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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我去年来的时候商务楼还在进行最后的施工,据说是被一家大公司买下做总部大楼了。如今一年过去,那里应该早有人入驻办公。
    “你父母在那里工作?”
    我也就随口一问,没想到这次对方竟然点了头。动作幅度虽小,但的确是一上一下地点了头的。
    有了明确的目标,我也好办许多。
    “那我带你去找他们。”
    我也就是日行一善,想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可当我抱着孩子最终走到气派的商务楼前,仰望门楣上古铜色的“夏盛”二字时,老实说除了拔腿就跑,已经完全忘记初心了。
    怎么会这样巧,这栋楼竟然是叫夏盛买去做了新总部?
    从前这是夏家的夏盛,前不久,它成了宋柏劳的公司。
    我不久要嫁的那个宋柏劳。
    缘分真是奇妙的东西,过去七年间,我哪怕一次都没有听到过关于宋柏劳的消息,也没有在哪里见过他。可自从答应了宁诗的要求,就像开启了什么孽缘开关,突然间就哪哪都是这个人了。
    门口保安看见我傻站着不进去,过来问话:“先生您找谁?”
    我一下醒过神:”哦我找……我找这孩子的父母。”
    公司员工千千万,就算到了夏盛,也不一定就能见着宋柏劳吧。
    保安狐疑地看了看我怀里的小男孩,突然猛一瞪眼:“哎呀这不是小少爷吗?”
    我心里也是猛地一惊:“小……小少爷?”
    能被夏盛的保安称为“小少爷”的……
    我没来得及继续往下想,对方就热情地拉着我胳膊将我拉进了门,来到前台处。
    “小少爷来了!”
    前台坐着两个年轻女孩,诧异地打量了我一番。
    一个说:“听李助理说今天新保姆会带着小少爷过来找老板,你就是新保姆吗?竟然是个男的。”
    另一个说:“我带你上去吧,来,跟我走。”
    我想说我不是什么新保姆,可人一多就紧张的毛病让我一时处于失语状态,只能像个木头人一样跟着他们的指示行动,头脑一片空白。
    前台小姐刷着自己的卡带我们过了闸机,再是乘上同样需要刷卡的电梯。按下最高一层28楼的按钮,轿厢里一片寂静。
    “你……”上到十楼时,对方突然出声。
    我正紧张的每个毛孔都在战栗,听到她的声音一下抬起头,轿箱三面都是深褐色的镜面玻璃,如实映照出我此时惊惶不定的模样。
    对方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有些尴尬:“我想说宋总可能正在开会,你要在办公室等他一会儿了。”
    宋总……
    夏盛哪里还有第二个姓宋的敢称“总”?
    真是宋柏劳。
    前台小姐眼里闪过一抹惊疑:“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不舒服吗?”
    我相当不舒服。原本我以为我可以,但现在才发现好像不可以。我甚至可以听到我的牙齿因恐惧而上下磕碰的声音,持续性的战栗让我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电梯在这时叮地一响,28楼到了。
    “请吧。”前台帮我挡住门,让我先行。
    28楼一出电梯门就是一个开阔的会客室,地上铺着柔软的墨蓝色的地毯,环形落地窗让整个空间明亮又不失厚重,右手边是用玻璃墙划分出来的封闭式空间,锁着门,但从摆设来看应该是宋柏劳的办公室。
    整个楼层显得分外安静,脚下踩的绒毯吸音效果十分了得。
    “在这里等等哦,我已经给宋总助理发过信息了。”女孩正要跟着出电梯,突然耳麦里传出动静,似乎是同事找她有什么要紧事。
    她皱了皱眉:“不好意思,我这边有事要去忙了。你自己在这等一会儿吧,吧台上的饮料水果可以自取哦。我先走了。”
    “喂……”我往回走了几步,想叫住她让她先不要走,对方却一心与耳麦那头的同事交流着什么,根本没有注意到我。
    电梯门在我眼前无情的合上,我愣愣注视片刻,叹了一口气,将怀里的小男孩放到地上,任他自由活动。
    “你自己在这里等你爸爸好不好?”这会儿再看小男孩的五官,明眸皓齿的,倒的确有几分宋柏劳的影子,“叔叔有点急事就不陪你了。”
    说完我就想溜,结果没走几步大腿上的裤子就被人从后面扯住了。我回头去看,小孩紧紧攥着我的裤子,我竟然从他木然的脸上看出了一点不情愿。
    “乖啊,我真的要走了。”到底是小孩子,我很轻易就掰开他的手。
    可走了几步,他又抓住我。
    我们就跟拔河一样,他拽着我,我拖着他,想尽办法不让对方如意。
    就在我俩纠缠之时,叮咚一声,我被这响声震得浑身一哆嗦,僵硬地看向电梯方向。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下半张脸覆着黑色止咬器的高大男人逐渐展露身形出现在我眼前。刘海用发胶固定,梳到脑后,露出整个光洁的额头,如此便使得一双眼尤为深刻。他一身西装,双手插在裤兜里,只是这样看着他,我脑海里便不自觉闪过“触目惊心”四个字。
    字面意思,一见他我就觉得心惊肉跳。
    他看到我的脸,先是眯眼想了片刻,几秒后终于像是从记忆的犄角旮旯找到了我的影像,眉头逐渐松弛,眉梢挑起一个我熟悉的,漫不经心的弧度。
    “是你啊。”
    七年没见,他或许早就忘记我的名字。
    不,他从以前就没认真记过。
    “好,好久不见。”我强装镇定地伸出手,“宋柏劳。”
    作者有话说:柏这个字,作为姓念“bai”,作为名念“bo”。
    第三章
