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你走后,父皇封锁了消息,可在父皇登基大典上,不知为何消息走漏。自那以后,无论是宫中,还是南越的百姓,都说父皇玷污了南越皇最宠爱的公主。却因,为了得到皇位,怕消息走露,不惜将公主杀害。还说,父皇只是捡来的养子,没有南越皇室的血缘;又为得皇位不择手段,杀害公主,不配为王。当时父皇差一点没命了,若不是当时的摄政王同王妃(李家二老)以从此退出朝堂、永不干政做担保,你以为能压住群臣,安抚百姓?后来又是清瑟姑姑主动站出来,同大家谎称,自己与父皇两情相悦,我也是她的亲生骨肉。清瑟姑姑最美的年华都留在深宫……如今,你在这里装作不知情,还妄想就这么简单的了结。”李煊越说越气,眸子几近猩红。
“我真的不知道……”
怎么会这样?她不仅负了蓝博渊,还伤害了最疼她的皇兄,更对不起她的亲生姐姐。
李清婉想着,心中苦涩难耐,难受的紧,整个人泪流满面,早已哭的泣不成声。
“够了!煊儿!是我不让清瑟告知小婉的。这不怪小婉……”
“父皇!”
南越皇帝并未理李煊,将李清婉扶到椅子上坐下。忆起那年的事,他心中有何常不是痛定思痛,夜夜忍受着煎熬……都过去十七年了,那件事情也该澄清了。
是他对不起小婉……
他神色伤痛,一行泪从眼角滑落,鼓起勇气道:“其实……那件事,是我的错!那夜,我叫人在……小婉的酒里下了药,又故意装作是送小婉回房……所以才发生后面不可挽回的局面。”
李清婉猛的抬头看向南越皇帝,瞪大双眼,随即笑了,眼泪却不停的流着。
这么多年了,她都以为是自己醉酒将皇兄当成蓝博渊,而……她却从来都没有想过,酒里是否有人做过手脚?
她怎么就如此傻?
那日酒宴后的第二日,便是她与蓝博渊的婚礼了。皇兄喜欢她,她一直都知道,她也向皇兄说明了一切,皇兄说会祝福她与蓝博渊……她相信皇兄,可她忘了,皇兄也是个男人!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子,又怎会轻易的说放就放?
“小婉,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若你愿意,我定带你回南越,立你为后。补偿我所犯得错误……”南越皇帝激动的拉起李清婉的手,几近恳求。
“父皇!”李煊大声吼道,像是失望到了极点。
那个从小对他关爱、呵护,委以重任的父皇;在他心中是天下最好的父皇;是他敬重、仰慕的父皇……竟是,这样一个人。
那个他恨了十七年的亲生母亲,到最后也不过是徒留一个笑话。
李煊一拳砸在了旁边的墙上,手顿时血流不止。他仰面朝天想要将泪水控住,却还是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垂在身侧的右手,微微颤抖。那疼是锥心的疼,却依旧抵不过心中本身的疼痛。
“犹记得当年同父皇一起围猎,遇到刺客行刺,我奋不顾身帮父皇挡下那致命的一剑。正好那一剑就砍在了我左边的胳膊上,伤了经脉,从此再也拿不了重物。”李煊用还在冒血的右手捂住左边的那只胳膊,表情痛苦,像是在将一个曾经悲痛的故事。他走向南越皇帝:“那时得知这个消息后,我以为那会是我人身中最为痛苦的事情!可我怎么也没想到,让我最痛苦的……竟然是,我最为敬爱的父皇!”
“煊儿……对不起,今后父皇会用南越的江山补偿你……”
“哈哈哈……”李煊痛苦的大笑,到现在他才明白……“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你后宫至今只有清瑟姑姑一人,为的就是想有一日接回母亲,补偿你的过错。对我的爱护不过是你爱屋及乌罢了,而我的补偿也不过是坐拥一片冰冷的江山。”
南越皇帝后退几步,无言以对,他不否认李煊所说的话。自那年他被先南越皇带入宫中,第一次见到李清婉,他的心从此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人及事物。
屏风后的蓝若香早已泪流满面,再也听不下去了。不知哪里来的胆量和力气,明知道她的腰间放着一把刀,可她还是张大嘴巴咬向捂着她嘴的一只大手,挣脱束缚,跑出屏风。
腰间划出一道伤口,不是很深。她向来惜命,平时看到匕首之类的都害怕。可这一次,被匕首划伤她却毫不在意。
当蓝若香出现在三人面前时,三人表情各异,各怀心思。
后面两个黑衣人随之跟了出来,准备再将蓝若香抓回去,李煊却摇摇手,两黑衣人拱手退下。
这场好戏本是为他母亲准备的,谁知真相竟是如此可笑。
“香儿……”
“娘亲,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信的!”蓝若香双手用力拽着李清婉的手腕处,几乎是恳求的说道。
可李清婉将头拧向别处,眼神绝望,猛然将手抽离。她什么都不想再说。
身后李煊眼疾手快的接住重心不稳的蓝若香,迫使她看向自己,嘲讽道:“蓝博渊怎会有你这等天真的女儿?难道你刚刚亲耳听到的还有假?看来,你是从小舒坦的日子过的太久了,忘了人心、忘了世间还有残酷的一面!我说过,你的小聪明不是万能的!天真?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的一种掩饰罢了。”
“不要说了!我不想听!”蓝若香拼命的摇头,以手捂住耳朵。
李煊毫不留情的上前抓住蓝若香的手,强迫她不得不听:“你不仅要听,还要接受你我是同母异父的兄妹!你太弱了,改不不了任何事,唯一能做得就接受、就是面对现实……”
“小婉……”南越皇帝惊慌大叫。
在场的人都惊吓住,唯有蓝若香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快速夺过簪子扔在地上。
她看着自己手心的那道猩红的伤口,鲜血正在渗出。
“香儿!”李清婉握住女儿正在流血的手,显得极为担心。可往事又历历在目,浮现于脑海,她已经无脸苟活于世。
李清婉双目无神的后退几步,想要去捡地上的簪子,却又被蓝若香抢先一步。
“将簪子给我,我无颜苟活……将簪子给我……”李清婉如同发疯了一般,去夺蓝若香手中的簪子。
南越皇帝终于从自责中反应过来,一把抱着疯狂的李清婉,说道:“小婉,你冷静点!”
“放开我,放开我……我无颜苟活!”李清婉不住的挣扎已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正当李煊要开口时,蓝若香已经带着哭腔,抢先开口道:“娘亲!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再有能力的人都无法改变。过去已然成了往事,这么多年你都活在自责中,现在事情澄清了,你却又选择离开……爹爹对你用情至深,爹爹从始至终在意的就只是你的人;还有……哥哥,你当年扔下还在襁褓中哥哥一走了之,害得哥哥一直恨你,现在误会清了,娘亲还想再伤哥哥一次吗?娘亲是希望所有在乎你的人都活在痛苦之中吗?”
说到最后,蓝若香几乎是大喊出来的,眼泪成涛。
尽管她不想认这个同母异父的哥哥,尽管她真的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可一切都已经注定,无法改变。
李清婉停止了针扎,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泪如雨下,哭的无法自拔。
香儿说的对,蓝博渊为了她,实在付出了太多,她已经负了他一回,这回她不能再次相负。
还有她的煊儿,她亏欠了煊儿的是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母爱、呵护……她从未给过他分毫,她绝不能又一次抛下李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