王监军的手指动了动,姜砚之更是觉得稀奇,这若是让高达知道了,更加恨不得让闵惟秀取当接班人啊,你瞧瞧这打得,动动不得,说说不得,偏偏听得!
    姜砚之清了清嗓子,仔细的查看了一下王监军的伤势,“打人者力气很大。”
    刘山羊胡子的眼睛立马看向了闵惟秀,姜砚之又接着说道,“凶器应该是锏,重要的伤势,都是用锏打出来的,诸位请看,脖子这里,有一道明显的伤痕,还有用脚踢的痕迹。旁的线索便没有了。”
    “使锏的?”周围的人,都议论纷纷起来了,这使锏的,又同他们大陈的监军有仇的,可不就是辽国的北院大王耶律槿么?
    姜砚之说着,又走向了刘山羊胡子,看了看他腿上的伤,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掏出了那片金叶子。
    “凶手随意挥洒金叶子,应该是家财万贯之人!”
    武国公一瞧,顿时惊了,“好家伙,这是哪家的败家子儿,若是我家儿子用金叶子当飞镖使,看老子不揍死他!”
    姜砚之的嘴角抽了抽,心中暗道,“你儿子不会,你闺女会啊!你舍得打?”
    闵惟秀重重的点了点头,赞赏的看了姜砚之一眼。
    她就说姜砚之带着那双锏去干啥呢,敢情全在这里等着呢,他可是一句谎话都没有说!
    “糟了,我们刚刚才打下应州城,防守疏漏,竟然让那耶律槿潜入城中。这东路大败,咱们将要退回代州,至于退走的具体路线,只有我阿爹成将军同王监军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阿爹同成将军武艺高强,若是遇到那耶律槿,还不知道谁会被打,指不定就能够生擒了那贼子来。是以他便柿子捡了那软的捏,寻上了王监军!简直令人发指!”
    “他如此羞辱我们大陈的监军,是可忍孰不可忍,兄弟们,跟我抄家伙,现在就去把那辽狗打得血流成河,为王监军报仇!”
    虽然那王监军平日里为人不讨喜,但到底是大陈的将领,被人这么打了,也有不少人附和着要跟闵惟秀一道儿去杀敌。
    闵惟秀瞧见火候差不多了,寻了个大青石跳了上去,“将士们,我知道,你们都同我一样,有一颗热血之心。昨日我阿爹同成将军听到要撤退,都是老泪纵横,恨不得冲上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翻!”
    “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今敌人抓了王监军……咱们总归有一日,能够打退辽狗,收回燕云十六州。现在应该遵从官家的命令,快快护送百姓们离开才对。”
    “至于王监军,他是那么的高风亮节!大丈夫能屈能伸,他一定能够理解的!其他几位受伤的兄弟,我们现在为你们报不了仇,那金叶子你们先拿着,一会让军中的郎中给瞧瞧。”
    “咱们当兵的人,身体可是很重要,那是命啊!你们都好端端的出来,都应该好端端的回去才对!”
    闵惟秀说着,指着王监军气得颤抖的手,说道,“你们看,王监军的头不能动,但是他的手能动,他正在拼命的点头呢!我就知道,王监军就是这么一个大义凌然之人,让人敬佩,敬佩!”
    王监军此刻已经气炸了,闵五娘子啊,你不会夸奖人,能够不夸奖吗?
    他这是要打着牙齿和血吞啊,日后秋后算账,难不成就是不大义凛然,不高风亮节了?
    他没有想到,更可气的事情还在后头。
    闵惟秀说着,话锋一转,看向了刘山羊胡子,“这位刘大叔,我想请问一句,当时的情形是怎么样的,你详细的说与我们听听。”
    刘山羊胡子被闵惟秀说得饱含热泪,点了点头,“当时我们几日护送王监军去多宝阁……”
    “你们去多宝阁干什么?”不等刘山羊胡子回答,闵惟秀又接着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感觉有人跟踪,让王监军快些走,后来我们就被金叶子打中了。王监军是站在最前头的,我晕过去的时候,他还没有晕,他应该是最后一个晕的,所以才受了辽军那么多羞辱!”
    第三百三十九章 你知我知
    王珅只恨自己的不能动,什么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这些大老粗们,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什么叫他是最后一个晕的,他被辽人羞辱了?
    这话要是传回开封府,他王珅当真要在歪脖子树上吊死了,怎么着?没脸见人啊!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闵惟秀半点不像是大老粗武国公的闺女啊,她像是他们老王家的亲闺女啊!
    咋这么奸啊!
    这摆明了是要污蔑他将大军撤退路线什么的,告诉了辽人啊!
    什么贪生怕死,经不住言行逼供,然后招了啊,毕竟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竟然好端端的从辽人手中回来了。
    在场的人,如今被那什么高风亮节之类的词语迷惑了,等回过味来了,但凡有心之人,都要想歪啊!
    而且他如今躺着不能动,自然是没有办法继续指挥大军,那接下来的事情,谁说了算?
    他没有大功,回去三大王将那红香之事一揭开,王珅想着,惊出了一声冷汗,他的老命竟然要休矣!
    他这样一想,真正的晕死了过去。
    闵惟秀眼尖嘴快,“王监军晕过去了,快送他回营帐,叫郎中来瞧!”
