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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
    到了地方,把车停在路边空位,邵君理在突然间就想送她到大门口。
    他喜欢她、心疼她,想陪陪她,让她尽量开心会儿。
    正常来讲,从停车位到大门口只需要走一百来米,两分钟,阮思澄自己过去就好,可邵君理还是想送。
    对于这个奇怪提议,阮思澄也没有反对。
    只是,在走路时,阮思澄老时不时地看看男人,而后,又时不时地碰碰他手,看对方并没有反对,才安心似的。
    邵君理笑:“你干什么。”
    “嗯……”阮思澄说,“我可能是太喜欢了……有时感觉做梦一样。总要回忆或者试探,确定‘恋爱’不是幻觉,你真的在我身边,你真的是我男朋友。”他们太忙,见面次数一直不多,最近一月更是不多。
    听到这话邵君理的胸膛一热,右手一抓,跟女孩儿十指相扣。
    “喂!大街上!”阮思澄甩。
    邵君理却无所谓。他喜欢她,心疼她,想在别处让她开心。既然她有不安全感,他便愿意竭尽所能。
    手紧紧握着,邵君理道:“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烙心里了,成反射了,就好了。”
    “……嗯。”
    等阮思澄到了地方,走进院子,邵君理也一直瞧着。他两只手插在兜里,一动不动,只是看着。他不希望她一回头却只看见他的背影。
    另外一边,阮思澄刚登上台阶,便听见了有人叫她:“思澄!”
    “嗯?”她抬眼,立即发现同班同学张大、张二正在最高一级台阶上站着!她刚才在想工作,所以一直没有发现。
    张大、张二问阮思澄:“那男的是你男朋友?”
    “啊?哦,对。”她俩肯定是看见了。
    “好帅一男的!”“太配了!”
    “嘿嘿,谢谢。”阮思澄略松了口气,看来她俩并不认识年轻的扬清副总。
    走进包间,阮思澄跟老同学们打完招呼并坐下来,张大、张二又嘻嘻笑:“刚才看见咱们系花的男朋友了,巨帅无比。啧啧……他俩走路还得拉着小手。大橙子的帅男朋友一直把她送到门口,都分开了,还站在那恋恋不舍的,盯着咱们橙子的背影。”她们两个揶揄打趣,还伸出来一根手指勾勾思澄的下巴尖,阮思澄只是笑,心里想投资爸爸原来没有直接走吗。
    “那是,”老同学们跟阮思澄的关系都非常好,“人ceo,又白又美又富。”
    阮思澄:“哈哈哈哈。说得好!来,喝!”
    又有人叫:“发红包发红包!找到满意的男朋友那必须得发个红包!”
    得到应允,班长便在之前已经“图文直播”许久了的班级群里再次发消息:【咱们系花刚刚到了!张大张二在大门口看到思澄男朋友了,巨帅!我们让她过来发红包。】
    立即有人:【哎哟,谢谢,谢谢云京前方同志还想着咱后方百姓。】
    阮思澄也不扭捏,一口气发出去600块,心想君理啊君理啊你出息了,值600块了。
    7点半时人来齐了,大家开始点菜点酒。
    初颜果然没有到场,阮思澄也早已猜到。她们j大本科同学每年聚会一到两次,前几年她每回必到,但从澎湃离职以后,只要初颜去,她就借口不出席了。
    席间自然聊到初颜。
    初颜长相清纯可爱,全班男生都挺喜欢。在“相由心生”的误导下,it男们纷纷叹道:
    “初颜……哎,初颜,怎么可能呢?!”
    “这应该是别人干的,初颜那人太小白兔,拗不过,也没办法。”
    “那可真是太倒霉了。”
    “希望最后不会有事。”
    张大等等几个女生却是知道初颜面目,忍不住狂翻白眼:“你们眼睛全都瞎了!”