    【我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让自己陷入了绝望。】
    我伸出的手被宋柏劳直接无视了。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态度十分倨傲:“你来这里做什么?距离我们的婚期应该还有两个月吧。”
    我简直窘迫地不知如何是好,如果有个洞现在能直接通往一楼,我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哪怕粉身碎骨。
    “我……”我傻傻看着他,喉咙发紧,吞吞吐吐。
    有时候我真恨自己,明明心里屁话那么多,为什么一到要说出口就变得笨嘴拙舌起来。
    忽然,宋柏劳目光一凝,看到了我身后的小朋友。
    “宋墨?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的保姆呢?”他眉间蹙起褶皱,表情有些不妙。
    宋墨像是很怕他,没有一点儿子见到父亲的亲热劲儿,反而更往我身后挤了。
    “我在旁边商场捡到他的……”我拿出手机,手忙脚乱地调出通话记录,“他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但打过去后对方以为我是骗子,又给挂了。我也不是故意要出现在你面前的。”最后一句话越说声音越轻,到最后几不可闻。
    “啊!”一直跟在宋柏劳身后,戴着细框眼镜,秘书装扮的女性突然惊呼出声,“我刚才的确收到一通电话。抱歉,宋总……”
    女秘书的话验证了我的说法。
    “行了,闭嘴。”宋柏劳拧着眉头打断她。
    对方立马闭上嘴,不安地垂下眉眼。
    宋柏劳从前脾气就不好,这么多年看来也没有改善。
    “既然送到了,那我走了。”匆匆说完这句话,我抬步就要去按电梯门。可是宋墨仍然扯着我的衣摆,让我没法自如行走。这让我有些为难,也有些尴尬。
    “小少爷,到我这里来。”不过很快,秘书小姐十分有眼色地快步走过来将他一把抱起,让我得以脱身。
    我朝她满含谢意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向电梯口。
    “你是不是很得意,这么多年最终还是教你得逞了?”
    我食指刚碰触到电梯按钮,身后就传来宋柏劳冷漠又含着浓浓嘲讽的声音。
    没有回应,我闭了闭眼,用力按下按钮。
    他的声音还在继续:“你不要得意的太早。我要的只是和朱家联姻,娶你还是朱璃对我来说没有区别。我不会让他生下我的孩子,自然也不会让你生。”
    怪不得他愿意从omega换到beta,也怪不得宁夫人会找到我。omega和beta对他没区别,对朱家也没区别,他们要的不是“王子与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他们要的不过两家的利益,一个形式。这样一想就全都说的通了。
    不过他大可以不用担心,就算他让我生我也生不出,我早就没有那种能力了。
    “叮!”
    电梯在我内心不住祈祷下终于到了,我迫不及待要往里走,结果从里面冲出来个年轻女孩差点和我撞到一起。她十分年轻,大约只有二十出头,穿着一条合体的咖啡色长裙,外套搭在肘间,脖子上戴着黑胶防咬项圈,是个omega。
    “不好了,宋先生,墨墨丢了!”她慌里慌张就要扑向宋柏劳,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只是刚扑一半,眼角突然瞥到秘书怀里的宋墨,顿时见鬼一样瞪大了眼。
    “墨墨,你怎么在这?我找了你好久,你……你是自己找来的吗?”
    我记得她的裙子,在商场门口,门童为她打过伞。
    原来我与宋墨小朋友的第一面不是在厕所里。
    女孩的出现打断了我的步伐,但也只是一瞬间,之后我更快地走进电梯。因为无法忍耐缓慢的关门速度,甚至还伸手连续不断地按压关门键,希望它能瞬间关上。
    我没有抬头去看宋柏劳,不过始终能感到一道凶狠不善的目光凝视着我。像一头野兽,让人浑身战栗。
    终于,电梯门逐渐合拢,将那道视线阻拦在外。
    “原本宋墨喜欢你才会让你做他的保姆,既然你做不了,就不用做了。”宋柏劳的声音被关在门外,于电梯下行之前闷闷透进来。
    电梯一到达一楼,我几乎是小跑着出了大门。去商场拿回修好的电脑后,我没有停留地坐地铁回了家。
    轻轻摇晃的车厢内,拉着扶手,我注视着黑色车窗上投射出的倒影,思绪逐渐回到十年前。
    十年前我跟随宁诗进到朱家。朱家做木业起家,到朱云生这一代涉足投资圈,眼光精准,手腕出众,很是大赚了几笔,短短几年便成了香潭有名的豪奢望族。朱云生手下资产众多,还是名门私立高中尚善的校董之一。
    这所高中学费昂贵,只收优秀的alpha和omega,照理我是进不去的,可宁夫人不知吹了怎样一番旖旎的枕边风,我竟然被破格入取了。
    然而beta就算挤进了上层圈子,也不过高贵之人的笑柄。宁诗如此,我也如此。
    他们视我为入侵他们领地的异类,细菌。我的存在好似一个笑话,蔑视了这个社会的规则,破坏了abo森严的等级制度。
    一个低贱的beta,竟然也妄想加入ao之列。
    我时常找不到自己的课本,它们不是被扔在楼下花丛中,就是被扔进垃圾桶里。也没有人愿意同我坐在一起吃饭,仿佛我身上的病菌会通过桌子长椅传到他们身上,只是一张桌子吃饭都会让他们变成愚蠢的beta。
    我在学校里俨然成了一个“隐形人”,无人与我交流,哪怕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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