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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于是他沉吟了片刻,低声劝道:“皇姐,一枚戒指罢了,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闹了这么久,也够了,皇姐你的气也该消了,不然就这样算了吧。”
    苏浅颜听到魏景琰替她说话,眸中的激动和感激几乎都要溢出来了。她心中再一次坚定了要嫁给这个男子的想法,他那么好,那么温柔,那么高贵,哪怕是在逆境中,也愿意向她伸出援手。只要能嫁给他,就算是一个没有名分的侍妾,她也心满意足了。
    永宁没料到魏景琰竟然帮这个丫头求情,她想了想,确实不是什么大事,那戒指虽然造型别致了些,但她的首饰已经多到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多一个少一个,无足挂齿。她非要大张旗鼓地闹这么久,一是因为咽不下这口恶气,竟然有人敢把贼手伸到她这里来,让她怎么能忍?二则是因为即墨寒的维护,说到底,都跟戒指本身无关。
    魏景琰瞧永宁有些动摇,又继续说道:“我前几日得了一块玉髓,那玉髓通体粉红,中心还有晶液流动,珍贵非常,皇姐用正好。明日入宫,我就为皇姐带来。戒指的事,就请皇姐网开一面吧。”
    那戒指和玉髓相比,永宁自然会选择后者了。于是她不情愿地点点头:“好吧,这件事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啊,没有下次了。”
    “好,皇姐放心。”魏景琰转头冲苏浅颜说道:“还不来向皇姐谢恩?”
    苏浅颜如蒙大赦,赶紧叩头道:“臣女谢公主、五殿下的大恩大德!”
    苏皓月看着这一幕,胃里就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但是也没办法,她知道魏景琰为了维护自己在朝中的权势,不会对苏家的事放任不管的。可是就这样轻飘飘地饶过苏浅颜,还真不是她的风格。
    即墨寒见苏皓月面沉如水,就猜到了她的心思。于是他暗暗运起内功,凌空一掌将跪着的苏浅颜打翻,一点也没有因为苏浅颜是女子而手下留情。
    敢污蔑苏皓月,自然要给她一点教训。
    苏浅颜猝不及防,一头撞在地板上,摔得眼前直冒金星。就在翻滚的过程中,她的身上掉下了一个小物件,金灿灿的,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苏皓月眼眸一亮,上前一步捡起那物件,拿在手中一看,笑着说道:“怪不得五妹你对这戒指什么模样了如指掌,原来是与它亲密接触多时了啊。”
    苏浅颜捂着嗑破的额头,强忍着疼痛不敢出声。她看到戒指到底还是被发现了,脸颊因为气愤和羞愧涨得通红恨不得能当场找个地洞钻进去。
    正当魏景琰和永宁都有些尴尬时,苏皓月却泰然自若地将戒指扔回给了苏浅颜:“五妹,公主说过找到了戒指就将它赏给你,既然公主慷慨,你就拿着吧。唉,你也真是,早知公主如此大方,你直接请个赏不就行了,还用得着偷,这么丢人吗?”
    说完,苏皓月行了个礼,就转头走出了宫殿。
    即墨寒冰冷的目光扫过苏浅颜,吓得苏浅颜浑身一激灵。
    “不管你是苏皓月的什么人,我警告你,离她远一点。”即墨寒声音中杀机凌然,扔下这句话,他也跟随着苏皓月阔步离开了。
    永宁紧紧攥着拳头,脸色发青。即墨寒临走前的那句话,分明就是说给她听的。
    好一个苏皓月,竟然将即墨寒骗的团团转。看来,自己不能再这样隐忍下去了。
    栽满参天古木的林荫小道,苏皓月在前面走着,即墨寒像一条小尾巴一样,默默地跟在后面。
    就这样走了一路,回到宴会上,其他人都已经离席了,只剩下吴若彤兄妹俩和苏智还在凉亭里焦急地等着她。
    “皓月,你没事吧?公主没有为难你吧?”苏智一见着她,赶紧迎了上来:“刚才我走开了一会,等回来时听说你和五妹都被公主带走了,还是因为什么偷盗,真是把我吓坏了。诶,等会,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浅颜呢?”苏智见她身后空空荡荡,并没有看到苏浅颜的身影,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立马紧绷了起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苏皓月看着有外人在,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笑着安慰他道:“二哥放心,我们都没事,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五妹甚得公主欢心,此时可能还陪着公主说话吧,我看时间不早,怕你们等着急了,就先回来了。”
    “五小姐得公主欢心?那还真是奇了。我听说永宁公主性格泼辣,任性妄为,又以嫡长公主自居,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连皇室其他几位公主都和她处不来呢。五小姐看着文文静静,没想到还能得到永宁公主的另眼相待。”吴鹤鸣想起苏浅颜在众人面前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不禁拍手称奇。
    “吴兄,在皇宫中,人多口杂,不要议论。”苏智提醒道。
    吴鹤鸣醒悟过来,也赶紧闭上了嘴巴。
    “那我们怎么办,是在这里继续等五妹吗?”苏智征求苏皓月的意见。
    “五妹和公主相谈甚欢,不知要等到何时去了。咱们就先回府吧,我想,等她们尽了兴,公主定会派车送五妹回来的。”苏皓月的笑容中带了不易察觉的寒芒。
    “好,我们也快出宫吧,时辰不早了。”
    于是一行人有说有笑,出了宫门,各自乘上马车回府了。
    李玲花一直在院子里等消息。为了铲除苏皓月,她可谓是下了血本,特意从西域商人手中高价购入了洛寒花,以此来设圈套,诱苏皓月上钩。虽然成本极高,但是若能一举解决掉这个眼中钉,也算是一步划算的买卖。
    借着皇家公主的手将苏皓月打入十八层地狱,任谁也怪不到她的头上。即使老夫人再心疼又怎样,总不能去找公主要人吧?
