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默晚间便一直在书房这边,这会儿躲在暗处充当一根柱子,冷不丁听自家主子一问,还真有些答不上来,刚想说这就去看看,云溪就风风火火的从外面闯了进来,被侍卫拦住了还不死心,尊卑都顾不上,一脸泪痕的喊:“王爷,快去看看我们主子吧……”
话音未落,书房门大开,一道身影忽的从里面掠了出去,朝着暖阁的方向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暖阁邻水,夜里寒凉,湿气甚重。前门被人关了起来,相距甚远也能瞧见里面灯火通明。
君临衍冷着脸一挥袖袍,掌中暗劲抵出,巨响过后门应声而开,不想的是里面竟然只守着云清一人,往日里他拨过来的下人竟然一个都不见了,心中杀意渐起。
房中忽的溢出一道呻吟声,微不可查,转瞬即逝,君临衍好似被刺激到了一般,举步就要往里面去,没走几步却被云清拦了下来:“王爷,留步。”
君临衍只盯着房门:“让开。”
眼前的男人周身气场森然,吐出来的字像是沉甸甸的砸到人的心口去,凛冽的杀意使得云清毫不怀疑,若是她现在不让,下一刻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
“王妃说谁都不许……咳!”
话音未落,君临衍一掌拍了过去,云清忙抽身抵挡,然而只堪堪挡了须臾,便力有不敌,猛地朝后飞去,砸到一棵树上方才停下,不出意外的吐了一大口血。
房中又传来压抑不住的呻吟,君临衍面色越加冷了几分,一个轻掠来到门前,尚未推开,就听里面的人道:“君临衍……你、不许进来!”
声音疲惫至极,像是说话的人行了无数里路,却成功的让门外的人止住了动作。君临衍抚着门顿了许久,方才哑着嗓子问:“你怎么样?”
胸口闷,闷的喘不过气来,他极其不喜欢这种感觉!
屋里的人似乎轻笑了一声:“……无碍。”
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么点毒,又算得了什么……
眼前的事物越加的模糊了,看什么重影都多了几道,东方幼仪甩了甩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下一刻两眼一黑,顺着桌子就倒了下去。
君临衍守在门口,听着里面没了动静本就焦心不已,猛地听里面传来一道重物落地的闷响,一起的还有什么罐子落地的声响,下意识的扬手推开了门,带起的风吹得屋内烛火晃动,入眼的情形使得他目眦欲裂!
他的小王妃面色惨白的倒在地上,一双手上伤痕累累,周遭是散落的各色毒虫,一个个涨圆了身段,竟全是血的颜色!
不用说也知道是她拿自己的血喂了这些劳什子,这、这要多少血啊!
许是察觉到有人闯了进来,东方幼仪想将自己的手藏起来,道一声无碍,然而话还没出口,铺天盖地的黑暗便将她卷了进去。
她似乎看见君临衍说了些什么,但是没听清,却清清楚楚的瞧见了他眼底的紧张。
四王爷,君临衍,夫君啊……你在紧张我吗?为什么呢?
刚刚不知躲到哪个旮旯里的下人不知得了谁的消息,呼啦啦全涌了进来,灭虫的灭虫请医师的请医师,一路哭嚎,君临衍却好似什么都没听见,直愣愣的盯着怀里人看,片刻之后像是猛然缓过了神,抱着人风一般的掠出了大门。
心疼!比有人在心尖上插刀子还疼!
东方幼仪,是你说要嫁给本王的,本王没同意,你就不准死!
这一觉睡得不知今夕何夕,梦里全是前世种种。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还没亮,东方幼仪瞪大了眼睛盯着黑暗看了许久,无声的笑了起来。
她没死!
她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游魂,连老天都不收她!哈!
楚婉清,今日种种,他日必有回报!
身边忽然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东方幼仪这才察觉床上竟然还有别人,猛地伸手卡住那人的脖子:“谁?”
大概是很久没有开口说话,声音哑的厉害。
谁知那人并不在意她的动作,反而就势一拉,将她拉进了怀里,抵额道:“醒了?别闹,再睡会儿。”
声音里是满满的倦意。
君临衍?
东方幼仪呆愣了半晌,挣扎了几番无果,竟然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一夜黑甜。
软吴苏的毒虽然只能用以毒攻毒的法子,但是自行服毒再解毒,过程着实是慢了些,且再过不久便是皇帝诞辰,普天同庆,她这个四王妃自然是要到场的。那日东方幼仪思量再三,还是决定用毒虫,一则用时短,二则见效快,缺点就是风险太大了点。
好在她熬了过去。
有了这么个助力,当日体内的毒素就去了大半,醒了之后东方幼仪就给自己配了好几副方子,日日泡在药罐子里,连头发丝儿都喝成苦的了,总算是将毒瘾解了。算算日子也该是给君临衍施针的时日了,东方幼仪犹豫半天,晚上终究还是叫人把他叫到了暖阁来。
那日之后,她总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索性君临衍忙的很,也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将这些旖旎心思收起来,只是再见的话,难免会有些尴尬。
君临衍那边倒是爽快,干干脆脆的就应了。东方幼仪禀退了下人,专心致志的配药。
也罢,眼下为他祛毒最为重要。
晚上君临衍临时有事,将施针的时间改在了午后。东方幼仪是无所谓,为他施了针之后就将人赶进了木桶之中泡着,她要盯着状况走不开,索性捡了本医术在一旁细细的看。
一不小心入了入迷,回过神来桶里的水已经有些凉了,君临衍靠在桶壁上,似是睡着了。
平素里添水什么的都是夜默做,今日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东方幼仪伸手探了探水温,皱眉拿起了一旁的瓢——总不能就这么仍由他这么在冷水里泡在,毕竟这药浴是要泡将近一个时辰才有效的。
连着加了三四桶水,累的东方幼仪香汗淋漓,试着水温觉得还可以了,又将熬好的草药再次加入水中,眼见着刚刚颜色浅一些水又变得浓黑如墨方才松了一口气,一抬眼发现君临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凝眉看着自己,不知道是水汽的原因还是怎么的,一双眸子里雾气迷蒙。
“你……”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