    她们知道,初颜当年的追求者一直超多,还有男生因为被拒郁郁寡欢沉迷游戏最后期末全科目红灯。人人都说阮思澄美,可告白者反而是寥寥无几。
    对于“初颜”这个话题,阮思澄不想参与,十分专心地卷烤鸭,放葱丝,放蘸酱,没一会儿吃了五张。
    接着话题又转到了在本市和外市的其他同学,八呀八的,时间过的非常快。
    大家年纪30出头,阮思澄算比较小的,又全都是it男it女,思想传统,收入也高,因此,十几人里除阮思澄可谓全员有家有口,其中9个有孩子,3个都二胎了,即使聊得再高兴,一过十点,也纷纷建议结账散伙,各回各家各找各娃,在孩子们睡觉以前看上几眼、道个晚安。
    他们没让来出差的那个男生参与aa,最后下来一人175,不贵也不便宜,在云京算中等水平。
    大家撤的过于-迅速、毫无征兆。本来氛围巨high无比,突然间就鸟兽散了,阮思澄十分懵逼,只好站在餐厅外面给邵君理发短消息,让对方来接。
    正百无聊赖地苦等着,她突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一声“思澄”。
    “嗯?”她转过去,发现是同班同学曹潇潇,也是初颜当年室友。阮思澄记得对方和初颜关系不错,因为班里一共只有6个女生,初颜和曹潇潇需要跟别的班“拼盘”住宿,作为室友,自然常常走在一起。
    曹潇潇问:“嗯……走走?”
    阮思澄说:“好。”
    他们沿着霓虹闪烁的大路走了下去。路灯照在人行道旁的护栏上,护栏便呈现出了奇异的金铜色泽。10点钟的喧嚣充盈在城市每一个角落,把阮思澄从头到脚包裹进去。天上月亮是一半的,敷着一层好像正在融化着的淡金。
    晚风一吹,酒意也散了许多。
    知道定与初颜有关,阮思澄便主动开始:“潇潇,你跟初颜还有联系吗?”单刀直入好了,邵君理要过来接了,他那么忙。
    “最近一年都没有了。”曹潇潇说,“现在感情比较淡了。我一直劝她调整心态,她根本不听,后来觉得跟我说话没意思了。”
    “哦……”
    “思澄,”曹潇潇说,“你应该能猜出来吧……初颜一直挺针对你。”
    阮思澄:“嗯。”她又不傻。
    曹潇潇又说:“我个人觉得……她是嫉妒你。”
    “……”
    “她一直都挺出色的。咱们全班40个人,一共只有6个女生。你可能都不记得了,报到那天你来晚了,我们五个先过来的。”
    阮思澄疑惑:“所以呢?”她迟到了跟初颜有关?
    “一共只有6个女生,班上自然众星捧月。我们四个……哈哈,长得一般,初颜当时挺高兴的。后来,你来了,把注意力都夺走了。”
    “……”
    “有些男生都要疯了,又管你叫‘系花’啥的,谁都没有想到班里会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包括初颜。而且,大家全都更喜欢你,而且不管男生女生好像全都更喜欢你。你呢,还挺正直,又挺善良,感觉跟个太阳似的。额,我理工女,文采不行。初颜一直看不过眼,希望你能摔个跟头。”
    “……”不是很能get得了。
    “但是当时也就那样。在保研时,初颜作为全系第一总分更高名次更好,去套磁了你套磁的p大z大的导师,想顶掉你,看你吃瘪,让你别老一帆风顺、得意洋洋的……没想到,p大导师最后竟然选择了你,没要她!”
    “嗯,高老头儿。”现在还在当p大院长,说明眼光很好很毒。
    “然后初颜真的疯了。你上p大,她上z大,可系里只吹你保p大。从此初颜就以……哎。”
    阮思澄知道,曹潇潇的意思是,“从此初颜就以搞死阮思澄为人生目标”。
    高老头儿要了自己没要初颜,其实可以推测出来初颜会有多不甘心——明明她的成绩更好,可自己呢,运气好,一出生就长得好看,一路升学都能翻盘。
    曹潇潇又继续讲了:“她后来到澎湃工作其实也是挺凑巧的,不是故意的。她抢走了你leader位置,老板不让你升职,让她升职。她说,那天看见你跟老板聊完以后哭着跑了,她……特别爽,多年恶气都出去了。”
    阮思澄:“……”
    “可是完全没有想到,你后来还更风光了。创业成功,业内追捧。她心里很清楚,要是她继续给公司打工,可能永远超不过了。她也想等思恒破产,但不知等多久才行,心态已经要爆炸了。思澄,那一阵子,她天天都搜索新闻、跟我说你各种坏话,什么……算了。正好澎湃待不下去,她又认识几个有钱的投资人,可以创业。她对ai急诊产品还是有些想法的,可能是看你创业后一直在心里演练吧,就觉得肯定能做出比思恒更好的产品,再让你哭一次。”