    可是入宫一天,天都快黑了,还没见他们回来。李玲花左等右等,有些坐不住了。
    “金桂,你去打听打听,少爷小姐们怎么还没回来呢?”李玲花吩咐道:“寻常宫宴也就两个时辰,怎么今日去了这么久?别是出了什么意外。”
    金桂见李玲花面色焦急,知道她是在担心什么,赶忙应下去了。
    约莫一刻钟,金桂就慌慌张张闯进了屋子。
    “夫人,奴婢打听到,马车刚到门口,二少爷带着三小姐已经回来了!”
    “什么?!”李玲花猛地站起身:“二少爷带着哪位小姐回来了?是三小姐还是五小姐?你说清楚!”
    金桂被她疾言厉色地一喊,吓得浑身一震,抖抖索索地说道:“夫人,是三小姐,三小姐好端端地回来了。”
    “怎么可能?!”李玲花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难道是计划失败了?”
    她回过头来一想,厉声问道:“那五小姐呢?”
    “五小姐不见踪迹,没和少爷他们回来啊。”
    李玲花缓缓坐下,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又不敢主动去打听,怕引起苏皓月的怀疑。
    “恐怕是苏浅颜办事不利,将事情办砸了。”李玲花阴沉着脸,细细思忖着:“若是事情顺利,苏皓月必然会被治罪,就算不当场将她打死,也不会让她完好无损地回来。”
    第104章 流言四起
    “夫人,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事情败露了,三小姐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若是她去向老夫人出首此事,您会不会被老夫人责罚啊?”金桂担心了起来。
    “她无凭无据,拿什么出首我?洛寒花是我献的没错,但我不过是为了智儿的前途才会向公主献礼,合情合理啊。再说了,栽赃她的可是苏浅颜,跟我有什么关系。”李玲花眯起眼睛,阴险地笑道:“要不是这么打算,如此珍贵的礼物我会让苏浅颜这个庶女去进献吗?白白便宜了她。”
    “夫人考虑问题果然周详,令奴婢佩服。”金桂抓住时机拍马屁。
    李玲花得意地一笑,转而又沉下脸来:“可是还是没能除掉苏皓月。我实在是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思索了半天没能得出答案,李玲花干脆将一切都抛诸脑后,只能苏浅颜回来之后再去问她。
    此时的苏浅颜正在汶青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回苏府。
    她的头发全都乱了,钗环东倒西歪地插在发髻上。出门前精心化的妆也花了,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裙子更是皱皱巴巴,还蹭上了不少灰尘。乍一看,她整个人就像是叫花子一般,狼狈不堪。
    因为是宫宴,宫女不能入宫。汶青在宫门口瞧见苏浅颜这副模样时也被吓了一跳,可瞧她阴云密布的脸,又不敢多问。
    苏府的马车已经被苏智和苏皓月乘走了,没办法,苏浅颜只能和汶青主仆二人步行回家。
    一路上,在宫殿里被永宁公主折辱的画面不断在苏浅颜的脑海中重复着。,永宁已经看出来了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苏浅颜,她借着献花的机会偷取了自己的戒指,然后还妄图嫁祸给苏皓月,想借着自己这柄刀杀人。没想到当场被苏皓月拆穿不说,连带着自己也被即墨寒嫌弃。永宁公主哪能忍得下这口气,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便狠狠教训了苏浅颜一番。
    先是罚她跪了半个时辰,然后让她当着所有宫人的面在大殿地板上从这头滚到那头,来来回回滚了几十圈,永宁公主则坐在椅子上观赏她小丑般的表演,一边哈哈大笑。
    苏浅颜虽然是庶女,不被父母待见。但是李玲花和苏镇海对她好歹面子上也过得去,就算是犯了错挨打,也总比这样被人羞辱要强。
    可想而知苏浅颜此刻心中的羞愤已经达到了何种程度。但她最恨的还不是永宁公主,而是苏皓月。她明明知道自己的计划,却装作一无所知,就是为了把自己推上绝境,推到永宁公主的手里,让她肆意践踏。
    她已经跪了那么久,腿早已麻了,现在还要拖着疲惫的双腿走这么远的路回家。
    想着想着,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等好不容易回到苏府,李玲花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又将她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连晚膳也没让她用。
    苏浅颜饥肠辘辘,只能用糕点充饥。
    汶青坐在塌边为她揉腿,还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苏浅颜的神情,生怕她会想不开。
    苏浅颜腿上放着一碟自己做的点心,却不吃,两眼呆呆地不知看着哪里,一动不动。
    “小姐,您感觉好点了吗?不然奴婢再拿热毛巾给您敷一敷腿?”汶青问道。
    苏浅颜摇摇头,还是没有说话。
    “小姐,您放宽心,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左不过,以后三夫人再让您帮她做事,您拒绝就成了。”汶青看她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于是便宽慰她道:“这段时间,您就再咬牙忍一忍。等过两年您嫁了人,也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苏浅颜凄惨一笑,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
    “汶青,你以为嫁了人就能脱离苦海了吗?不是的,若是嫁的不好,恐怕今后的日子会比现在更不如。”苏浅颜眯起眼睛说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今后打算。只有嫁一个身份尊贵,手握重权的人,才能让我永远都不用受人欺辱,你明白吗?”