    周围的人见没有热闹看了,又各行其职,准备拔营起寨了,他们都是小卒子,自然是主帅怎么说,便按照什么来。
    等人都散了,闵惟秀简直是走路带风的进了武国公的营帐。
    一进去,武国公就哈哈大笑起来,“当真是苍天有眼啊,老子早看那姓王的不顺眼了。成公,还按照你说的来。那姓王的算个屁,老天爷都看不过眼,要收拾他!”
    成将军有些迟疑,大哥,你的心还真大,你不觉得太巧了么?
    他想着,便问出了口,“这会不会太过巧合,是辽人的什么奸计?”
    闵惟秀立马抢先开口道,“成公不必担忧,我看我爹说得对,肯定是老天都看不惯他瞎指挥。辽人若是有奸计,我们更是要听成将军之前的建议,避开同他们正面作战,尽量减少伤亡。”
    “我们打得少,那么他再有什么奸计,都不会得逞啊!而且,那姓王的就是一个无耻小人,指不定跟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我们原本准备好的陈家谷之事说出来了,咱们还是改了的好!”
    武国公拼命点头。
    成将军还是有些迟疑,“可是王珅说得也没有错,我作为降将……”
    武国公这下子就不乐意了,“老提什么降将呢!他放的屁,你也放在心上。”
    闵惟秀眼珠子一转,嘿嘿笑道,“将军请想想看,现在不是我们不刚啊,是王珅可能出卖了情报,我们才不刚的啊!这也能怪到你头上?再说了,按照将军之前的计划,不也是你应敌么?”
    成将军也不是迂腐之人,激动的点了点头。
    谁想死呢?他还想活到白发满头,依旧镇守边关,不让贼人跨过那雁门关一步。
    闵惟秀觉得整个人都圆满了,顿时精神抖擞起来。
    难怪她跟着大军一路北伐,都神不清气不爽的,原来是该拍死的苍蝇没有拍死,现在拍了个半死,果然心中舒坦多了!
    武国公同成将军都是果决之人,有了心的决断,便开始快速的运作起来,他们还是按照之前成将军定下的方案,由武国公领着朔州百姓撤往石蝎谷,成将军同闵惟秀则在应州断辽军后路。
    而且对于那些百姓,愿意走的就走,不愿意走的也不能拿刀架在人家脖子上,让人家走吧!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想要背井离乡的。
    这下子,成将军也不会死!她阿爹和哥哥早早的撤退了,他们基本上不会同辽人有大规模作战。
    闵惟秀出了大帐,立马换上了一副认真的嘴脸,将全身的嘚瑟劲儿都收了起来。
    仔细看过去,那是镇定之中透着一丝忧虑,忧虑之中透着一丝自信。
    果真一副好演技!
    路丙看得牙实在疼!明明你心里都乐开了花了好吗?
    姜砚之瞧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惟秀,嘴巴翘起来了。”
    闵惟秀嘴角下调了一下,“我知道你忧心什么,你忧心姓王的那样的,没有人去同辽人谈判救你大兄。”
    “你觉得,这个天底下,还能够有谁比你更加担心你大兄的安危么?”
    当然有一个蔡淑妃,但是人家远在开封府,根本不可能前来。至于其他人,官家怕是在起头上,只觉得太子是耻辱,其他的人,你以为王珅会当真把太子的性命放在第一位?
    这个任务,没有人比姜砚之更加合适了。
    姜砚之深吸了一口气,“我现在就担心,辽人狮子大开口,朝廷为我大兄付出的代价越多,他便越罪无可恕。”
    闵惟秀摸了摸下巴,精神一抖,她刚刚改变了上辈子事,真是情绪高涨之时,便是这会儿要移山,她都能拍着胸脯说,“老娘觉得自己行!”
    “如果太子先自己逃出来了呢?不对,是我们偷偷的先把太子救出来了呢?辽人不可能猜到我们会胆子大到这种地步的!”
    她说着,挑了挑眉,“若是知道太子在哪里,大可试上一试,不过这次深入敌营,可不比潜入城中,不能够带你去,只能够我同路丙去,你若是不同意,那我就不去了。”
    反正她也不算大喜欢太子,若不是姜砚之在乎,自己作死还要人救,救屁啊!
    姜砚之摇了摇头,“不行,这太危险了!”
    闵惟秀笑了笑,“放心吧,凭借我同路丙的功夫,可能救不出人,但是逃跑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我也不想同辽人和谈,明明是我们打赢了,还要割地赔款的,我怕我爹受不了这个鸟气,气晕了过去。这也算是尽点孝道了。只不过,我们怎么知道太子在哪里呢?”
    姜砚之迟疑了片刻,把耳朵凑到了闵惟秀旁边,嘀嘀咕咕了一番,闵惟秀认真的点了点头,到最后勾了勾嘴角,“没有问题,包在我同路丙的身上了,不过你要好好的跟着我阿爹撤退,不然的话,别救出了太子,又把你折进去了。”
    “你不是太子,可没有人愿意赔上那么多,来救你。到时候,也就只能是我同路丙,一道儿杀进辽营,咱们三人一起死了。”
    姜砚之红着眼睛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现在去练武真的来不及了么?就算是天天扯蛋他也愿意啊!
    在没有人看到地方,他藏在衣袖里的手,掐得紧紧的。
    现在他大兄遭了难,有惟秀帮忙救;他日若是惟秀有难,作为一个不得宠爱的闲王,他姜砚之,拿什么去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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