    “嗯。”阮思澄接着她道,“没有想到这玩意儿跟想象中并不一样。”
    “对。”曹潇潇说,“我一直让初颜看看有名气的心理医生,她不听。她就希望,你有天也跟她一样,心机算尽,圆滑世故,别老那么坦荡荡的。”
    阮思澄没有接话。
    “她开始做ai急诊后,我觉得这太不正常了。一直劝,也没什么用。”
    “潇潇,”阮思澄说,“你是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吗?”阮思澄能感觉出来,曹潇潇话虽不好听,却是在为初颜说话,只是这个变态事儿实在没法讲的好听。
    “我也不知道。”曹潇潇是真心茫然,“一方面是告诉你真相,让你明白前因后果,小心点儿。另一方面……我也不知道能期待什么,但是觉得你人很好。”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了,以后有空一起吃饭。”
    “好。”
    说到这里,邵君理来电话了。阮思澄给对方发了详细位置,又告诉潇潇男友要来。曹潇潇也十分知趣,跟阮思澄挥手告别,先离开了。
    爬上熟悉的特斯拉,阮思澄才开始细想曹潇潇说的那些话。
    原来如此。是嫉妒吗。
    不加控制的恶意嫉妒,最后定会毁了自己。有人甚至因为嫉妒伤人、杀人。
    阮思澄轻轻叹气,管朱天球要了一个初颜的微信名片,又申请添加为好友。
    发名片时,朱天球极其兴奋,在下面刷屏:【大橙子!橙总!发条橙!你要当面骂初颜吗!】【使劲儿骂!】【一定要说她是傻逼!】【太解气了!】【骂完不要忘了把她反应的截图发到小群里来啊!】
    阮思澄:“…………”
    没两分钟,申请通过。
    阮思澄说:【初颜,我阮思澄。】
    初颜说:【啊,思澄!天啊,咱们竟然不是好友?来来,赶紧加上~】
    阮思澄低着头,轻咬嘴唇,又打:【初颜,是我把你删了。再装真的没意思了。】
    初颜:【???】隔了几秒,【你还在意leader的事吗?王思任让我当leader,我当时也好懵好懵的,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
    阮思澄则耐着性子:【初颜,这些年被刻意针对,已经不是第一回了。我的什么你都要抢,升学、升职、合作伙伴。】
    初颜:【思澄,你为什么要这样讲?】
    【是真是假谁都清楚,一切事实摆在眼前。初颜,我只想说,这样下去你不会有任何好处。】
    她想劝劝初颜走出来。一方面是为她自己不要老被疯子盯着,一方面也是为初颜。她们毕竟认识十几年,不管这次造假会让对方受到什么惩罚,不管初颜赔不赔钱,赔多少钱,坐不坐牢,做几年牢,她的人生还有很长,对她、对投资者、对合作伙伴、对社会公众赎罪以后仍然可以重新开始,可若是心态不改,这一生就全都毁了。阮思澄的心里清楚“嫉妒”不会让初颜舒服,bertrand russell就曾经说过,嫉妒是人不幸福的最大因素之一,人会备受心理折磨。
    阮思澄也觉得自己有些圣母。事实上,她周围的所有朋友全都说过她是“圣母”,被伤害时会琢磨对方这样做的原因并试图理解,老觉得大家都是好人或者说都是普通人,觉得很多时候冲突只是由于沟通不够。一开始,阮思澄也挺无奈的,可近几年她想通了,觉得:又弱又穷又圣母是真的挺讨人厌的,因为总会伤害自己或者周围重要的人,可是呢,又强又富又圣母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不想改变自己,如果认为“善良温柔”是美好的一个品质,她可以从先变得又强又富开始。
    又再打了几个字后,阮思澄发现邵君理把车停在了路边空地,接着,他修长的两根手指“啪”地按开车内的灯。
    她问:“君理?”
    “车里面黑,路也不好,一颠一颠的,对眼睛不好,等你发完咱们再走。”
    “好呢。”阮思澄笑。
    邵君理明显看出自己一时半会儿发不完这微信,才把车给靠边停了。
    阮思澄把落下来的一绺头发掖到而后,看看男人淡色的眼珠,又转回头,噼里啪啦打完句子:【你在群里看到了吧,我现在有男朋友了,你也打算抢一抢吗。可他绝对不会动摇。初颜,说句实话,只要他还在我身边,我就有动力、有力量,不会被任何事影响,你做什么都不会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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