    “小姐,您说的是五殿下吗?”汶青试探地问道。
    苏浅颜心头一动,她没有否认,而是继续说道:“不论是不是五殿下,只要这个人能保障我今后的生活,他是谁并不重要。”
    “小姐,您不是说今日在永宁公主那里,是五殿下为您解的围吗?奴婢瞧着,五殿下应该多多少少也对您有一点意思呢!”
    “有一点意思有什么用呢?没人帮我,就永远也越不过我这身份去。”一提起这个,苏浅颜就心生怨气。她一挥手,将装着糕点的碟子摔在了地上。
    “小姐您别动怒,二小姐不是说了要帮您的吗?”
    “她?哼。”苏浅颜嘲讽地一笑:“她和李玲花一样,不过是把我当马前卒罢了。我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她哪有半点想帮我的意思。”
    “那您还?”汶青惊讶地张着嘴,手中捏腿的动作突然停了。
    苏浅颜看了她一眼:“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帮着她害苏皓月是吗?我告诉你,因为我也恨她!我也巴不得她快点死!她明明已经有了楚靖王的喜爱,为什么这么贪心,连五殿下都不放过呢?只要她在场,五殿下根本看不到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一个人!你说,我怎么能不恨!”说着,她用拳头死命地锤着自己那双满是淤青的腿,以此来发泄心底的恨意。
    汶青瞧她举止近乎疯狂,赶紧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宽慰道:“小姐,您冷静一下,不要拿自己的身子出气啊!”
    苏浅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瘫坐在榻上,不再说话了。
    第二日,一则消息就在博雅楼里肆意传扬开了。
    人们都说苏家五小姐苏浅颜手脚不干净,在宫中赴宴的时候胆大包天,偷了陛下爱女永宁公主的戒指,还被当场捉赃。后来是因为五殿下心性仁慈,为她出面向永宁公主求情,这才赦免了她的罪过。
    苏睿和钱宣坐在博雅楼雅间里,听着这个传闻,面上阴晴不定。
    钱宣长得文质彬彬,一双眼睛里却满是算计。他细细观察了苏睿的反应,笑着说:“苏公子,你们家到底怎么回事?总传出这些丑闻,三殿下可不会高兴。”
    苏睿听了这话,却满是不以为然地说道:“钱公子,苏浅颜和我与我父亲有何关系?再丢脸也丢的是他苏智的脸,三殿下有何好生气的呢?”
    “话不是这样说,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笔总写不出两个苏字,苏公子你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了。”
    “不瞒你所说,除夕家宴办得不好,已经令祖母对我三婶很不满意了,只是无奈家中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这才没有立即将她从主母之位上撤下来。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三房继续把持着苏家,不然他苏智未免也太得意了些。”
    钱宣看着面前苏睿那样温润如玉的一张脸,不禁笑着说:“不管怎么样,上次的事办得不错,三殿下对你更是大加赞赏。”
    苏睿轻轻笑了笑:“眼下五殿下和父亲已经貌神离合,三殿下此时若是出手相助,相信父亲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好,那我们就依计行事。”钱宣冲苏睿举杯:“提前预祝苏公子一切顺利,心愿得偿。”
    苏睿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钱公子指的是我的心愿,还是三殿下的呢?”
    “苏公子,你的心愿,也就是三殿下的心愿,不是吗?”钱宣好整以暇地直视苏睿的双眸。
    “哈哈!”苏睿也举杯,与他碰了一下,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当这条消息传到魏景琰耳朵里时,他马上就坐不住了,直接登门,去找苏皓月。
    苏皓月看见来势汹汹的魏景琰,只是淡淡一笑,面色如常命紫鸢上茶。
    魏景琰完全没有喝茶的心思,一见苏皓月就单刀直入地表明了来意:“苏小姐,那消息是不是你放出去的?”
    苏皓月直接就承认了:“是啊,是我说的,怎么了?有何不妥?”
    魏景琰看着她宛如水仙一般美丽静谧的面庞,却连一句责怪的话都说不出来。他组织了半天语言,才开口说道:“苏小姐,你可算是把本宫害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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